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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1 / 1)

清晨,绵软白云游弋在晴空中,几束阳光透过薄云直射而下。

昨天下雨,今日却格外暖和,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颇是惬意。

徐茉淅不在店里,而在自己的花圃。

这也是爷爷送给她的礼物,里面全是她自己种的花,种了很多年,往常她上完学就会在这里待一整天。

前几天阴雨绵绵,她把盆栽都搬回了房间里,今天趁天气正好,她又把那些挨个搬出来,让它们也晒晒太阳。

鹅卵石铺的小路还沾有雨露的影子,徐茉淅抱着一个盆栽往前走着,视线全然被掩盖,下一秒脚不小心踩到青苔上,猛地崴了一下。

“啊——!!”

一个趔趄,她身体猛地往前栽。

就在快要落地的时候,一股大力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阿鹭。”

一抹带有懒懒痞气的声音响起,带了点细微的凌冽。

“怎么抱这么一大盆杂草出来,也不注意点儿脚下。”

待看清说话人的脸,徐茉淅瞳孔一瞬放大,不知道该先道谢还是惊讶。默了一会儿,然后温声解释,“这是富贵竹,不是什么杂草。”

“哦,富贵竹。”

高景栩用手拨弄了一下竹叶,叶子跟着晃了下,“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

徐茉淅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高景栩是高家的小少爷,跟徐茉淅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他们家境相同,年纪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性格。

徐茉淅温淡恬静,二十二年来一直循规蹈矩,而高景栩性格洒脱,游戏人间,向往自由。

两个人极其迥异,但又默契地互为好友。

“景栩,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徐茉淅问他。

高景栩三年前出国留学,刚开始两人还有联系,但越到后面越少,徐家出事之后更是寥寥无几,甚至徐茉淅搬出徐宅、开了花店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今早回来的,着急见你,下了飞机就来了。”

高景栩伏身从她手里拿过富贵竹,径直往前走着,问了句,“这个放哪儿?”

他生得高,腿长,步子也迈得大。徐茉淅跟着加快脚步,在他身后随手指了个角落,“就放在那个桌子上吧。”

高景栩放下后,抬手理了下徐茉淅的头发,不经意的动作已经做得无比自然。

从前他没走的时候,就喜欢做这个动作,拨弄徐茉淅被风吹乱的头发,像逗猫儿一样。

徐茉淅脸红了红,不自然躲避他的触碰,下一秒便被他察觉,“怎么了?以前天天粘着我,现在变得这么生疏了?”

“没……”徐茉淅岔开话题,抿了抿唇,“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不就是几年么?”高景栩毫不在意,“你可真是没心没肺啊,一个人搬到苦檀巷来,什么音儿都没有,让我一通好找。”

“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你的去向。最后去你老宅才知道的,不得不说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让你为我费心了。”闻言,徐茉淅略带歉意,“我其实想着安顿好再告诉你的。”

“我看是压根不想告诉我吧。”高景栩哼了一声,“我知道,就算咱俩一起长大我在你这里也算不了什么。”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有点不高兴,徐茉淅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会哄人,也没有经验。

那双含水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神情认真又纠结,“我真的没有这么想。”

声音温柔,眉目诚恳,任谁看了都招架不住。更何况高景栩也不是真的生气,他叹了口气,“知道,我只是逗你玩儿的,我知道你不会这样。”

“好,你没生气就好。”

徐茉淅没什么朋友,爷爷去世之后也没有了家人。高景栩可以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向来重情,并由衷地表示珍惜。

高景栩知道徐茉淅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他便开始了下一个话头,“其实我回国还有一个原因。”

“嗯?”

“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行,一直在住院调养。他说正好退休,家里的事情也该让我接手了,让我提前回来适应一下。”

“住院?叔叔生病了吗?”

“嗯,准确来说是气的。”高景栩道。

徐茉淅顿时看他的眼神变了变。

高景栩开口解释,“你这样望着我干什么?不是我气的。”

“是城北那个。”

他继续说:“一上台就让对家的股价暴跌百分之三十五,连同其各个产业及与别人的合作的岌岌可危,其中被殃及的——也有我们。”

“当时我们旗下的产业市值蒸发了近20亿,老爷子骂他如狼似虎,工于心计,然后气急进了医院。”

徐茉淅拣了后半截话,略带担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严重吗?我待会忙完和你一起去看望叔叔吧。”

“没什么事,他本来就有基础病,医生说好好休息就行。也不用去探望,他本来就喜欢清净,我在那待久了他都撵我。”

“好。”

“我刚才说了这么多。”高景栩后知后觉,“你就不好奇我说的人是谁吗?”

