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 / 1)

“你是不是很得意?你何时学会的虚与委蛇,故弄玄虚!”

刚出寿安斋,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嘲热讽的话语。

元栀冷笑道:“不如二哥有本事,这样的事情也敢让元蔷在祖母面前说,若是因此惹了祖母不悦,届时我看父亲会如何处置!”

“你!你就如此嚣张跋扈!”元晋逍咬牙切齿,三步并做两步跨到元栀面前,冷厉地盯着元栀:“你这样的性子,只会给元府惹来祸事。”

“不劳二哥操心,我惹的事情我自己担着,也有大哥担着,你只管顾好你的蔷儿便是。”元栀不屑地睨了他一眼,绕开元晋逍往外走。

“哥哥……别和姐姐吵架了,是蔷儿的不对……”元蔷伸手拉着元晋逍的衣角,委屈道。

“元栀。”元晋逍忽然转过身盯着元栀的背影,表情阴鸷,愠怒道:“你就不能学着蔷儿一样温顺乖巧一点吗?嚣张跋扈,任性妄为,难道所有人都要依着你,顺从你?若是你改一改,当年的事情或许也不会发生,母亲也不会……”

元晋舟脸色骤变,低斥道:“晋逍!别说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不就是她害的?!大哥!你就这样偏纵她?!”元晋逍的声音骤然提高三分。

元栀的脚步一顿,良久,她自嘲道:“是,万般皆是我的错。”

“栀栀!”元晋舟高声叫喊着元栀,但元栀的脚步片刻未停。

清瘦的背影在秋日中略显单薄,她孤零零地消失在杏林中,仿佛与这孤寂的天地融为一体。

“晋逍,你过分了,你再厌恶她,也不当说这样的话!”元晋舟横眉冷竖,看向元晋逍的眼神带着三分愠怒。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当年若不是她元栀任性妄为!母亲怎么会死!”

元晋舟陷入片刻沉默,看向元晋逍的目光有些悲凉,溢到唇边的话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他没说话,抬腿追向元栀的背影。

“哥哥,是不是我的错。”

元蔷一脸无措,只是嘴角的笑意快要按捺不住。

元晋逍散去怒火,对着元蔷温声道:“元栀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我也不会总在将军府,吃亏的终究是你,往后……若是我不在家,你遇上她,能避则避吧。”

元蔷没想到元晋逍会是这样的话,抿唇道:“二哥会像大哥保护元栀一样护着蔷儿吗?”

“当然了。”元晋逍揉了揉元蔷的脑袋:“你是我的妹妹。”

“可是元栀也是哥哥的妹妹。”

元晋逍的手猛地一僵,没有再说什么,转了话头,嘱咐了元蔷一些事,让元蔷早些回去。

听雪楼。

“栀栀!”元晋舟一眼就瞧见坐在摇椅里晒太阳的元栀,微微平缓了气息,缓步上前:“晋逍不是有意的。”

元栀一脸无所谓,绽开一抹没心没肺的笑来:“没关系呀大哥,他又没说错。母亲的死本来就是因为我——”

“栀栀。”元晋舟眉色认真,一字一句道:“逝者已矣,我们却还活着,栀栀。”

“不要再沉溺在悲痛的往事中了。”

他知道,元栀娇蛮,浑身是刺,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一直都知道,元栀看上去无法无天,仗着将军府和他,凡事都有些任性,不过是为了掩盖那一层浅淡的悲伤作出的假象。

日上三竿,温暖的阳光透过院落里的银杏树投下斑驳细碎的树影,元晋舟背着光,眉眼清澈温润。

元栀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断,这么多年建起的心防骤然崩塌,泪水如珠,秀眉紧蹙,她骤然呜咽出声:“大哥,他说的没错,就是因为我,母亲才会死,如果当年我不闹着要去看山顶的桃花,母亲也不会因为救我坠落山崖。”

她眼泪不止,抬眸看着元晋舟,悲恸道:“大哥,都怪我。所以二哥如何讨厌我,如何帮衬着元蔷欺负我,都是我应得的。”

这件事成为了元栀的噩梦,每每梦见母亲的面容,她都会竭尽全力地呼喊,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看着她的微笑逐渐模糊。

元晋逍……曾经是一个比元晋舟更护着她的人。

元晋舟的声音温润清雅,如山间清风,如江上明月,劝慰着哭泣不止的元栀。直到日暮,看着元栀俯在他的膝上沉沉睡去,这才轻手轻脚地抱起她直奔二楼,绿芜见状赶紧拉开元栀的被褥。元晋舟动作轻柔地将人放了上去,仔细盖好了被子,临行前又点了助眠的熏香,这才离去。

元栀睡醒时,星月高悬,月华倾泄。

她呆坐在床榻上,看着漆黑不见指的房间,还有些困倦。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估算下时辰,也不好再大动干戈叫红釉去小厨房做些吃食。

下床趿着鞋,瑟缩着摸到火折子,烛光摇曳,房内顿时明亮起来。

认命一般地坐在书案前,翻开元老夫人送来的女则女训,许久未曾写过字的书案上杂物横陈。

小心翼翼地将一些还未雕刻的玉石收起,找出镇纸,打着哈欠抄写起来。软垫今日拿去洗涤,光秃秃的地板咯的她浑身难受。她暂搁了笔,随手拿起几本书垫在上面

大梁女子偏爱簪花小楷,觉得清秀小巧,元栀却偏爱瘦金,笔画间行云流水,错落有致,大有潇洒快意之感。

房外突然响了一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兀。

元栀瞬间警觉,低斥道:“谁?”

