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白檀明显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多了。
她虽然有些迟钝，但这么多视线注视，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傻站着干嘛。”陆睐替她刷了饭卡，拉着她往角落走。
谢祈笑眯眯和她打招呼：“心肝儿，看不出来啊，年级第二。”
“你太厉害了。”他毫不吝啬夸赞。
白檀没觉得有什么，点点头算是回应，挨着陆睐坐下。
陆睐对谢祈说：“注意你的措辞，别乱叫，再说了，年级第二怎么了？她想要年级第一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她这人就是懒。”
白檀默默吃着米饭，没想到她在陆睐心中原来这么好。
“呦，口气挺大呀。”有道不羁的声音插进来，黑衣男孩看热闹不嫌事大，对身后端着餐盘的少年说：“阿洐，听到没有，有人向你下战书哦。”
幸洐无声笑了笑，没有回应他。
白檀目光越过黑衣男孩，对幸洐对上。
少年莞尔一笑，笑容清透。
她略微颔首，算是回应。
目送那两人在离他们两桌距离的地方落座，陆睐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谁家还没个天才。”
谢祈往他碗里夹了个大鸡腿，“行了别嘀咕了，咱俩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难兄难弟，相依为命吧兄弟。”
陆睐斜睨他一眼：“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倒数第一怎么了，好歹人家提起年级第一知道是幸洐，倒数第一是我陆睐，不像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无名之辈，哼。”
谢祈饶有兴致地点头，“你说得对，倒数第一的陆睐同学。”
“你也有比幸洐厉害的，比如说脸皮。”
白檀突然开声道：“明天要开家长会吗？”
陆睐惊得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都忘了这茬了。
他妈虽然一口一个好大儿，但每次家长会都找借口推脱不来。
想到他爹明天臭着个脸坐他旁边，陆睐顿时觉得鸡腿不香了。
晚上，知道白檀考了年级第二，陆意做了一大桌子菜。
红烧肉蒜香茄子鱼香肉丝水煮牛肉清炒时蔬各种花样看得陆睐眼花缭乱。
“爸，今天过年还是过节？这么丰盛。”
陆意本来好好的心情被他破坏，也没兴趣哼歌了，“庆祝你考了个倒数第一回来行不行？走开点，别挡着我端菜。”
陆睐发出灵魂一问：“爸，我真是你亲儿子吗？”
陆意：“我也希望不是，毕竟你这智商不像我们老陆家的。”
陆睐抓准机会，扯着嗓门大喊：“妈，我爸骂我跟你一样蠢。”
周菡一个眼刀过来，陆意立马怂了，他狠狠剜了眼得意的陆睐，咬牙切齿：“你这倒霉孩子。”
父子俩勾心斗角，饭桌上其乐融融。
“我们阿檀真厉害，刚转学就考了年级第二。”陆老爷子笑眯眯地倒了杯酒，自斟自饮，心情极美。
老太太也没拦着，老头子心情好就让他过过嘴瘾吧，她慈爱道：“我的心肝儿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好的，乖孙，你上次看中的镜头外婆给你买下来了，过两天快递就会送过来。”
白檀侧头在老太太肩膀上蹭了蹭，杏眸弯弯：“谢谢外婆！”
陆睐：“……”这样的白檀还真少见。
想让她撒娇的成本怕也是有点高。
陆老爷子喜欢摄影，家里设备很多，白檀也是从他这里耳濡目染，陆睐虽然没兴趣，但也知道一个黑漆漆的镜头有多贵。
见外孙女开心，老太太脸上的笑怎么收也收不住，一口一个“心肝儿宝贝”地叫着，和无人问津的陆睐形成鲜明对比。
周菡心想好在自己家这皮猴子心够大，和他姐关系也好，不然怕是该暗戳戳躲着哭了。
陆如对年级第一比较感兴趣：“阿檀，你和第一差了多少分？”
“零点五。”
“作文扣分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
白檀点头。除了语文扣了零点五，其他科目都是满分。
“全科满分啊。”陆如感叹道：“这孩子真优秀。”
周菡笑着接话：“可不是嘛。从阿睐高一入学，那孩子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之前的第二是阿睐他们二班的班长，发挥最好的一次也和第一差了二十多分呢。”
“哦？”陆老爷子也挺好奇：“这么厉害？”
面对爷爷询问的眼神，虽然很不想承认，陆睐还是勉强地点了下头。
“他是三十二届国际奥赛冠军，IMO您知道吧？”
陆老爷子夹了颗花生米，点头：“那是不是可以直接保送华大？”
“对。”说到这，陆睐还真有点佩服幸洐。
如果是他板上钉钉保送华大，不用高考了，他压根连学校都不会去，每天网吧街上游戏厅到处跑，多爽。
偏偏那人还是一门心思在学习上，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你说气不气人。
当然，在陆睐眼里他就是在装逼，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这群学渣。
想到这，陆睐没胃口了。
半夜，月朗星疏。
白檀起来喝水，看到院子里人影绰绰，她稍一犹豫，跟了上去。
晚上没吃饱，陆睐被饿醒了。
他打算来厨房找找剩饭剩菜。
锅碗瓢盆被他妈刷得锃亮，一口渣没留。
白檀站在院子里，看他提着锅盖，长吁短叹。
她没忍住，不厚道的笑出声。
陆睐回眸，看清月光下站着的清瘦女孩，他下意识把锅盖藏在身后。
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陆睐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四目相对，看清他眼底的懊恼，白檀“噗嗤”笑出声。
竹叶唰唰作响，晚风带动她衣摆。
白檀走进厨房，对陷入凝滞的男孩说：“去烧火。”
厨房有柴火灶也有煤气灶，陆老爷子喜欢柴火饭菜，陆意平时也很少用煤气灶。
生火对陆睐来说不是难事，平时他在家，闷热的天，谁都不想往厨房钻，每次陆意做饭时都会一脚把他踹进来烧火。
也称得上得心应手了。
白檀在冰箱拿了一个番茄两个鸡蛋还有一把小葱，小葱洗净切碎，又把西红柿切成小块，鸡蛋磕进碗里搅匀，
放油煎蛋，盛出。再把西红柿放进去炒出汁，放盐，加开水，鸡蛋碎倒进去。
“面条在哪？”
陆睐坐在小板凳上添柴，“你身后那个储物柜，第二格。”
见她弯腰去拿，陆睐说：“我想吃圆面。”
“好。”把宽面放回去，又重新拿。
陆睐觉得他姐脾气挺好的，不像别人家的姐姐，追着弟弟打。
她也很少生气，大多时候都比较温和。
这么一想，看白檀越来越顺眼了。
面条煮了五分钟，撒葱花，从橱柜找了个条纹海碗，出锅。
院子里，竹林下。
陆睐吃得欢，没空说话。
白檀单手支头，仰目看天边的月。
偶尔两三声蝉鸣，和乍起的晚风。
陆睐吃到一半，问她：“你不饿吗？”
白檀摇头：“锅里还有，吃完了自己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