第8章 第 8 章(1 / 1)

元栀在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一阵凉风卷着些许蟹粉酥的香气从车帘透了进来。元栀鼻尖微动,忽然觉得腹中有些空,此时倒有些想吃蟹粉酥。

马车停在小摊附近的巷口,这条街巷有不少卖吃食的摊贩,此时正是秋季,正是蟹黄肥的季节,街巷中最有名的蟹粉酥每每都要大排长龙,人声鼎沸,喧闹至极。绿芜红釉分别下车去买蟹粉酥和桃花果,元栀懒懒地换了个姿势,双眸微垂,总觉得有些犯困。

巷口比街上安静些,元栀小憩片刻,就听见马车旁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拂帘一看,那买蟹粉酥的队伍竟排到了箱子里,元栀不由咂舌。

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应当先去买蟹粉酥,后去找李卿回的。她抬眸望了眼天色,自己适才浅眠了会,只怕是天黑前都不晓得能不能买到。

“嗨,我刚从云景楼出来,那谁,元家那姑娘和李家的公子,虽然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吧,但是你说,现在这个年头,男人养个外室不挺正常的,喜欢了带回家纳个妾,你看咱们长安,哪个高门大户人家不纳妾的?”

另一个人深以为然:“哎,也不知道那李家公子怎么想的,那元家姑娘出身名门,竟然也敢—”

“嚯——那你想想那元家姑娘什么样的?读书读书不成器,去年那个什么,曲水流觞是吧?听说那姑娘愣是一句诗词都作不出来,听说李家公子当时的表情都怪难看的,又天天打上打下,脾气骄纵,也不能指责李家公子养外室吧?要我说,如果是我儿子娶妻,我断不会同意这样的女子进我家门的。”

另一人一脸稀奇:“哟,你个平民百姓还能晓得他们贵公子家的事儿呢?”

“可不嘛。”那人徐徐道:“我从云景楼出来就撞见那李家公子的下人和旁人聊天,提及此事来着。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

坐在马车中的元栀神色晦暗不清,捏着软枕的手攥得紧紧的,去年的事情,这时候拿出来说?

元栀心中万分失望,很明显,李卿回知道元栀听见他与杨青柳的话后,在道歉和装死之间选择了反打一杷。

是他的主意,还是那外室的主意?

马车外议论声不绝于耳,大多是贬低元栀的话,说她胸无点墨,脾气骄纵,空有一番美貌,欺上霸下,堪称不守女德之典范。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一腔怒火,原先她想归还了物件,退了婚之后就各自安好,互不打扰,既然如此……元栀眸色狡黠,心下很快有了主意。

日暮沉沉,绿芜和红釉好不容易买到蟹粉酥和桃花果时回来一看,当即傻了。

马车内只有散落在地的话本子,红釉惊叫出声:“姑娘不见了,不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天色已晚,巷子的位置照不到日光,显得有些阴暗。

绿芜惊叱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紧张的神情又松泛下来。连忙抓住不停摇晃她手臂的红釉,宽慰道:“应当是没事的,咱们先行回府。这刚出炉的蟹粉酥味道正好,要抓紧放回小厨房温着,若是在外头久了,这凉了不好吃,到时姑娘又该不高兴了。”

“可是姑娘……咱们不要报官么?万一姑娘遭遇不测……”红釉有些害怕。

绿芜拍了拍红釉的手表示安心,绿芜是自小伺候元栀,也很了解元栀的性子,不比红釉是前年才来到元府。

“不用,该担心的是别人。”

她一猜就猜到,她家姑娘,大抵是去行侠仗义去了。

夜色深深,愁云翻卷。

元栀蹑手蹑脚地翻到千书阁后院,千书阁是一幢三层小楼,藏书不尽。而元栀知道这里的缘故,也是因为这边的掌柜总能弄到大梁明文封禁的书籍,一些不可非议的人物的风流野史,元栀对四书五经女德女训不感兴趣,对这类藏书或话本子倒是喜欢的紧,因而也是千书阁的常客。

如今外界都传他李卿回温文尔雅,书生气息,养外室不过被逼无奈,是她元栀 善妒不讲道理,却不怪做错了事的李卿回。

若是真正的大雅之人,又怎会在纳吉前夕——不,在两人情意初始之时,就将人从扬州带回,豢养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中,一面对她浓情蜜意海誓山盟,一面对那杨青柳你侬我侬颠鸾倒凤。

如今又抢先造势,将一切的错都归结于她元栀的头上。

呸,伪君子!

