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1 / 1)

第十六章、“劳资结婚关你什么事”

林如海见苏哲神情做不得假,只因为苏哲素来是个爱玩笑喜欢逗趣的人,这般郑重起来,林如海也跟着紧张。

十七八岁的年纪,林如海就是不愿去,想必家中也是同意,难不成还有人能逼迫他?

林如海纳罕道:“苏兄此言何意?”

苏哲冷笑一声:“你啊,真是年岁尚小,被些功名利禄,道貌岸然的表象欺骗了,都是一家子,他想什么,我焉能不知,何须料事如神。莫要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位祖父,最爱名声”

苏哲说的祖父,就是苏学士,苏哲甚少在旁人面前如此唤他。

若是以前的林如海,兴许当时就会和苏哲争辩起来,驳斥苏哲不敬师长。

这一世见识过贾雨村那种人物,心中明白,人总是会变的,于是耐心听着苏哲接下来会说什么。

苏哲脸上是浓浓的忧虑,看向林如海:“而今见你年纪轻轻就中解元,他定会让你去考会试,指不定中个会元,将来再中个状元,他一辈子教出这样了不得的学生,连中三元,无憾此生。”

如同苏学士这样的人,执教几十年,桃李满天下,会有这样的虚荣之心,半点不奇怪。

林如海凝眉反问苏哲道:“若是如此,早年怎么不见他要苏兄你去?”

苏哲嗤然一笑,摊开扇子:“你怎的忘了,那年我祖母恰好过世,我守着一年的孝期,才没去成。”

苏哲说完,唇角的讥讽之意仍旧没有下去,早年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

他严肃时并不会说假话,纵然苏哲惊才艳艳,如此看来也是苏家谋求名声的一个工具而已。

世人熙熙攘攘,大多都是这样的工具,一如荣国府里年纪轻轻就魂归西天的贾珠,还有之后的宝玉。

落在王夫人那等的眼中,大抵是光耀门楣和养儿防老的工具。

有些事情,被人强逼着做和主动去做,虽说最终结果大同小异,但当事人的感受必定大不相同。

林如海大约理解了为何苏哲总让他觉得别扭,兴许他的本性就是真正不慕名利的隐士,而为了光耀家族的门楣,不得不向名利场上来。

谁不是如此呢?

林如海前世,却比苏哲还入世一些,只是林家子孙稀薄,家中更看重子嗣而已。

且说苏学士在路上病了一场,蹉跎些许时光,才到江南地界,就接到来人报喜的消息。

松林书院几年又有十余个举子高中,最让他骄傲的莫过于林如海,年纪轻轻,便高中解元。

恩师病愈归来,林如海作为学生理应拜望,林家太太备了厚礼,让林如海带去苏家。

苏学士精神还好,瞧着已经无恙,叮嘱林如海今后要更刻苦,才能不负父母恩师所托,言谈只见的论调,和苏哲说过的一般无二。

林如海当面应承下来,又回去书院,瞧着先生的架势,今后必然是要将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他须得找个好由头,赶紧搬回去住。

家中的父母和学院中的先生,林如海还是选择回家。

苏学士送走林如海,想到学生风姿气度,落笔生花,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

在家中修整三两日,让家中小辈预备一份薄礼,反是自己登了林家门。

林如海的父亲身子不太康健,平日里出门应酬多是林家太太去走个过场,林如海高中解元,林家的帖子比往日又多几成。

二老收到苏家的贴子,半点不敢怠慢,把原先定好邀约都取消,收拾打扫,将家中上好的汝瓷杯和玉壶都拿出来,还有上好茶叶,厨娘一早就起来做糕点,唯恐怠慢了林如海的恩师。

苏家人一到,林家管家恭恭敬敬把他迎进来,林老爷请他上座。

苏学士与林家父母寒暄一番,林家向他致谢,都是些十分妥帖的场面话。

“如海虽说年纪小,但是功名举业,尚有小成,不知姻亲一事,可有眉目?”

苏学士满心想着,若是林家真的下定,在江南必定会传开,这样重要的大事,林如海总不至于不和他这个恩师通气。

先前他觉得黄尚书婚家的婚事不妥,那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林如海竟然能突飞猛进,气势比当年的苏哲更甚。

苏学士原本对林如海的期望是在三十余岁举业上有成,照这样算和黄家做亲不太妥当。他在京中住过将近一年,对京中的局势比先前清楚,林如海如此争气,早早出头。

若能有一个得力的岳家助力,兴许在他手里,就能教出一个年轻有为的宰相之才。

苏学士心里发热,怪不得早前黄尚书竟然亲自过问此事,他回京之前,大人还又提过一回亲事之说,可见他眼光着实比自己还要毒辣。

“先生对我儿关怀备至,不甚感激,家门有幸,家中已是和京城荣国府上的嫡出女儿结两姓之好。”

见苏大学士对林如海诸事关怀,林家老爷诚挚拱手道。

原来是公府人家,怪不得先前林如海会说已经有眉目,苏大学士有些遗憾:“如此,反而是我多操心了,恭贺林家得佳妇啊!”

