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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1 / 1)

徐茉淅开这个花店已经满三个月了。

这也是她爷爷去世的时间。

三个月前,徐开荣突发心脏病,在医院没治多久便撒手人寰。

徐茉淅身子骨一直弱,这段时间日夜不离地守在徐开荣身边,才离开片刻便听到这个噩耗,也跟着倒在床前一病不起。

再醒来,徐家已经变了天。

以前从不联络的亲戚蜂拥而至,名义上是操办葬礼,背地里却不由分说地分夺徐家的财产。

徐茉淅大病初愈,之前一直养在老家雾江,被徐开荣保护得很好,可谓是不谙世事。

而且她有家族遗传心脏病,心口总时不时地泛疼,没有任何精力去跟如狼似虎的亲戚争。

孤身一人,完全像条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她料理完徐开荣的后事后便在苦檀巷落脚养病,用剩下的钱开了间花店。

花店地段偏僻,生意不太景气,三个月一直处于亏空的状态。徐茉淅有余钱撑着,偶尔也去别人的花园修剪赚钱,生活倒也过得去。

她性子最是温柔婉然,与世无争。养花更是她一生所爱,她本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下去,但今天,她不得不回徐家一趟。

起因是她有东西还落在那里,那是徐开荣送给她的项链,也算唯一的遗物,在搬家时没来得及拿走。

雨还在下,一夜也缠绵不休。簌簌的雨点顺着屋檐滑落,滴在青石板路上,轻轻漾漾。

徐茉淅看了眼天色,转身披上厚厚的羊毛披肩,撑起伞,走入朦胧的烟雨中。

徐家老宅坐落于梨北城西,是个颇有历史的宅子。几代人传下来,每年都有修缮,到如今也完好无损。

徐茉淅没怎么住过,大多时间都待在雾江,好不容易来一趟,徐开荣却因病去世,项链也遗落在那。

她还记得当时徐开荣送给自己的时候,声音平和,一脸笑容,“希望我们阿鹭,健康快乐,岁岁无忧。”

但还没等她反过来祝福爷爷长命百岁的时候,爷爷就离开了。

每每想起那些往事,徐茉淅总会感伤很久。

出租车司机在徐宅门口稳稳停下,出声打断她的游思,“姑娘,到了。”

“好。”

徐茉淅回过神,付了钱,打开门道了声谢谢。

还没走到大门口,昔日萧条的徐宅,此时已有不少欢声笑语从从传出。

铁门未关,她驻足片刻,然后撑着伞走进去,佣人忙忙碌碌,都对她视而不见。

徐茉淅不急也不恼,行到屋檐下,才把伞收回。她拍了拍裙边沾上的雨露,然后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这是……茉淅回来了?”

屋里一声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徐茉淅寻着声源处望去,只见那坐了一个打扮精致的妇人。

她低声唤了句,“伯母。”

兰静是徐开荣哥哥的儿媳,跟她父亲平辈。也是徐开荣去世那天第一个赶回来的人,说徐氏集团告危,没人主持大局,她们夫妻回来协助重掌局面。

之后也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徐宅。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兰静放下手中的茶杯,随即站起身来,“而且也不叫人告诉我。”

“我回来拿一些东西。”徐茉淅微微一笑,“想着您可能在公司就没有提前说。”

“哦……”兰静了悟地点头,“拿什么啊?”

“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徐茉淅本来想走,又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兰静,“一条绿色的猫眼石项链,您有看见吗?”

她的眼睛生得很美,水盈盈的不带一点杂质,望向人的时候也清澈明净。

兰静却莫名有些心虚。

她坐下,喝了口茶,然后说:“我没看见呢,你上楼自己去找一下吧。”

徐茉淅点头,“好。”

二楼是她们住的地方,走廊尽头是徐茉淅的房间。她喜静,所以当初选了最靠里面的屋子,但没想到才过了三个月,这里就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原先放在窗台的花没了不说,连床铺衣柜也被搬走了。房间空荡荡的,很乱,像个杂物堆。

徐茉淅垂了垂眼,慢慢走了进去。月白的裙摆扫过灰尘,留下一个个脚印。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挨个寻找着,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房间已经翻得比之前更乱了。她靠在凳子上顺了几口气,然后又低身接着找,身子埋得很低,最后在桌子角落里摸到冰凉的一块。

混着灰,触感泥腻。

她好不容易把把项链拿出来,脸因为喘不上气而红得不行。余光里,她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找到了吗?茉淅。”兰静问。

徐茉淅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找到了。”

模样有些狼狈。

兰静笑了起来,“找到了就好。”

“……”

“你现在要走了吗?”

徐茉淅摇摇头,“伯母,我窗台养的水仙去哪里了?”

冬季应该开花了吧,那盆水仙她养了很久,只是一时都无法带走。可房间里这么乱,哪里还有水仙的影子?

兰静闻言,脸色有些别扭,“可能是装修的那群人搬到后院了,你去下面找找看吧。”

徐茉淅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道:“好,我过去看看。”

雨过天晴,天空一片澄净。

猫眼石项链被浸泡在水盆里,蒙尘淤泥散开,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徐茉淅在另一头找到了水仙花,只见盆上也覆盖着许多污秽。许久没被人照料,已变得奄奄一息。

她重新把花上的泥土擦掉,又剪下几枝一旁的腊梅。这也是她很久以前种的,现在已经长得很高大了,黄色的花发出馥郁的香气。

裁剪完后,她捆成一束,看着它们,低低地叹了口气。

“伯母,我走了。”

最后,徐茉淅收拾完一切,站在门口,跟兰静打了个招呼。

“……”

兰静既没有送她也没有留她吃饭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又叫住她,“等等,茉淅。我问你个事情。”

闻言,徐茉淅侧过身,“怎么了?”

