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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1 / 1)

“……”

周唯等了很久,电话接通,谢易初不说话。两端空白,明明呼吸相闻,却遥远得像隔了一个星际。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猛地又涌了一下。

周唯快速抽纸擦了擦眼泪,仰着头看斜上方,鼻炎和哭腔混合,使她的嗓音无端带了很委屈的腔调:“谢易初,你还回来吃饭吗?”

“不了,”他说:“以后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声音冷淡,疏慢,像对待不远也不近的普通朋友,维持在刚刚好可以见面点头的距离上。他拉黑她所有社交账号,没删手机号。算是最后一点宽容。

足够她遇到事情来找他,但是不可以纠缠。

“理她干嘛,赶紧挂了!”宁森看见谢易初优柔寡断的样就烦,去抢他手机想替他挂了。

周唯听见这句话,才知道他身边有人。闷闷吸了下鼻子,“谢易初,我鼻炎犯了。”

这简直像一个暗号,告诉他她低头服软。但是她又不愿意承认是她的错,每次都模糊着告诉谢易初,她鼻炎犯了。也不严重,去医院吊瓶水就好了,谢易初会陪她,但是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以往去医院的次数加一起都没有这一年去的次数多,谢易初对流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她说难受,潜意识就开始驱使他答应。

谢易初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厌恶习惯,捏了捏喉头缓解嗓子里的痒意,“我给你叫120。”

他说完就想挂,周唯压着他最后一个字说:“我做饭划伤了手,流了好多血。”

缓慢平常的语速,却止住了他的动作,周唯叹气,既像压抑疼痛的低吟,也像对他的再次请求:“谢易初,我好疼。”

“……”谢易初指尖狠狠掐了下喉咙,思维断掉一秒。宁森焦急地催他:“说话啊,拒绝她啊!你他妈又不是医生喊你有什么用!”

他伸手再次去抢,谢易初说:“我知道了。”

说完把手机一抛,咚地砸在桌上,谢易初烦躁地闭眼,宁森还想说话,被他摁着肩膀推远。

“喂,你——”宁森伸手。

话没说完,谢易初睁开眼睛捞起手机出了店门。

门口车来车往,正好有辆出租车停下,一对男女下车,谢易初上车报了地址,任凭宁森在身后破口大骂也没回头。

“艹你妈的谢易初,恋爱脑不得好死!”

“我要是以后再管你,我他妈就是狗!”

……

周唯看着一桌饭菜,深吸一口气。如果谢易初发现她骗他,应该会彻底不理她了吧。

周唯无数次想过刀尖割开皮肉会是什么感觉,血、暴露的红色肌理,每次想她都会手心发汗,可是真当血腥味伴着剧痛扩散开来时,周唯内心无比平静。

意识仿佛割裂出一块,安静地嘲讽她竟然也会因为别人伤害自己。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很疼,疼得她脸色惨白,汗珠一下就冒出来,洇进头发里。可是疼痛达到极点以后,就是无穷无尽的麻木。

右手沾到了左手心的血,周唯把头发挽到耳后,露出干净的下巴,脸颊一侧也沾了血。

她走到餐桌旁坐下,血顺着手指沿途从厨房滴到椅子边。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心跳加速,开始怀念生活中的美好,反而很无聊,一切都他妈的糟糕透了,什么时候能结束!周唯笑了一下,哆嗦着找出一包烟,用牙撕开塑料封膜,衔出一支来抽。

血腥味让她觉得恶心,粘腻得像吸油烟机上多年积攒的油烟。她现在一点也不向往了。

周唯一边抽,一边哭,她不为谁哭,单纯想哭。

她细瘦的手指捏着烟,却无力弹掉烟灰,等它自己掉在地上,有一些飘在滴落的血里。

谢易初来得比120快,打开房门迎面就是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浓郁甜腻,仿佛张嘴就能尝到血的味道。

周唯趴在餐桌上,单薄的脊背拱起,脸埋在右肘弯里,听到声音也一动不动。

谢易初看到她左手凝固的血,看到地砖上滴滴答答、间隔着连成一条线的血珠子。

深红发黑的颜色烙进虹膜,理智像被熔断,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来之前想过她会是什么样,可能只是手上划破点皮,她以此为借口要他来。

这一幕远远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

谢易初觉得眼前眩晕,甩了下头想保持清醒,朝前迈步,连门槛都没跨过去。

他猛地向前倾了一下,一条腿跪着膝盖落地。

周唯还是趴在桌上,动了动,歪头看见是他,笑了一下:“你来啦。”

谢易初丧失一切思考能力,硬撑着站起来,依靠本能走到她跟前蹲下,想看看她的手,被周唯躲开了。

她撇开脸说:“现在也不是很疼了。”

