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尴尬(1 / 1)

穆星河只套过家里的马,从未套过野马,便也不去凑热闹,驱使着察哈力干远远离开,防着误了哥哥们的事。

阿木尔几人选中了一匹野马,开始轮番熬驯它。先是阿木尔套中了它,在它几次挣扎未果,不得不放慢脚步的时候,索德纳木趁机一跃,翻上了它的背,紧紧抓住了它的马鬃,但仅仅不到两分钟,他就被掀了下来……那日苏眼疾手快又翻了上去……

野马群不大,只有七八匹,一时被惊散,四处奔逃,有两匹无头苍蝇一般冲向穆星河,她忙驱使察哈力干避开。

阿木尔几人三面合围,那匹被选中的野马左突右奔,在围追堵截中不得脱身,竟直冲穆星河而来。彼时她刚避过那两匹野马,等一回头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反应,察哈力干被它撞了一下,她立时从它背上摔了下来,所幸没有被马蹄踩到。

阿木尔忙下了马,跑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她摆摆手,道:“我没事,你去追马吧。”

蒙古马本来便不算高大,她摔得这一下其实不算重。她拂了拂身上的草屑,对阿木尔笑道:“真的没事,掉下来的时候,我撑了一把。”

阿木尔又检视了她全身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上马离去。

穆星河舒展了一下身体,唤回察哈力干,骑上它,慢悠悠向他们离去的方向而去。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便看见他们拉着那匹野马回来了,它已经被上了辔头,心灰意冷地跟在他们身后。

野马让那日苏领回了家,准备明天带回生产队,阿木尔因为要相亲,休了两天假,暂不回去。

不着急赶路,兄妹两人骑着马并辔而行。穆星河这时候才又想起孟和对这次相亲的重视,还不知怎么跟她交代,眉间不由笼上一层愁绪。

阿木尔不知她为何烦恼,便伸出马鞭在她眼前晃了晃。穆星河看见,反倒更犯愁了,她问道:“哥哥,你不难过吗?”

阿木尔疑惑地看着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无奈道:“今天的相亲啊。”

阿木尔笑笑,似乎并不当回事。穆星河便咕哝道:“哥哥,你怎么不着急啊,你不想结婚吗?你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她突然茅塞顿开,叫道:“对啊,草原上这么多姑娘,总会有你喜欢的一个,我们何必守株待兔,主动出击不就好了吗?”于是,她转头追问阿木尔道:“哥哥,你喜欢谁?”

阿木尔摇摇头。

“没有?不可能啊。”她喃喃道,“我看宝音图都好像有心事了,巴雅尔也在偷偷和塔娜谈恋爱,你怎么可能没有上心的姑娘?”

面对她的穷追不舍,阿木尔不知如何应付,只好一挥马鞭跑了。快到家的时候,才放缓了马速,等她跟上来。穆星河却没有跟他一起走,而是气呼呼地越过他,直接奔到了毡包前。

她下了马,牵马去绊。跟在后面的阿木尔突然脸色一变,飞速下了马,跑到她身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掀起她的衣摆。

穆星河不明所以,跟着转了个身,低头看见哥哥手中她的衣摆上有一小滩血迹。看着他焦急担忧的目光,她知道他可能是觉得自己从察哈力干摔下来时,摔到哪里了,但她却完全没有感觉,她茫然道:“我没受伤啊,没感觉到哪里疼……”

这时孟和正好出了毡包,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见阿木尔面色凝重,便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她本来去牧羊了,宝音图回到家后,想到她可能还惦记着阿木尔哥哥相亲的事情,便骑上马去寻她。路上正好遇到没找到野马群、败兴而归的巴雅尔,便招呼了他一起去,换了孟和回来。

看到她袍摆上的血迹,她也有些着急,风风火火过来,问道:“你受伤了?”