万籁俱寂,仿佛那道声音是她困倦时产生的错觉。

直到窗外传来一道鸟鸣,元栀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泛下来。

轻揉酸涩的手腕,继续埋头苦抄。抄了不过一刻钟,元栀又心猿意马起来,脑海中是今日在寿安斋的画面,想着想着,手上的羊毫笔又搁置在侧。

她撑首发呆,目光直直落在屏风后悬挂着的巧笑倩兮的女子画像上。

“母亲……你是不是也在怪我……”元栀喃喃自语,盯着画像出神。

画像上的女子笑容温婉可亲,灵动温暖的双目似乎透过薄薄的画纸落在元栀的身上。

元栀忽然觉得好疲惫。

这段时间,李卿回给她的刺激实在太大,虽然她面儿上不动声色,该吃吃该喝喝,闲了的时候顺便还拿孙姨娘发难,今儿个元蔷想害她被责罚,她也反应极快,将她一起拉下了水。

她一直都是这样娇纵的性子,不受任何人欺负。

从前母亲在,她天真任性。

后来母亲不在,二哥与她离心,府里多了她不喜欢的人,她更是变本加厉。她元栀,绝对不受任何人欺负。

想起往事,高挺小巧的鼻尖又泛起一阵酸涩。

元栀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眼底的泪水,咬着牙,一边哭一边抄书。

“大人,需不需要属下用迷香……”

屋顶上,两个身着黑衣的侍卫站在一个男人身侧,语气恭敬。

凤玄歌绯衣猎猎,夜间的风透着刺骨的寒意,月华如霜,银发流光,他的眼神深邃晦暗,俯视着室内勤奋抄书,边哭边写的女子。

啧,分明娇的不行,宁愿躲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哭,也不愿在外人面前吃一分亏。

心里莫名有些怜悯,浅浅的一丝怜悯从眼底一闪而过。

“不用。”

“可是……”

凤玄歌抬首:“她已经睡着了。”

黑衣侍卫愣住,再看向室内的时候,女子早已伏案沉沉睡去。手里的羊毫笔还沾着墨水,墨点将落未落。

纵身一跃,凤玄歌径直从二楼房门而入,低声道:“动作轻些。”

木门吱呀一声。

他背手走近元栀,只见元栀伏案而眠,白色里衣在深秋夜里显得格外单薄,青丝散乱在侧,几缕碎发浅浅落在鼻尖。少女不知是梦见什么,长睫翕动,微张的双唇似乎念念有词。正酣眠的元栀褪去白日锋利的光刃,恬静温柔。

凤玄歌的视线落在即将滴下墨点的羊毫笔,眉头忍不住一耸,手上紧了紧,最终还是伸手将羊毫笔拿下,墨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刚巧落回砚台之上。

黑衣侍卫轻手轻脚地在房内搜查,甚至连梳妆台的小暗格都翻了出来。凤玄歌抬眉打量房间,房内物件奢华无比,一桌一椅皆是上好的木料。看得出元公复对元栀的宠爱,奢华却不粗俗,反倒显得别致清雅。

“大人,房内没有。”

“去楼下搜。”凤玄歌声音浅淡,深邃的眸子古水无波。

不知为何,他对面前的女子总是有一种说不上的熟悉感,这感觉来的着实怪异。

他俯首凑近,只觉得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清浅的栀子花香,冷冽寡淡的双眸望着元栀,如此近的距离,元栀的脸如美玉一般几乎毫无瑕疵,凤玄歌甚至能将元栀鬓角上的碎发都看得一清二楚。

凤玄歌低低出声:“元栀,那天晚上,究竟是不是……”

元栀肩头微动,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嘴里含糊不清,凤玄歌凝眉去听。

“红釉……记得给我做银耳桂圆羹……母亲……不想抄书……”

“……”

凤玄歌顿时清醒,当即直起身来,将书案上的书翻了一遭。

元栀不爱看书,他翻遍了房间都找不到想要之物。除了话本便是一些玉石图册。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大人,楼下也没有,似乎不在她这边,我们是不是找错了人?”

闻言,凤玄歌的眉头又紧蹙起来,不对——

直觉告诉他,就在元栀这边,可如今却搜不到……

窗外又传来一声鸟鸣,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

“也罢。”凤玄歌微叹一句:“撤。”

前行的身子骤然一滞,凤玄歌凝眉去看,只见元栀的手不知何时捏住他的袖角,分明还沉浸在睡梦当中,但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凤玄歌身处凑去,肩头微微瑟缩,嘟囔了一句:“好冷……”

似乎将凤玄歌的衣角当成温暖的锦被。

凤玄歌神色寡淡,毫不留情地抽出袖角往外走,他薄唇紧抿,在即将踏出房门的刹那,脚上拐了个弯儿,从元栀的床榻前挑了一件长衫,轻轻披在元栀的肩头。

黑衣人眉头猛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心中骇然,仿佛掀起一片惊涛骇浪,看向元栀的目光更带了分探究和敬畏。

元栀睡意深沉,嘴里还在发出含糊不清呓语。

作者有话要说:上榜了!家人们!

文案苦手,真的很苦,家人们,谁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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