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 / 1)

“据国家天文台的最新观测结果推断:公转周期长达九十七年的小彗星‘柯尔特’,在今天即将沿环日轨道回归。”

“此次彗星回归的最佳观测区域,大部分位于我国境内,其中西南部的几个省市视野最佳。届时居住在这些地区的民众,有望用肉眼目睹这一天文奇观……”

随手删掉浏览器中弹出的新闻,图书馆安静的角落里,江玫打开聊天软件,正准备接收导师发来的文献资料。

“滴——滴——”

就在此时,手机来电的震动声突兀响起,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是不认识的陌生号码,她顺手就按了挂断。

片刻,那个号码又再次响起。

排除掉了是打错的可能,江玫按下接通,走到了走廊里回起了电话。

“你好。”

“玫玫!”一个熟悉的男声从手机听筒传出,小心翼翼带着讨好,“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那个……请你听我解释,上次聚会的时候我和章桃,是她主动亲我的,我没来得及推开……”

江玫耐心的等待对方说完,随后面无表情地回道:“傅彰,我最后再跟你说了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的语气平淡而认真,让电话那一头的人轻而易举的就想到他们的过往,江玫是C师大公认高岭之花,追求者如过江之卿,也只是他占了个近水楼台的方便,锲而不舍的追求了许久,才打动了对方。

她向来温柔,就连分手都给足了对方体面,但是他知道,她温柔的外表下,是极其冷硬的心。

她的底线就是如此,容不得一丁点的不忠和背叛。

“玫玫,对不起……”

你怎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他想这么说,但是他舍不得对江玫用这样看似诘问的口吻。

“嗯。”江玫应道,这一次,没有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果断挂掉了电话。

正准备转身回到图书馆,手机又一次剧烈的震动。

紧接着,底下的人群中突然迅速骚乱了起来,包括原先在图书馆的学生,也纷纷跑到了走廊上,伸长了脖子看向天空。

江玫接起电话,是室友尹嘉打来的,她的背景音也是同样混乱,江玫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玫玫!你在图书馆吗?你看外面——”电话突然挂断。

江玫闻言,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向了天空。

“彗星来了!”

果然,深蓝色的天幕之中,有一颗非常醒目的红色彗星,正拖着长长的彗尾从西方的黑暗中显露出身形。

看到这颗星星,江玫马上想起了刚才的新闻。几天前刚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尹嘉曾经兴奋地邀请她一起去操场看彗星,不过被她拒绝了。现在想来,她应该就在那边吧,难怪背景会这么吵。

站在落地窗前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江玫收好手机,打算回到座位前继续看书。对于天文现象,她的兴趣不大,至少不比手上的毕业论文更重要。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落地窗外的光芒,为什么越来越亮了?亮得……根本不像晚上八点的夜空。

直觉般的危机感攫住了江玫的心,她猛然回身,仰头看着天上那颗暗红的星星——在黯淡发黑的月亮映衬下,这彗星简直明亮得奇怪。

“啊——!!!”

似乎回应着她的疑惑,片刻后,原本平静的图书馆里忽然四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些声音撕心裂肺,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恶作剧。

江玫心里一凛。

想到刚才好友背景中混乱的人声,她重新拿起手机,试着将给尹嘉回一个电话。但刚刚按下号码,电话中立刻传出短促的“嘟嘟”声,显示手机不在服务区,无法拨号。

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无信号”标识,江玫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很反常……图书馆的自习区,理论上应该是整个学校信号最好的地方,即使她为了安静,选择了一个较为偏僻的位置,也不应该连电话都打不出去。

血红的光芒透过落地玻璃洒在她的身上,江玫再次转头看向天空,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什么是红色的?

按理来说,作为一颗不能自己发光的天体,彗星的光芒,只可能来自于对恒星的反光。它本身是一颗由水、甲烷、星际尘埃等物质组合而成的“雪球”,上面没有太多重元素附着,更不可能有大量氧化铁之类的天然红色物质,那么,这红色的光芒是怎么来的?

江玫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

正在沉思之中,就在这时,包括江玫在内,所有还身处C市的人耳边,忽然都响起了一个冰冷机械的男孩声音:

“欢迎来到疯狂都市。请各位玩家愉快游戏哦。”

……

疯狂都市。

站在图书馆通向大门的走廊前,江玫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惊讶之余,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大群足有手指大小的变异蚂蚁,正围在几具尸体旁边,忙忙碌碌地切割、搬运,而被它们围着的那几个人,此时已经看不出人形了,一片血肉模糊里,露出了惨白的骨骼。

和她一起跑来的几个同学看到眼前景象,都忍不住弯腰吐了出来。

赶来此处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对眼前一切始料未及,也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掩盖身形。此时,面对这么大的动静,那些变异蚂蚁早就被惊动了,感受到前方新鲜的猎物后,它们纷纷扬起触须,朝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围拢过来。

众人登时色变,还有行动力的人转身就跑,一句话都没留下,胆小的几个腿都软了,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卧槽,卧槽,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头发杂乱、打扮得不太得体的男生惊恐看着眼前一切,明明吓得浑身发抖,还是控制不住地不停说话,“我从二楼下来,上面的绿萝也开始吃人了,这不是在做梦吧?你们是真人吗,有谁掐我一下看看痛不痛……”

他的话没说完,旁边另一个男生忍无可忍,狠狠锤了他一下,这鸡窝头男生终于停止唠叨,只是脸色更加惨淡,显然意识到眼前一切并非梦境。

江玫不耐地瞥了身旁几人一眼,却也没有逃。

看着不远处的图书馆大门,她压抑住恶心的感觉,尽力保持镇定——学校图书馆为了方便管理,从来只开放这一个公共入口,如果要从其他地方出去,要么走地下车库,要么从二楼跳窗。

