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 / 1)

阮浮白很少踏入后院,所以她对后院并不了解。

走过石桥,四名身材强壮的蛮奴侍卫把守着后院到前厅唯一的出入口。

见她走来,微微颔首。

阮浮白穿过密林小路,在西南院的最里面,便是偏僻静谧的水云阁。

水云阁的门匾还是木制,因为年久失修,歪歪斜斜的挂在门上,周围杂草丛生,不过朱红色的门还算是干净,像是每日都有人擦。

方青敲了三下,无人应答,便伸手推开了门,直接进入里院,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阮浮白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的观察四周。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破败的房屋了,有些不敢相信这里竟然会是她的公主府。

她跟在方青身后,直接进入了偏堂,刚刚踏过门槛,急促强烈的咳嗽声响在整个房间。

“哎呦我的小公子,你可别再咳了,都咳一下午了,实在不行我去给你找郎中?”

“什么禁足不禁足的,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公主是不会发现的,我现在就去爬狗洞给你请郎中!”

杨吉见管随期喂了药也还是难受,不听劝阻,将空了的药碗一放,起身就要离开。

管随期从今天吃完早膳开始便一直咳嗽,起初他还以为只是简单的风寒,但到最后他竟然直接开始咳血!咳出来的还是黑血,见情况越来越紧急,杨吉煮了碗汤药给他。

但水云阁毕竟不是药房,并没有治疗风寒的汤药,更何况看管随期的样子也并不只是受了风寒这样简单。

喝了汤药,管随期的病情不好反而更重了,杨吉心中焦急,就算是在禁足中也要给他请来大夫!

刚绕过屏风,一下就撞上阮浮白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

“公…公主?”他还有些不可置信,急急忙忙的欠身行礼:“长公主安。”

阮浮白瞥了眼他,低声问:“管随期如何了?”

杨吉疑惑的抬眸,长公主竟然知道管随期患病?

他如实回答:“情况不好。”

管随期已经吐了两碗血水了,现在他还在咳。

杨吉咬唇,担心的开口:“请长公主为管兄请太医吧,管兄本就体弱多病,这样咳下去,迟早会要了他得命的!”

他跪在地上,一脸得诚恳真切。

阮浮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道:这两个人倒是情真意切。

她抬步往寝室里走,一边走一边道:“请什么太医,太医能治病,可治不了毒。”

中毒!

杨吉瞪大了眼睛,顾不得尊卑有别,直接站起身跟在阮浮白身后,慌忙的问:“什么毒?管兄怎么会中毒呢?我们的饭都是在小厨房做的,怎么会中毒?”

方青伸手拦住了他,不允许他靠近长公主一米之内。

阮浮白站在床前,目光落在了趴在床榻上的管随期。

管随期还在咳血,他趴在床边,面前放着痰盂,痰盂里已经被咳了半盆血水,血水呈黑红色,一看便不是普通的鲜血。

他穿着睡袍,领口敞开着,就算是趴在床上,也能看得出他强烈起伏的胸膛和脖颈上的青筋。

管随期本就白皙,此刻面色更加惨白,宛如扑了几层厚厚的白|粉,唇瓣却染着血渍,突兀的在整张脸上,不见俊美,反而多了几分妖冶。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红血丝暴起,猩红的眼眶里浮着层水雾。

管随期难受的厉害,死死的拽着床单。

他额头上冒着冷汗,抬眼看到了向他走来的阮浮白。

她对他说:“你中毒了。”

管随期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这才又稍稍好受些。

他抖着手,握不住笔,但依旧倔强的想在纸上写字。

阮浮白上前,握住了他发抖的手,轻声道:“你慢慢写,不急。”

她的话对管随期有种莫名的安抚效果,他的视线落在了她握着自己的手指上。

阮浮白的手指纤细白嫩,散发着温热,而他的手青筋暴起,就连掌心都透着凉意。

管随期抿唇,慢慢的手指用力:“谁?”

是谁要杀他?

他看向阮浮白,那双猩红的眼里透着不解。

他才来公主府不到一个月,除了范、张二人,他从未与人交恶,更别提用这种下毒卑劣的法子来杀他。

阮浮白淡声道:“是张元,他怀疑你是萧将军派来代替他的内应。”

内应!

张元是萧于建安插在公主府的眼线!

管随期瞪大了眼睛,一脸得不可思议,下一秒,又一口黑血咳出,阮浮白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他唇角的血渍。

等擦拭完,她勾起了他脆弱又骨瘦的下巴,四目相对,不急不缓的问:“所以,你是吗?”

她那双眸子里带着杀意和薄凉,又有几分不容撒谎的凌厉,这股视线落在管随期的眼里像是一把刀。

悬在他心口处的刀。

管随期坚定的摇头,他都不用纸笔写下,阮浮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阮浮白盯着他瞧了几瞬,忽然笑道:“你知道撒谎是什么下场吗?”