林家太太脸上掩盖不住的喜事:“七月里问亲,八月里定下,这一桩婚事顺风顺水,还要多谢您带他往京城去,才得了这桩姻缘。”

苏学士何等敏锐,林家太太说的七月问亲,而自己询问林如海姻亲之事时,分明还要在前。

他控制脸上的笑容,试探着问:“想不到竟然有这样一番姻缘际会,早前他专心治学,我也不曾问过,先前府上就没有给他相看过其他人家。”

林太太垂首笑道:“不瞒先生,这孩子自小生得弱,恐早定下冲了他,他父亲也见他能读书,原本想着这一科以后再议。”

老学究唇角扬不起来了,神情僵硬。

林如海这小子,当时居然能如此淡然将谎话信手拈来,诓骗他这个先生。

若不是当着林家父母的面,苏学士不好扫兴,他真想大骂一声林如海蠢货。

眼看林家对和公府的姻亲十分满意,早已换过庚帖下定,当下说什么都来不及,苏学士只能压着一肚子的遗憾和火气,往书院里,找林如海算账。

林如海见苏学士沉着一张脸,亲自来寻自己,登时就觉不妙。

想来自己还没说不想去来年的会试,苏学士就气成这个样子,大约也只能为着那件事。

苏学士双手颤抖,指着林如海,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啊!你可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的好学生林如海,自十一岁就正式拜在他门下,苏学士看着他从一个稚气柔弱的小童,长成如今的模样。

大半年未见,林如海身量窜的高起来半个头还多,身量仍旧是瘦,但并不弱,一双眸子点漆如墨,神采光华,玉树临风,断不为过。

苏学士气得狠了,若是林如海当时不自作主张编出那种话欺瞒自己,有黄大人的指点,明年高中榜首,如探囊取物。

苏学士气得眼眶发红,林如海赶紧起身作揖,他明知夫子为何生气,但是并不觉自己有错。

“先前我怎么教你的?读书人不可重色,公府娇娘听起来名头是好,但我想不到,想不到!

我的得意门生,竟是能编出谎话欺瞒。那黄家的女儿尚且不差,她家能给你的前程,岂是公府能给你的?”

苏学士从来没将话语说的如此直白过,林如海一时有些失望,但又不得不佩服苏哲。

他身在苏家多年,故而将家中之人看得到更为通透。

林如海对贾敏,乃是前世的夫妻情谊,见先生将自己划入贪色之徒,又对贾敏话语间有所鄙夷。

“学生非是贪色之徒,贾氏之女将来是学生妻子,还请先生,莫要辱没。婚姻之事,学生只想找个妻子琴瑟和鸣,和和美美过日子,何须牵扯那些,愧对先生,让您操心。”

苏学士被林如海这么一说,更显得自己的操持像个笑话,看着眼底一片澄澈天真的林如海,冷笑道:

“琴瑟和鸣?那些勋贵人家,在圣上跟前尚且小心翼翼,等你眼看着那些不如你的人,飞黄腾踏,在你之上时,只愿你不要后悔。”

苏学士继续冷哼一声:“读书是修身治国,但你若连个位置和名分都无,空有满身本领,又有何用?”

若不是担心老先生当场气得厥过去,林如海真想立时就告诉他,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罪,他上辈子受过了。

他还就是老师眼中,只想关着门过小日子,优哉游哉的无用之徒。

考虑到先生的身子,林如海闭嘴了。

苏学士骂过一回,气愤的甩甩袖子走人。

林如海谈不上的生气,先生谋的这条路,乃是可以保障学生飞黄腾踏,自己也能名利双收的‘正道’,松林书院里的读书人,十有八九都是冲着此事而来。

若是落在他们眼中,必然也要讥讽林如海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识抬举的。

林如海叹一口气,将箱子角几本发潮的书拿出来,准备趁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晒一晒。

过得半晌,苏哲抱着几卷书从外面进来。

见林如海落魄模样,就知他被训斥了。

在林如海旁边坐下,与他一起把受潮的书抖开。

“老头子必定是因为黄家的婚事训斥你了,对也不对?”

林如海垂睫点头:“苏兄料事如神。”

苏哲轻笑一声,“何止林兄被训,就连我母亲也被老头子念过几遭。”

随即又拍拍林如海的肩膀,安慰他。

“莫要放在心上,他们也不是头一遭喜欢在人姻亲上做文章了。”

显然,还有一个受害者就是苏哲。

林如海只被一阵排揎,娘子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贾敏,苏哲心爱的表妹,却已长眠九泉,天人永隔。

林如海也轻叹一口气。

“你说的对,先生必定要我明年会试。”

只有苏学士,林如海倒是不惧,但苏学士多半会发动林家父母一起上阵。

苏哲把书随手摊开,又道: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年纪轻轻的,做什么官?李太白二十多岁还在各处游历呢!”

苏哲无所谓的笑笑,给他出了个‘妙计’:“他要你去你就去,上京中可以见你意中人,至于会试之流,有的是法子不考。”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就是林如海心声

林如海,但暴躁四川话版

劳资结婚关你毛事!

劳资就是喜欢敏敏,劳资只想跟她生娃儿!

劳资不想当官,就是要躺平,就是要摆烂,你要名声,自己去考,自己去挣!!

……

……

其实先生这种做法不能说错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真的是一条无比正确的道理。

……

林如海:谢邀,上辈子走过了!

……

谢谢大家的留言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的动力。

感觉这篇看的人略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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