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圣雪和封维、封瑶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一遍图书馆上下。
林圣雪检查的图书馆的顶层。
在四层图书馆的柜子前方，她深吸一口气，才打开柜子。
——空的。
林圣雪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少现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从图书馆的四楼走下来，封维和封瑶查看了图书馆三层。
“我们连地板缝下面都看了。”封维说。
“四楼也没有可疑的地方。”林圣雪说，“不知道那种庞然大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很多种可能。”封瑶道，“也许它在睡眠的时候，会变得非常小。小到我们难以看到。之前在人类基地，我们也有深渊动物识别课程。有些动物是这样的。”
收缩性么？
林圣雪点了点头。
到底是深渊中的动物，有着特殊且不为人知的能力。这也并不稀奇。
所以……图书馆的内部，也不能说是完全安全的。看起来去往人类基地，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他们一起往走回二层。
然而打开了二层的房门，面前出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本来，因巨大蜘蛛的出现，二楼应是一副无比狼藉的状况，书架倒塌，东西散在地上。
但此时看过去……整个藏书室竟然复原了！
数排书架整整齐齐。
书籍列回在了书架之上。
仿佛刚刚发生的惊险事情，都是一场梦境。
“这……这是怎么回事？”封维怔住了，“刚刚这些书架，不是全部都倒了吗?”
他震惊地看向他姐，可是他姐也完全不明原因。
“难道是我们的幻觉？”封瑶震惊道，“我记得刚刚这盏灯都碎在地上啊？”
但这当然不是假的。
封维的胳膊还在淌血。林圣雪身上也带着一些划伤。这些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的最好的证明。
林圣雪走过去，手摸了摸书架，总觉得它有一种在呼吸的感觉。
“也许这一切都是图书馆给与的考验也说不定。”林圣雪轻声道。
“什么？”封维封瑶都朝她转过了头。
林圣雪沉默了片刻。
她觉得，恐怕也是时候可以对他们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了。
“我知道的事也不太多。但是我是图书馆的继承人。”她轻声道。
她抬起头，看了看图书馆。
“在这座图书馆里，尘封着巨大的力量。有非常多的书架。而书架中有着谁都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这里的书…我们谁都看不懂，不是么？你能看得懂那些文字吗？”封维颇震惊地问林圣雪。
“一少部分可以。”林圣雪说着，手扶向了植物学的书架，“比如说深渊里的植物有哪些有毒，哪些没有毒……这是我在书中得到的知识。”
“当然。”林圣雪回答，“我又不是神农，总不可能一个个去尝吧。”
林圣雪以为，封瑶和封维大概多少猜出了一些她的秘密。但实际的情况似乎是没有。
封瑶和封维听不懂神农是什么东西。他们的表情都是一脸羡慕与兴奋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这太厉害了！”封维说。
“如果你能去人类基地，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挨饿了。”封瑶轻声说。
“人类基地做了很多研究，但是他们认为可食用的植物屈指可数。”
“那是因为不少植物都只有一部分有毒。”林圣雪首肯道。
“所以，杀死蜘蛛的那个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攻击的蜘蛛吗？”
林圣雪并没有否认。
她的十指展开，伸展了一下。接下来，从外面生长进屋中的一棵巨树的树梢跟着展开。
“这太不可思议了……”封维的眼睛闪闪发光。
“只不过，具体的细节，我也不能确定。”林圣雪道。她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摩挲口袋中的书，轻声道：
“这种能力…或许会对现状有很大帮助。我也需要研究一下……”
林圣雪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回过头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因为封维正捂住腹部，衣服看起来在淌血。
他其实相当疼痛，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还好…我也许得歇一会。”
“先去休息一下吧。”
藏书室里有沙发，林圣雪把沙发挪了过来。
封瑶扶住了封维，他俩都坐下了。
难得是挨得很近的距离，这时候封瑶看起来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的双手绞着，忽然抬起了头。
“圣雪，其实我们，也知道你在为什么事而担心。”
林圣雪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