管随期握着笔,笔尖透过宣纸,似是要将整张纸撕裂。

“我永远不会对公主撒谎。”

他管随期不会撒谎,更不会对公主撒谎。

他入公主府,一日是她的男侍,生生世世便都是她的人。

阮浮白松开了他,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方青和杨吉。

对方青道:“你派人去搜,顺便将范涛给我带来。”

对杨吉道:“你去宫里找曹太医,说是有急事要请,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说完,她将随身的公主令扔给杨吉。

杨吉慌慌张张的接过,疾风般跑出了水云阁。

二人离开后,寝室里只剩下了管随期和阮浮白他们。

管随期艰难的呼吸着,长时间的咳嗽使他喉咙酸疼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在扎。

他转过身子,躺在了阮浮白的怀里。

“张嘴。”

半响,管随期晕晕沉沉的睁开眼,阮浮白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颗药丸,他下意识的张开嘴,药丸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

管随期将药丸吃下,刚刚那股眩晕感逐渐消失。

“我问你,今日的早膳你吃了吗?”

管随期的面色好了很多,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长公主的怀抱,拿着纸笔写道:“吃了。”

“杨吉也吃了?”

“我们都吃了。”管随期想了想又写道:“我吃的清淡,他吃的油你(腻)。”

他不会写“腻”这个字,只用了同音。

阮浮白深深的看着管随期,语气里带着质疑,再一次确认道:“你将早膳都吃了?”

管随期迷茫的看向她,蹙眉回答:“只剩了一点儿。”

阮浮白差人将吃剩下的早膳拿了过来,只有不到半碗的白米粥。

又让人捉了几只健硕的老鼠,每只都喂了一点儿白米粥。

原本生龙活虎的老鼠此刻瘫倒在笼中,颤抖着身子,不过几分钟便死在了笼里。

仅仅一点儿白米粥,就能让老鼠死,那管随期喝了整整两大碗,怎么可能只是咳血这样简单?

管随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指着白粥,又指了指笼中死掉的老鼠,似是在问:“就是这碗粥里被人下了毒?”

阮浮白点点头,将剩下的白粥放在一旁,再一次确认:“你喝了几碗白粥?”

管随期伸出两根手指。

他今早胃口好,其实是喝了两碗半。

阮浮白蹙眉,喃喃着:“总不可能是这毒药年久失效了?”

管随期盯着那几只死老鼠,眸色逐渐变深。

他在被萧将军救下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过一些话,类似于“箭上有毒”“无药可救”之类的,可尽管这样,他依旧活了下来。

而如今,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个大胆的猜测……

阮浮白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是将目光落在木桌上的白粥,深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刻钟后,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挣扎声。

方青押着范涛来到了寝室,将他一把推在了地上。

范涛被五花大绑起来,他嘴巴里还塞着白布,在看到管随期时仿佛遇到了鬼。

方青不客气的将他嘴里的白布拽出,范涛惊呼:“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管随期眸色微冷,瞬间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不动神色的躲在了阮浮白身后,不去看已经快要疯癫了的范涛。

阮浮白转头看向他,问道:“你要亲手杀了他吗?”

闭着眸子的管随期一怔,睁开眼看向她,摇摇头。

他没杀过人,也不想杀人。

阮浮白的视线落在他白净修长的手,心想:这双手可能还未杀过人。

她轻笑,随后起身拿起了放在木桌上的白粥。

白粥还有最后一个底,这也是范涛留下的最后一个作用。

她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范涛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白粥,目光狠厉。

范涛似乎感受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急忙求饶道:“公主我错了,都是张元那个狗东西逼我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管兄的!不,不要啊——”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只能像只蛆一样在地上爬,翻滚着不去碰这碗粥。

他亲手将毒药下到粥里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粥里有毒。

他疯狂的向管随期爬取,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哀求着:“管兄,管兄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吧,留我一条生路吧!”

范涛知道管随期心地善良容易心软,所以他疯狂的向他求饶。

可是管随期转过头不去看他,也听不到他撕心裂肺的哭饶。

管随期善良但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对想杀自己的人心软?

阮浮白看着床榻上人的动作一笑,动作瞬间狠厉下来,掐着范涛的下巴就将白粥灌了进去。

范涛还想反抗,阮浮白直接让他的下巴脱臼。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范涛口吐白沫,直接死在了寝室中。

所以,这碗粥的毒足以毒死一个成年壮硕男子?

阮浮白冷眼看着地上七窍流血的尸体,随后默默的转向管随期,黑白分明的眼里多了几分窥探。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多多评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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