兰静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跟城北段家定了亲?”

城北段家……

徐茉淅脑里迅速闪过这四个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爷爷曾经提过一两次,说是世交之间喜结连理。

可她对这些消息一向闭塞,也不知道跟谁定的……

而且时隔多年,徐家现在物是人非,段家如日中天。就算有,那又能怎么样呢。

大抵是口头玩笑而已。

徐茉淅不想牵扯太多,“我记不太清了。”

“依现在的情况看,就算有一纸婚约也不作数了吧。”兰静也跟着道:“更何况段家那位……”

说着她像是想到话中人的那些手段,乍然噤了声。

徐茉淅不知道她在顾忌什么,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心思不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兴致去了解这些。只想好好生活好好养花。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她说。

“嗯。”

兰静道:“既然你搬去了苦檀巷就好好地住吧,要回来的话提前打个电话,不然……家里什么东西不见了都不知道。”

她话说得很平静,也很隐晦。精明的脸上转眼换上另一副表情。

“伯母这是什么意思?”

徐茉淅一顿,清浅出声,“我拿的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她的话轻轻的,没有什么危险性,但兰静还是抬眸正视起了她。

不过二十来几的年纪,徐茉淅就已经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不得不说,她生得很美,唇红齿白,眼眸似水,正如手中抱着的水仙,处于最好的花期。

兰静收回眼,“毕竟当初你都决定不住这里了,突然造访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困扰,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住回来。你说呢?”

“……”徐茉淅抿了下唇,“所以伯母就把我的房间当作储物室吗?”

“我答应离开,是不想触景生情。而让伯伯和伯母住进来,也算守住徐宅的人气,让其不那么冷清。况且房产证都在我身边……我以后没事不会再过来了,伯母也不用太过担心。”

兰静没想到徐茉淅会这么说,一时哑了声。

徐茉淅说的对,徐开荣去世的时候把全部遗产都留给了她。现在的自己,只是徐氏集团名义上的董事。

可徐茉淅一个孤女,她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

“……”

两人陷入各自的沉寂里,都没再说一句话。

徐茉淅最后看了兰静一眼,“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徐宅在郊外,离公路上还有一段距离。徐茉淅不好打车,只抱着花沿着小道慢慢走着。

没多久她走到了公路,这里人烟稀少,还是单车道,连车都没几辆,更别说出租了。

尽管雨已经停了,但路还是湿的。坑坑洼洼全是水滩。

徐茉淅穿过马路,准备去对面在手机上叫个车。

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左方驰来,徐茉淅远远地就听见了声音。

她脚步加快了些,手里一枝腊梅却因此掉落。

背后一道刹车声响起,那辆车稳稳停在了路中间。

徐茉淅回过头去看掉落的花,却看见车门打开,里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那枝腊梅。

抬头,不期然与一双沉稳的眼相对。

这个人……

徐茉淅心里滑过一丝熟悉感。

“你的花。”

那人开口,嗓音也有些熟悉。徐茉淅抬眼,瞥见一道锋利的眉骨,眉下的眼眸如铺了条银河长街,暗流涌动。

他隐匿在车厢里,面色佻薄,像是永远安然自若。

只一眼,徐茉淅就认出他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

徐茉淅上前两步,愣愣接过,“谢谢。”

“去哪儿?”

那人又说:“送你一程。”

徐茉淅知道他也认出自己了,但一时面对他的好意,有些赧然,“不用了,我待会自己打车。”

“天气预报说晚间还有场大雨,而车从市区过来最少半个小时。”

极其平淡的语调,仿佛在说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

“我自认为节省时间成本是个不错的买卖,你不用客气,我正好也去苦檀巷办点事。当然,选择权在你。”

被他这么一通说,徐茉淅竟然也有些动摇。

现在的确也不早了,更何况她还拿着这么多东西……

“好。”她不好意思再犹疑,于是答应道:“那麻烦您了。”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公路上缓缓行驶。

徐茉淅和那个人隔了点距离,车内弥漫着一种属于他的特有气息,清冽、沉凉,与昨晚如出一辙。

徐茉淅蜷曲着腿,坐得很直,怕把他车蹭脏了。

而那人淡淡瞥了眼,没管,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报纸。

过了半晌,一把伞蓦地撞入徐茉淅眼帘。她定睛一看,发现这是昨晚自己借给他的那一把,边缘整齐干净,一看就是精心折好了的。

那人递给她,不带只言片语。

徐茉淅有点不适应,接过伞的那一刻差点就要说谢谢了。反应过来后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她身上沾了点外面的湿润,越看越像水仙被浸染过的花瓣。

那人转瞬低着头看报纸,姿态全程都没有变过。徐茉淅也不是个会聊天的人,所以一路默然。

终于,车停在苦檀巷的档口,徐茉淅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她再次道谢,打开车门的瞬间,那人又递给她一张名片。

“段江渝。”

“我的名字。”

他开口。徐茉淅这才从这昏昧光线里细细打量他,车灯的光影描绘了他的轮廓,棱角分明的脸如同雪山劲松,成熟而平和。

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段偏僻的公路,此时又为什么忽然介绍自己的名字,徐茉淅都无从得知。

她接过名片,在手中摸索了几下,“我叫徐茉淅。”

“……”

车开走了。徐茉淅站在原地,才重新翻看了一下名片。

上面没有什么介绍,只有三个大字十分显眼。

段江渝。

从昨天见面,她就对他持有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而现在她知道了这个感觉是什么。

斯巴达克斯人有个理论:所谓贵族的气质,就是人脸上呈现出一种所有成就满足之后的淡淡厌倦。

段江渝身上就有这种气质。

神秘、高贵。

很像——

黑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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