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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听戏(1 / 1)

明纱是被姜芯叫醒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剧院睡了多久,但看情况似乎已经散场了。

压轴的旦角被几位热情观众围在角落里要合照,明纱只随意看了眼便收回目光,惬意地伸了伸懒腰。

姜芯见状故作委屈:“合着我请你来听戏,你倒是光顾着睡觉了。”

明纱揉揉眼睛,一副还没睡够的样子:“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了,实在没忍住,你别气,下次我请你吃火锅。”

“不行,谁知道下次是哪次?我今天就想吃。”

“好吧好吧,都依你。”

“耶,鸳鸯锅走起!”

姜芯摆出胜利的姿势,大摇大摆地走出剧院。

明纱跟在她身后,活像只待宰的肥羊。

晚上,两人在夜市的某家火锅店点了一堆吃的,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明纱收到了几条微信消息提醒。

枫原酱肘子:【明纱,你最近得罪人了?】

酱肘子是明纱前几年在校招时所结识的一位HR,因两人都喜欢玩同一类型的游戏,又经常一起线上开黑,故成为了好友,这几年交情一直都不错。

明纱放下筷子,给酱肘子回消息。

明纱:【为什么这样说?】

枫原酱肘子:【今天,有人在我们行业群里骂你脾气暴躁,情绪不稳定,爱顶撞领导,被辞退了还想敲公司一笔赔偿费。】

枫原酱肘子:【不仅如此,对方还警示其他公司的HR和一些游戏圈内人,说你工作能力差,离职谈不拢就想走劳动仲裁敲公司一笔赔偿费,谁录用你,谁倒霉。】

明纱:【竟然还有这种事?哪个行业群啊?】

枫原酱肘子:【是我们的一个线上游戏人才交流群啦。】

明纱:【……你们在搞HR联盟?】

HR联盟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传说里面的成员可以肆无忌惮地分享求职者的任何信息,一旦上了招聘黑名单,那么求职者的职业生涯可以说是彻底毁了。

所以很多地方明面上是禁止HR联盟存在的,但是总有人喜欢走钢丝,在背地里偷偷组建HR联盟拿捏打工人。

枫原酱肘子:【唉,不是的。我们当初组建HR人才群,只是为了更好的交流和进步,但是你也知道嘛,人一多,总会出现那么几个搅屎棍搞臭我们HR的名声,我真是恨死那些个同行HR人渣了。】

枫原酱肘子:【不过,你放心,那个仅凭一面之词就想在群里撺掇其他人封杀你的搅屎棍,已经被群主踢出群了。】

枫原酱肘子:【我认识你好几些,还是有点判断力的,而且有些同你合作过的美术、策划和程序大大们,都对你的工作能力报以好评,包括你校招的第一家公司领导,也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所以天下从无绝人之路,】

有人说成年人的交情,或多或少都会掺杂着一些利益纠纷,但明纱光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也能感受到对方正在努力帮忙维护她的自尊和脸面。

她沉默良久,回了两个字。

【明纱:谢谢。】

姜芯坐在明纱正对面,眼见着她一个人拿着手机愁眉不展的捣鼓半天,便打趣道:“喂,和谁聊天呢?那么嗨。”

明纱放下手机,拿起手边的鸡尾酒,笑道:“哪有跟你喝酒嗨啊。”

“这就对了,今晚谁先醉,谁负责打扫卫生间。”

“那我就更不能输了。”

两人动作一致地举起酒杯,在半空中轻轻碰了个响。

事实证明,论喝酒,明纱根本喝不过姜芯。

离那晚已经过去好些日子,姜芯一到工作日,又得赫赫业业地出门挤地铁上班,徒留明纱一个人在家里打扫卫生。

楼上似乎在装修,时不时传来几声地震般的响动。

明纱被闹得心烦意乱,拿着拖把跟扫地机器人似的,麻木地将卫生间的地板擦得铮亮。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点虚弱,是那种连续几天没睡好的虚。

是的,她失眠了。

离职后,她已经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工作的事情,但逃避根本不是办法。这件事,就像她刻意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一有亮光就恨不得扑过来一刀了结她。

“我需要休息和睡眠。”明纱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的念头,但是,她又不想吃安眠药,那玩意吃多了对身体很不好。思来想去,她最终找到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靠谱的办法。

明纱丢下扫把,打开手机登录剧院官网,购买了两张当天下午场的门票,然后将其中一张票的二维码截图,发给了大学好友苏晨,约她出来听戏。

苏晨大学主修古典舞,对中国传统文化一直有着一份独特的热爱,学生时代,没少向明纱灌输一些“古代舞蹈”和“戏曲舞蹈”的冷知识。当然,明纱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如今,苏晨是一名自由舞者,偶尔会接商演,剩下的大部分时间,不是练舞就是闲着,明纱难得约她出来听戏,她还挺高兴的。