她道：“你是说你们过去来自监狱的事吗。”
“没错，关于这个事情……其实也有些复杂。”封瑶似乎仍有犹豫，但片刻之后，她还是认真地看着林圣雪。“我们不想隐瞒你。”
林圣雪笑了笑，“如果你们不想说，我本不打算追问了…但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会听你们的原因。也会相信你们所说的话。”
“谢谢你，圣雪。”封维说。
“那…也不能说是意外吧。”封瑶垂眼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圣雪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其实，我和弟弟都是在人类基地的孤儿院长大的。”封瑶说，“我们的父母都是在人类基地北部生活着的普通人，因为二十多年前那场地震而死。然后，我们就住进了孤儿院。”
“虽然孤儿院生活很糟糕……那里有些人，你知道的，有些人有心理疾病，所以我们也时常受到些欺负凌辱什么的，但是我和我弟弟其实并没有因为这种事怀恨在心。”
“我弟弟真的是个很单纯的人。”封瑶轻声说。
“你也看到了，他其实没什么心眼。而且…该说也是有些特别的天分吗。他体质从小就很好。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他会成为优秀的军人。所以我们也没吃过多大的亏。”
林圣雪点了点头。
一个徒手能对付蜘蛛的人。的确很难在那种情况下吃亏。
“然后呢。”
“可是事情就发生在12年前的晚上…那时候我15岁，我弟那时候才10岁。有一天，一些理事来到了孤儿院…然后，就听到争吵的声音。我永远记得那张脸…在那种环境下，有些理事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孩子，根本算不得人。比起打骂，有时候其实侮辱更可怕。”
封瑶脸色青了青，看向封维。封维头垂着，一言不发。但眼神里完全没了平日的单纯。
他的手攥紧衣角，衣服都快要被他撕碎了。
“……他，说了我们母亲的坏话。当然是假的，但是他说他见过我们母亲，说我们是‘下.流胚生出来的小怪物。’”
林圣雪的脸上也浮现了厌恶。她讨厌一切欺凌弱小的人。“下作的家伙。”
“所以你们对他动了手吗？”
“没有！我发誓，至少在有意识的情况下，真的没有…”封瑶低声说，“的确，我们和他争吵过。不止一次，也很讨厌他，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是，但是，我们并没有想真正对他动手。”
“忍耐是痛苦的。但是我们不想惹事。”封瑶的神情忽然变得黯淡了。而旁边的封维，更是非常沉默。
“但是…有一天，我们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滩血泊中。一把叉子插在其中一个理事的胸口。”
林圣雪没有说话，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惊愕。
“我发誓我们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好像丧失了我的记忆。弟弟却说，自己只是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梦，梦到自己是狮子或狼什么的……”
封瑶垂着眼，“总而言之……根据各种证据，指纹、时间、当时所有能调查来的证据得出的结果，就是我们在睡梦之中，把那个人杀了。”
封维看起来没心没肺，但他这时的眼神好像一个失去光彩的石头一样。看起来纵然如此多年过去，那个经历还是给封维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封维连点头都没有点，一句话不说。
林圣雪倒是非常冷静：“然后呢？然后就被定罪了吗？”
“嗯。”封瑶痛苦地说，“证据确凿。”
“指纹什么的，全都留在了凶器上。而孤儿院的人也都出来作证，说我弟弟是唯一一个可以杀死一个成年人的人。警察过来之后，调查出我们与那个理事有什么恩怨，他们认为……认为孤儿都是……都是性情古怪的家伙。那个理事夜晚出现在我们的房间，怎么说呢，警察认为他可能是刺激到了我们，反正理事身上的致命伤，的确都是我弟…的确都是我们造成的。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们是有意去杀死他的，但唯一一位相信我们的法医认为，我弟弟可能患上了一种攻击性极强的梦游症。”
在人类基地，并没有精神病可以免除牢狱责罚的条例。可能是因为受到各种创死，患了精神疾病的人根本就数不胜数。法官没有精力去论证一个人是否正常。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不管有没有梦游症，其实我弟弟…他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是绝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封瑶说。
林圣雪安静了数秒之后，忽然开口。
“那不是梦游症。”她开口道，“那是‘屠萝’，一种能控制人神经的花。你们被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