“我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徐茉淅轻嗯了声,抬眼看他,“你要是想说,我愿意听。”

听她这样讲,高景栩才想起她安安静静的性格。确实,她之所以搬来苦檀巷,不就是因为不想参与这些繁杂的事情吗?

如果想要一盆花好好长大,就不要用苦水浇灌它。

“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高景栩道。

“你说吧。”徐茉淅反而凑近了些,“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想听。”

“真不讲了。”

“……”

徐茉淅的眼神未移。

柔色照下,里面细微的光硕在闪。高景栩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咳了声,“是段家现在掌权的人。”

“段家?”

徐茉淅莫名觉得这个姓有点耳熟。

好像是……

“段江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话音刚落,徐茉淅心咯噔一声。

透过高景栩的身影,那张放置在屋子里的名片仿佛一下变得滚烫起来,让她把两个关键词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段江渝和兰静口中的段家,其实是同一个?

“听过。”

回过神,她如实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高景栩感到诧异,转而恢复平静,“也对,他在梨北这个地界挺有分量的。”

“嗯。”

“可有头有脸又怎么样?我听说他非常不好相处,性格冷淡、古怪,连他家里人也对他避之若浼。”

“而且一般生意人都非常圆滑,比如你跟他交谈,他即使在笑,没有讲一句重话,你也会觉得很压迫,觉得自己是错的。”

“……”

徐茉淅没有再说话。她垂着眼眸,暗自叹了句,以前总觉得梨北大,与雾江相似。现在又觉得不然,好像小到同一个人能在两天内见两次、听两次。

她揣摩着高景栩的话,又想起雨夜里那个深色的背影。冷热交替,总想要有什么东西形容出来才好。

但由于身体的原因,她常年休学调养,去学校少,整日唯一作伴的便是群花。

她抿唇,忽然想起来夏日才开的球兰。

每到花期,它们就会开出像绣球一样攒结而成的花朵。

颜色多以粉色和白色为主,素装淡裹,娇小艳丽。与此同时又会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在越封闭的环境下越明显。

所以有人看中它的皮实好养,又有人接受不了那个味道。两拨人便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态度,有人喜欢有人抵触。

徐茉淅亦是如此,在不知道实情之前不会随便与之附和。

“这么笃定吗?”

于是在长久的静默之后又补了一句,“万一他实际不是这样的人呢。”

高景栩盯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你不懂,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别跟这种人接触。”

夕阳次垂,天色将昏,天暗了下来,隐隐约约又有了要下雨的预兆。

两人回了花店,在香气环绕的屋子里叙了一下午的旧。

高景栩说了些自己在国外的所见所闻,认识了什么人去了哪些国家旅游。说的大多都是徐茉淅没有听过的地方,比如扎达尔也的海风琴广场、希腊的阿莫哥斯岛、波兰的比亚沃韦扎森林……

说他去原始森林探险、蹦极跳伞、登山滑雪。徐茉淅静静聆听时而展现向往的目光,因为这些 ,她从未涉足。

相比之下,她的生活总是显得单调许多,这些年病恹恹的身体耽误了她很多事。在别人声色享乐时她便于床上日复一日地看书写字。

“可惜现在回来了就没这么轻松快活咯。”

最后高景栩哂笑一下,他难得显露出这样的神色,“就好比自由飞翔的鸟儿折断了翅膀,失去了一切。”

徐茉淅安慰他,“已经很好了,你已经见过很多新事物了。”

她觉得高景栩依旧是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向往自由的人。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我当时拍了很多照片,都做成了明信片,准备想着寄给你的,可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没事,之后给我看也可以的。”

“这些年你不是在雾江就是在梨北,日子一定很枯燥。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出去吧,去外面看看,有些地方不去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其实还好,以前有爷爷,所以也没这么枯燥。”

“但你现在……”

孤身一人挂在嘴边,高景栩下一秒闭了口。

徐茉淅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情绪一直温和淡然。

“没事,你还有我,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会一直陪着你。”高景栩说。

“咣当!”

徐茉淅刚准备应下,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像玻璃瓶被人暴力地砸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段:别在她面前说我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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