第二次来剧院轻车熟路。

明纱在剧院大门与苏晨相会。

两人卡点进演出厅找到自己的座位,方一落座,台上便响起了司鼓与操琴声。

与此同时,一句“摆驾”传来,气韵纯净饱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仿佛将所有的情思愁绪都融进了唱腔里。

醇厚流畅,又不会气馁音懈,明纱的听觉被小小地惊艳了一把。

这场演的是京剧名篇《贵妃醉酒》的经典选段。

杨玉环在宫娥们的拥簇下缓步登台。

他头戴凤冠,身披蟒袍,一身行头华丽得精美绝伦,行动间自有一段风流,修长十指缓缓张开手中纸扇,再次开唱,已是戏中人。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明纱难得没有在演出一开场就犯困,听她后面两位大爷低声唠嗑。

“这戏曲啊,一开嗓就知道有没有那味儿。”

“自打四大名旦逝世后,我偶尔也只能从留存的原声唱片里怀念一下名角们纯正的唱腔。”

“唉,今天这位虽然比不过四大名旦,可身段和唱腔也是顶好的,是个不错的角儿,一看就知道下过功夫。”

“哎,怎么不是呢?虽说现在是数字媒体时代,传统艺术并不算特别流行,很多京剧院也都招生困难了,根本赚不到什么钱,但只要还有一人能唱,咱就是最忠实的听众。”

明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他们俩唠嗑得一套一套的,竟然逐渐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其中一位大爷唉声叹气说,“唉,我也不清楚,咱们且看着吧。”之后,她就彻底睡着了。

明纱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梦里没有了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和傻逼领导,只有一个人,在下雨的江南小镇给她唱戏,唱罢,还埋怨她:“怎么一听我唱戏就想睡?”

清冷的嗓音带点哑,近在耳边显得过于真实,明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此刻,她前排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脊背挺直犹如一棵松,清瘦高挑却不显羸弱,脸上绮丽的戏妆尚未卸去,头戴凤冠,身披蟒袍,一把纸扇握在手里,袖口轻动时,她便能闻到一点淡淡的墨香。

明纱如同上课被老师抓包的瞌睡鬼,人有点懵,眼睛里含着层水雾,不知所措地望着面前的人。

她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此时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或许是她刚睡醒的表情有些傻,对方再次轻声提醒:“散场了。”

“啊?”

明纱回过神,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若大的演出厅,观众早已走光,只剩下几位工作人员在整理舞台道具。

明纱的目光重新落回眼前人身上。

室内昏暗,他逆光站着,温柔地对上她投来的视线。

那双漂亮的含情目眸光莹亮,眼神仿佛带着钩子,低眉瞬间眼波流转,笑意浅浅展开,像极了朦胧月色下的一汪湖水,里面有春与秋的缱绻,胜过她见过的一切风月云烟,不用下饵,就能钓得人抓心挠肺。

明纱回味了三秒这个眼神,心跳莫名有些快。

“你是刚才演《贵妃醉酒》的旦角吗?”

他嗯了一声,说:“你觉得今天这场戏唱得怎么样?”

“啊?”明纱没反应过来,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太、太……”

“太好睡了?”见她为难的样子,他唇角浮出点笑意来,似乎想让她放松不必过于拘谨。

可明纱还是紧张:“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明纱欲言又止,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看着他。

见状,他叹了一口气:“其实,听我唱戏不是不能睡,但睡觉也要注意人身和财产安全。演出散场后,剧院会在下午六点钟关闭大门,你稍微留意一下,别被锁在里面了。”

明纱被他说得怪不好意思:“谢谢……”

“嗯。”他微微颔首,头顶凤冠轻摇,在暖色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旖旎光彩,“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明纱本来想夸他唱得很好听,虽然她听到一半困得睡着了,但对方言语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她注意安全,她只觉得他真是太好了。

明纱望着那人的背影,眼见着对方就要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她鬼使神差地喊了声:“哎,先生……”

那人停下来偏头看她,在一点点的模糊光影里,他整个人的线条都显得很柔和:“怎么了?”

其实明纱刚才那一声喊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莫明其妙,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她甚至都没看到他戏妆扮相下的真实模样。可是,那双漂亮的含情目,却鲜明得让她产生一种故人相逢的错觉,真是奇怪。

“没什么。”明纱微笑,和他告别,“祝你生活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引用自京剧名篇《贵妃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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