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晴下班的时候刚关上电脑，就看到新来的实习生小赵凑了过来。
“陆姐，听说你住在青阳路那边的M公寓里？”
陆怡晴点了一下头，然后看了一眼时间。
6:03
小赵以为她急着下班，于是赶紧解释道：“陆姐，我只是想问问那边的租房条件怎么样而已啦，我最近退了租，想要找个新住处。”
她顿了一下，向陆怡晴展示了手机屏幕。
那上面是租房APP的页面。
“我今天找了一天了，感觉这个M公寓的租金相对于其他地方都很便宜，而且我听组长说，陆姐你也住在那里，所以我才想着过来问问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小赵突然发现，面前的女人有着一张精致的面孔，但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在她叨叨叨地说出以上的那一大堆话的时候，她就那么安静地注视着自己。
眼睛一眨不眨。
她硬着头皮干干地笑了两声：“那个……要是没空的话就算了。”
说完，她就想要开溜。
这个时候，陆怡晴的声音自她背后幽幽响起。
“那里发生过谋杀案。”
诶？
小赵僵住了身形。
而陆怡晴的第二句话是：
“我可以把租赁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诶诶诶？？？
这两句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一般人谁会在听到那个地方存在凶杀案之后还想要接着住下去啊？！
啊，等等，还是有人的。
小赵犹犹豫豫地重新转了过来，看向陆怡晴：“那个……凶手应该已经落网了，对吧？”
“没有。”陆怡晴说，“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回到过凶案现场。”
小赵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怡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因为我就住在那间公寓，凶案现场的下层，租金打了三折。”
但其实没赚多少。
鲜血浸透了大半个天花板，她花了三个礼拜才粉刷干净。
“……”
小赵干干地笑了两声。
“不了，谢谢陆姐，我还是另外找地方住好了。”
陆怡晴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又看了一眼时间。
6:08
来得及。
于是她转身朝外面走去。
等陆怡晴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面后，组长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新人第一天来我们组，组长请客吃烤肉！”
整个小组顿时都欢呼了起来。
小赵犹犹豫豫地问：“那个……陆姐不来吗？”
听到小赵这么问，组长沉吟片刻，道：“小赵，你还是离那个陆怡晴远一点吧。”
其他几个正在走过来的同事听到他这么说，立刻跟着附和。
“对对，而且她这个人阴沉沉的，不爱和别人聊天，平时也独来独往的。”
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人，小赵不想立刻就得罪人，于是只好含糊着笑：“我觉得陆姐人还挺好的呀……”
“嗐，也不是我故意吓唬你啊，小赵，陆怡晴这个人平时就怪怪的。”其中一个男同事瞪大了眼睛，“上次我加班加到十一点多，刚要下班回家，就看到陆怡晴站在电梯里，直勾勾地盯着我笑，我大着胆子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就是一直在笑，艹，我当时差点就吓尿了好么！”
到最后，他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简直是个神经病！”
其他几个同事面面相觑。
“我们倒也没见过陆怡晴这种样子，王哥，你骂得也有些过了。不过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平时也不爱和人相处，我们就是怕小赵这种小年轻在她那里碰软钉子——所以找房子这种事，还是多问问我们这些老前辈吧！”
那个男同事还在嚷嚷着他说的话是真的。
小赵连连点头，向他们道谢：“那到时候我找到了房子就请你们帮忙参考参考啦。”
“嗐，小事一桩，走了走了，吃烤肉去。”
于是所有人都叽叽喳喳地往外走去。
等到他们来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才发现。
“哎呀，下雨了。”
“有伞没有？谁带伞了呀？”
“真倒霉！”
滴答——
一滴雨顺着雨衣的帽檐砸上了她的鼻尖。
陆怡晴无动于衷，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了眼前的公寓楼。
从第一层开始数。
第一层住的是一家三口，男主人回家会定时定点地发脾气，工作，晚饭，孩子的数学成绩，女主人永远在厨房煮着晚饭，似乎从来不会离开那块方寸之地，在怒吼声与剁东西的声音中永远都夹杂着孩子尖锐的哭声。
第二层。
里面住着一位寡居的老人，他因为每天睡得很早，所以一般六点半就开始吃晚饭，但他吃晚饭的时候，总会一边吃，一边嘟嘟囔囔。
也许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总喜欢自言自语。
第三层。
租客是一位单亲妈妈带着她的五岁女儿，她们很安静，也很和气，从不发出什么噪音，但也许就是太过安静了，才显得有些不太正常。
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都是活泼好动的，无论男孩女孩，但女儿永远是安静得像个小淑女。
第四层。
陆怡晴见过那个作家，他深居简出，很少和人交谈，总是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出来拿快递和外卖。
是和她一样的孤家寡人。
第五层。
四个男大学生租下了这里，他们是学校的灵异社社团成员，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租下了这间屋子。
他们屋子的灯有时会在半夜亮起，因为他们会趁着这个时间玩血腥玛丽、笔仙之类的诡异游戏。
甚至有一次，他们还弄来了一个新鲜带血的羊头，说是要进行驱魔仪式。
第六层。
是陆怡晴本人居住的公寓，窗户黑漆漆的，因为她还没有回家。
第七层因为凶案现场已经被封掉了，暂时无人居住。
这座独梯独户的公寓一共就七层，六层都住着人，每一层都住着不一样的人。
公寓里的电梯必须是本楼的住户才能刷卡使用。
陆怡晴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每一层的房间。
现在，她只有一个问题。
究竟是谁会不辞劳苦地从楼下上到六层，只为了不小心碰掉她养在门口的发财树叶子呢？
只是一周前下班回家的时候，陆怡晴发现自己养在门口的发财树被碰掉了一片叶子。
不，不对，应该是半片。
叶片断裂的截面很新鲜，不像是自然掉落的。
一半叶子仍然长在发财树上，另一半却不知所踪。
大约是被谁给带走了。
陆怡晴想，有人从楼下坐电梯上来，站在她的门口会干些什么呢？
窥视吗？还是想打卡这个曾经的凶案现场？
看来，似乎是住在五层的那四个大学生更有可能。
因为他们经常喜欢研究一些鬼怪灵异的东西，想要来曾经的凶案现场玩一次召唤亡魂的游戏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陆怡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聚在睫毛上的细小水珠顺着脸颊滚落，然后打在了脚边的黑色垃圾袋上。
另外半片发财树的叶子，现在正安静地躺在第一层住户的垃圾袋里。
那户看起来似乎是最正常的三口之家。
陆怡晴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第一层的窗口。
女主人仍然在剁东西，孩子在小声地抽泣，而男主人似乎已经结束了对孩子的怒吼，正坐在窗户边的桌子刷着手机。
她歪了歪脑袋，目光笔直地锁定了那个剪影。
作者有话要说：排雷：女主是守序邪恶，不接受她人设的请不要勉强，及时退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