元栀心中怒火滔天,手脚上的动作极轻,轻车熟路地攀到二层小楼,她知道,那些不可见人的藏书都在三层的密室里,她曾经见过掌柜从密室中出来。

手上摸索着,耳边一声咔哒,元栀心下一喜,轻手轻脚地翻进里间,直奔三楼。

星夜深沉,千书阁早已闭门谢客,元栀仔细逛了圈,确认里间再无旁人,这才放下心来。

若是寻常,她大可直接付钱让掌柜的去找,但眼下这个情况,倒是不方便,元栀这才出此下策。

稍微打开些三楼的窗户,元栀原先想借着月光去寻,但今夜却是个无月之夜。

元栀轻叹,被迫无奈地点了火折子,定睛仔细寻找。

这千书阁藏书上千,想寻一些禁书更是不易,元栀好不容易才在最后一列书柜三层的暗格找到那本书,心下一喜,伸手拂去书上的细尘,随手打开翻了一眼,当即就关上,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在暗格里放下一锭金子,刚准备走,耳边倏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元栀顿时警觉,下意识吹灭火光,手忙脚乱地将禁书藏在怀中。

“大人…东西真在这里?”黑衣男人的声音略有低沉。

“接到暗报,定然在此,动作轻些,切忌引来旁人。”

元栀缩在三层最里端,依稀觉得声音有一丝耳熟。

黑暗中,人的感官敏锐不少,元栀的听觉本就异于常人,如今这个环境下,她的耳力更是敏锐,甚至能听见自己心口处传来的砰砰声。

细碎的脚步声逐渐向她而来。

元栀混身紧绷,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这是元晋舟教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仔细去看这层楼的环境。

如今她躲藏在三层西北角,离自己适才开窗的地方正是斜对角,此时天色昏暗,若是借着书架的遮挡,未必不能偷偷逃走……

元栀动作极轻,大气不敢出,伸手握住脸上的珍珠面帘,避免珍珠相撞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在做一些她认为不宜让人知晓的事情时,元栀会习惯性地带着帷帽或面帘遮住容颜她有些懊悔,为何要戴这珍珠面帘。

小心踱步,一点点挪到窗口,好几次险些与那神秘人打了个照面,好在天色昏暗,她又隐在暗出,宝蓝色的衣裳也不算突兀。

窗口透着清浅的月光,元栀心下一喜,她按捺住焦躁的心,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移到窗前。

倏地,一个黑影猛地蹿到窗口,元栀双眸瞬间睁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惊叫出声,下意识后退几步,撞倒书架,跌落在地。

来不及等她疼痛,四面八方传来一阵破空声!元栀一颗心跳的极快,来不及细看,捞起地上几本散乱的书,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利箭破空而来!

元栀耳力极好,下意识地侧过身,避开箭矢,一回头,远远地竟对上一双深沉阴暗的狐狸眼。元栀双手微颤,径直翻窗而下!

不过几息功夫,那群人已经到达窗下。

“大人……人已经走了。”

凤玄歌站在窗前,清浅的月光透过花窗映照在一片狼藉的地上,一只通体漆黑的墨玉垂珠,静静地坐在原地,碧绿幽深的双眸盯了凤玄歌半晌,这才舔舐了几口自己的白爪子,翘着尾巴,轻轻一跳,从千书阁蹿了出去。

“大人,属下即刻去追。”

凤玄歌冷声道:“不必了。”

被那狸奴拦了一下,人都走远了,没有去追的意义。

凤玄歌望着大张的窗户,脑海里回忆着惊鸿一瞥的双眸,那女子似乎戴了面帘遮住容貌,今夜月色浅浅,他看不清女子的形态,只记得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神。

他的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张娇艳的脸颊。

记忆中的脸颊和适才惊鸿一瞥的双目逐渐重合起来。

凤玄歌双眸微眯,唇角绽开一抹极浅淡的笑容。

是她……

元栀落荒而逃,脚上根本不敢有半步停歇,她知道千书阁里的绝非常人,若她稍微停歇脚步,说不定几息就被人追了上来。

她绕路绕了许久,确定身后无人来追时,这才隐在一处巷口扶墙喘着粗气,心跳随着呼吸这才缓缓降了下来。

伸手摸去额角香汗,元栀抬眸算着时间,月明星稀,不远处的街巷不复白日喧嚣,大概是晚膳时分。

既然都出来了,不如一鼓作气直接将事情了了。念及此,元栀脚下步子一转,朝着李宅的方向去。

李宅她来了不少次,这个时间点,李卿回大抵是在膳厅和殷氏等人用膳,说不定还在饭桌上谈论如何算计自己呢。

眼底浮上一丝嘲讽,元栀屏息轻车熟路地从后院翻进李宅,果然,李卿回不在房内,元栀掏出怀中的几册书,正准备塞入李卿回的书册中,随手翻看了下,当即就愣了。

有好些书根本不是元栀挑的!

脑中电光火石般想到当时撞到一侧书架,想来就是那时拿错的书籍,元栀顿时懊恼,好在这几册书中,还有两册是她原先就挑好的。

抽出挑好的两册书,小心翼翼地塞进李卿回的书袋里,万事俱备,就待过阵日子开学。元栀长舒一口气,正准备翻窗离去,目光不经意落在书案的抽屉里。

伸手打开,果然瞧见从前赠与李卿回的玉狮扳指。

即便在黑暗中,翡翠在月光的映射下也依稀闪着细碎清透的光泽。

元栀心下一喜,直接拿走。

李卿回作风败坏不可要,但这扳指价值连城,谁不要回来谁是傻子!

视线一顿,她这才发现抽屉中放着一张小像。

是她的小像。

作者有话要说:墨玉垂珠就是通体漆黑但是有白手套的喵咪~

明天之后可能凌晨十二点也可能中午十二点更。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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