现在这种情况,地下车库想必也并不安全,跳窗就更不靠谱了。

就在她凝神思考的这一会儿功夫里,那些蚂蚁已经攀着墙壁和天花板,朝剩下的几人迅速围拢过来,眨眼就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下连转身逃跑都不可能了。而和江玫一起的七八人中,有一个男生,大概自恃身手敏捷,随手抄起一张凳子就想朝前硬闯,却在陷入蚁群之后立刻摔倒,随后被汹涌而来的变异蚂蚁淹没,一阵痛苦的惨叫声后,鲜血再次将走廊的地板染红。

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血腥,人人心神震动,一个女生刚刚才吐过,恐惧之下,难以控制地哭出声来。

江玫却没有其他人那么大的反应,虽然同样眉头紧皱,眼中却没有太过浓重的恐惧,站在人群之中,仍如往常一样仿佛和所有人都隔了一层。

用室友尹嘉的话来说,她性格冷淡,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她天生对各种激烈情感反应迟钝。

想要出去,绝不能靠蛮力硬闯。目睹男生的惨状后,江玫立刻意识到了这点。但此时变异蚂蚁的包围已经成型,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条狭窄的走廊里,前进后退都面临无数阻碍。

必须想办法突围。

身旁,那女生已经哭得坐倒在地,其他人纵然还能站着,也都六神无主,完全是一幅指望不上的样子。眼看变异蚂蚁越来越近,江玫环视走廊一圈,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

怀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她不管身边吓呆了的同学,几步跑到消防用具箱旁边,先用锤子砸开玻璃门,然后从其中搬出一个灭火器,打开阀门,朝四周包抄而来的变异蚂蚁狂喷过去。

灭火器是传统的干粉灭火器,喷洒出的粉末附着在生物上,既能隔绝空气,也能影响视力和行动。那些变异蚂蚁遭此攻击,浑身裹满粉末,不是当场死亡就是找不着北。

竟然真的有用!江玫心中一定。

一个灭火器的威力,还不足以抵挡所有蚂蚁,江玫眼看身边的几人还傻站着,一边驱赶来到近处的蚂蚁,一边大声提醒所有人:“都站着干什么,不想死的话,和我一起动手!”

在江玫身旁,有两个没来得及跑走的学生见到了她的行动,先是惊讶,见到有效果后,也醒悟了过来。听见她的话,两人赶忙拿起剩下的灭火器一起帮忙。他们毕竟也不想死,只是慌乱之中失去了思考能力。

“同学,你怎么知道灭火器有用?”感激地看了江玫一眼,鸡窝头男生不由得开口问道。

“我猜的。”江玫懒得应付,随口答道。

那鸡窝头男生却如同面对救命恩人,一边拿起灭火器帮她驱赶蚂蚁,一边不停对她说着感谢的话,词句之间非常混乱。看来此人未必真的如此感激她,只是太过紧张的时候,就习惯不停说话释放压力。

江玫没理他,由他一个人说着,目光凝定看着前方,抬手一指,示意大家先从图书馆出去再说。

这时,有了其他人的帮助,粉末漫天飘洒之下,变异蚂蚁的包围圈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不知不觉中,临时聚集起的几个人,在生死危机之下配合无间,自动组成了稳固的三角阵型。

所有人都知道撤离图书馆是最紧急的事情,没人反对江玫的意见,大家便一起按照指示,集中火力消灭走廊上的蚂蚁,互相倚靠着慢慢推进。

在经过前方的尸体时,众人的脚步都顿了一顿,似乎是默哀示意,片刻后,却还是坚定地继续往前走去。

当几瓶灭火器用完的时候,他们正好退到了图书馆门口。

危险暂时解除,但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凝重忧虑的表情。简单的互相挥手作别,这个临时团队马上作鸟兽散,每个人都牵挂着不同的人事,一分开,便向着不同方向四散而去。

只有那个话很多的鸡窝头男生,在离开之前朝江玫打了个招呼,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记说些“多谢今天相救,以后一定报答”之类的话,虽然仍没得到回应,但直到身影消失,脸上笑容一直非常真诚。

沿着图书馆前的道路走,江玫犹豫了一下自己应该去哪里。

想到刚才室友尹嘉给自己打的电话,她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先去操场所在的方向找她。

听声音,尹嘉那边一定也出现了变故,所以背景音才会显得如此混乱。她想知道,学校的其他区域,是否也发生了和图书馆中类似的事情,而且正好,去操场和回寝室楼可以走同一条路,也不算耽搁。

如此想着,江玫随着学校马路上一拨拨混乱的人群,开始从教学区向生活区赶去。但她才走到半路,来到操场旁边商业街前的时候,透过人群,她却一眼就看见了混迹其中、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奔逃的那个熟悉身影。

尹嘉。

江玫停住脚步,赶过去想要叫住室友。就在这时,她目光一瞥,却发现身侧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个高耸怪异的东西。

那是个长条形、肉红色、浑身裹着恶心粘液的柱状怪物,整个身躯即使最细的地方也有水桶粗,它的一半身体隐藏在地下,另一半身体竖立在空中,似乎是一条变异的蚯蚓。

此时,那怪物正直起身躯,朝她们两人所在的方向低下头,一张层层展开的五瓣大口上长满了利齿,唇瓣蠕动间,淌下一缕缕浓稠的涎水。

偏偏尹嘉对此浑然不觉。她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偏头看到江玫,脸上马上露出欣喜的笑意,高兴地伸手拉住了她:“玫玫,没想到在这时候还能碰到你呀!你……”

她的话没说完,那怪物身子一弹,便向她的脑袋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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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年代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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