“医生来了,马上就不疼了。”谢易初艰难地吐字,想和她说些什么,却因为过度恐慌,只是一直唤周唯、周唯。

周唯垂眸看着谢易初。

他看起来比她疼得多。一张脸完全没了血色,煞白煞白的,瞳孔微微扩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

印象里的谢易初永远胜券在握,可是现在,周唯觉得他像一个一捅就破的纸人。

“谢易初,抱抱我吧,我好冷。”

等到他伸开双臂密密实实地环住她,周唯才发现他竟然在轻微颤抖。埋进他颈窝,周唯感受到一股独属于谢易初的缱绻意味,混杂着她身上的烟味、腥甜味。

鼻尖蹭了蹭他侧颈,把头枕在他肩膀上,周唯看着他修长的脖颈,很想用力咬一口。不是亲昵温存的撒娇,而是上下颌狠狠咬在一起,撕裂他皮肉的咬。

因为她很疼,所以她希望谢易初也疼。

周唯很会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别人,嘴唇凑到他下颌边,停了片刻,最后却没有咬他。

只说:“你今晚吃火锅,都没有回家吃饭。”

她闻到了他衣服上沾到的火锅味。

自然而然有一丝抱怨,谢易初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

“周唯。”

“嗯。”

“周唯。”

“嗯”

……

越来越急切,周唯越来越低声。医生来的时候,她已经快疼得意识不清醒了。或许是出于自保,意识不清晰,她对疼痛的感知就能减弱一些。

***

手心开放式伤口,打局麻缝了五针。

周唯眼睁睁看着带线的针穿过皮肉,将两侧的肌理缝合到一起。场面看起来有点残忍,血止住了,医生快速缝合,可是她感觉不到,只有针线穿过皮肉的阻涩感。她莫名其妙地哭,眼泪一颗颗地掉。

医生问:“疼吗?”

周唯摇头。

“怎么弄的?”

“刀划的。”

医生看了一眼谢易初。

周唯说:“做饭弄的。”

“哦哦哦,做饭啊。”

谢易初脸白得像鬼。一条腿撑地,一条腿弯着,就这么靠在墙上,全程没说话。他一米八七,腿很长,冷白的肤色愈发显得他眉眼漆黑。他什么也不用做,只消安静地站着,哪怕在角落也足够引人注目。

不知情的人会觉得很拽,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找个东西靠着,他连站都站不住。

医生剪断线,护士上来一圈一圈地用纱布包好她手掌。

“行了,拆线之前别碰水,按时涂药。现在去挂个消炎的水,三天后来复诊。”医生嘱咐道。

谢易初陪着周唯去输液大厅吊水。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一排排的蓝座椅上空无一人,偶有几个吊水的病人在无声刷着手机。

对面两个角是配液室,护士站在里面,周唯能听到她们敲开玻璃瓶口的脆声。

左手包扎得像熊掌,右手连着细细的透明的管子,冰凉的液体从上方吊瓶里进入她手背。周唯觉得血液都在变冷。

她把头靠在谢易初胳膊上说:“我今晚做的饭还没来及吃。”

谢易初不响,给她点外卖。

翻出历史订单想再来一单,想起她这次不是鼻炎,是手划伤了,忌海鲜生食。于是删掉蟹黄小笼包,只给她买了一碗白粥。

夜晚的医院是可怖的,白天不觉得阴森,到了晚上景象变得截然不同。输液大厅的灯特别地暗,让人模糊掉时间空间的概念。

寂静而昏暗的夜晚,没有人说话,配液室的玻璃映出影子。

他们坐在角落里互相依靠。连边缘都看不清晰,两个人朦胧地融在一起。周唯看着看着,忽而别开脸,紧紧攥住谢易初衣摆。

这个城市没有和她血脉相连的人,也没有可以惦念的牵挂。她是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地方飘荡。

她找不到存在的感觉,好似从来没有和外界建立联系。她被困在学校、困在出租屋里,只有她。

喉咙里像被絮满了不知名的东西,沮丧感油然而生,快淹到眼皮子了,周唯感觉到手里的衣服被抽走,她空落落地去抓,却被强硬地拽了起来。

谢易初用胸膛抵着她后背,单手抱起她腿弯,长腿一跨坐进她的座位里,另一只手护着她的输液管。

让周唯侧坐在他怀里。

谢易初轻轻拍了拍她。

耳边是心跳声,身后是温暖灼人的温度。周唯觉得,也不是那么想哭了。

昏沉的灯光下,在十七岁,他们像两只羽翼未丰的鸟,彼此依偎着共享体温。

这一秒,以往现在未来的任何时间里都可能不够纯粹,但是在这一秒,只是这一秒,谢易初是周唯的谢易初,周唯是谢易初的周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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