穆星河还是懵懵懂懂,“没有啊,哪里都不疼,摔那一下并不重的。”

孟和近了前来,掀开了她后面的衣摆查看,目光突然一顿,明白了什么,笑道:“没事,不是受伤……”

她看着穆星河,眼睛里都是喜悦,“是我的女儿长大了。”

穆星河还是没反应过来,阿木尔戳了戳母亲的胳膊,又将那块血迹展示给她看,孟和不由扶额,推开儿子,“走吧,快走吧,小女孩长大了……别在这里碍事……”

这回不仅穆星河,就连阿木尔也明白了过来,他烫手一般松开了那角衣摆,脸瞬间涨得通红,耳朵烫得像着了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惊慌失措地背过了身。

穆星河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她不是不知道这回事。其实她之前还隐隐有些担忧,因为她同龄的女孩大多都已经来过了,她还没有初潮,只是这种事不能为外人道,就算是额吉,她也不好意思开口。甚至自己都是偷偷观察女孩子们是怎么处理,以防着自己来的时候,乱了阵脚。但打算得再好,她也没想到它会以这样尴尬的方式,不期而至。

她的头几乎要埋到了胸口里,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散发着窘迫。

孟和不忍,宽慰她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哪个女孩不经历这么一回呢……跟我来。”一边牵起她的手,往毡包走去。

阿木尔听着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才敢动一动,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让汗湿透了,还在发烫的耳尖提醒着他方才的尴尬,他不由抬头往毡包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他提起一只桶,到了河边,捧起一把水扑到面上,才觉面上的燥热消退了些。

孟和在毡包里对女儿面授机宜。阿木尔一趟一趟从河边打了水,往勒勒车的水箱里倒去,间或抬起头往毡包方向看一眼,见毫无动静,便又往河边而去,如此三番,水箱便被装满了。巴雅尔和宝音图赶着牛羊回来,见他如此,奇怪地问道:“阿木尔哥哥,你为什么不把水车拉到河边装水,要一桶一桶地提?”

阿木尔才发现自己做了蠢事,并没回答他,径自拿了鞭子将羊赶进圈里,引导着母羊和羊羔相认。等他将羊圈安顿好,把栅栏门关上,回头看去时,巴雅尔和宝音图正往毡包里钻去,这才拴紧栅栏门,慢悠悠地往毡包而去。

到了毡包门口,不知为何,脚步却再迈不开去,只觉得脸又有点烧起来的架势,便反身坐在了门外一边的坐墩上。他凝望着西方的天空,时光流转,光线渐渐变化,显露出如火如荼的火烧云,半个西天都映得红彤彤的,他只觉心底那股燥意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母亲在毡包里抱怨:“你们哥哥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蓦地起身,抬起脚,却又放了下来。正在踌躇,门却从里面开了,巴雅尔露出半个身子,诧异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不进来?哦,”他像突然明悟了什么,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我和敖登格日乐会帮你说话的,这次又不是你的错,你还是个冤大头呢。”

阿木尔皱起了眉头,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凝神想了想,才恍然醒悟,他是在说相亲的事——他几乎都忘记了。但有这件事打底,他似乎觉得没那么尴尬了,巴雅尔一拉他,他竟顺势跟着走了进去,只是步伐莫名有些踉跄。

他一进门,目光就自动避开了穆星河的身影,只有眼角的余光敢瞥一瞥她:她竟然窝在床上,恹恹的,一动不动,脸色也苍白如雪。他立时有些担忧,禁不住看向她,巴雅尔看见,主动解释道:“她肚子疼,大概是吃坏东西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穆星河苍白的脸上竟浮出了一丝红晕。

孟和忙岔开话题,看着儿子问道:“敖登格日乐和巴雅尔都跟我说了,其其格已经有心上人了?”

阿木尔诧异地睁大了眼,他其实并不知道后面这些底细,只以为她有什么苦衷,也并不想为难她。

孟和无奈地摇摇头,“我都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事……”她灰心地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其其格这孩子也可怜,额尔敦太强势了,孩子不愿意,怎么能这样逼她,强扭的瓜不甜啊……”

巴雅尔插嘴道:“这事儿她阿布还真得管,她那心上人,赛木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之前还想调戏敖登格日乐来着……”

阿木尔瞬时眉峰拢聚,脱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巴雅尔回道:“就是去年那达慕,他领着一帮‘逛鬼’,跟在敖登格日乐和塔娜后面瞎起哄,让我揪住揍了一顿,才散去——对了,”他突然转了话头,对穆星河说道,“今年那达慕,你们可要小心点,别又碰到这王八蛋。我参加搏克看顾不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跟着阿木尔哥哥……”

孟和闻言大怒,骂道:“这是什么混账玩意儿?我今年也去,巴雅尔,”她眼睛里都快喷出了火,“你要看见他,就指给我看,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阿木尔面沉如水,一双眼睛黑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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