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收税(1 / 1)

教完了新的字,他跑去喊了大狗几个抓蚂蚱,夜幕慢慢降临,几个孩子收获后小脸红扑扑的笑。

早上赖床是改不了了,又是被硬抱起来的一天。

饭里有点奇怪的东西,问什么这么好吃。

“是大柱二柱专门为你逮的小鱼小虾,洗干净煮熟了我给你放面条里。”

小柱听着连忙夸赞哥哥们厉害,大柱二柱憨憨笑,被夸的眼神闪亮,见弟弟吃的干干净净笑容更大。

村子里的大河是有主的,里面虾鱼泥鳅蚌壳等等都属于刘财主,要是你偷去捕捞,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逮到打死。

而且大河被网子围起来的那边有下人轮流看守,岸边还有好几个相隔不远的小屋子。

小柱小时去看过,这才了解到为什么吃树叶树皮都不敢把主意打到河里面。

听爷爷讲过其他的地方也有河霸,湖霸,这些人都是厉害的很,手下都老多亡命之徒,总之不能招惹。

村里的刘财主还是好的,起码会允许你到河里玩水,要是有的坏的,得收你铜板才让你下水呢。

来到课堂,很多孩子就包围起来,一节竹筒里拔|出木塞子,倒在手上立马捂住,手指挡住的一点点缝隙里看到蚂蚱,孩子们都啊啊的直叫。

可要给到手里就纷纷往后退,“这咬人怎么办。”

即便说了不咬人还是怕的模样,小柱只好用手捏着放回竹筒里,又重新塞上木塞子。

刘明每次都是倒数来的,进来在门口喊夫子的时候局促又低着脑袋。

冷淡的说了声进来,赶紧猫着腰跑到座位上。

胖就容易喘,鼻音厚重,平日里都是嘴巴呼吸,牙齿也往外凸,不过因为这白胖倒是不显的难看。

其他人见这类型的少,总归是有点另样的目光,唯有小柱知道这是天生的鼻炎,见多不怪,如常的跟说话玩耍,成为刘明现在最好的朋友。

检查背诵,小柱语速放慢了些都没一处错,他自己的口音太难听,故意咬着牙改变发音。

夫子已经察觉到,对这孩子更是爱才,眼看三字经这已经教了四分之一,夫子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如果整本书都能倒背如流,那就教写字。

其实这个年岁教写字在大族里是正好,但人家三岁就蒙学了,村子里的娃没那个机会则是越晚越好。

不过这娃就不能跟一般孩子一样去教导。

小柱背完看向夫子,其只是微微点点头表示对了但也没夸奖就转身检查其他孩子。

小柱心里有点小失落,再怎么说也应该得到个口头嘉奖才是。

下课夫子前脚走,后脚小柱趴桌子上叹口气,后面的刘明立刻问怎么了。

“我这叹气正常,你这明明背对了怎么还叹气?”

“我也想让夫子夸夸呀。”

刘辉看着书本哼了一声,“别做梦了,夫子一向严格,怎么可能夸奖人。”

“想想还不行,你这也太打击我了。”小柱有气无力的抱怨。

“就是呀,刘辉,说的太过分了。”

“又没跟你说话,刘明你急什么。”

两人斗起来没完没了,直到铃声响起才停止,小柱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昏昏欲睡。

他最近晚上腿疼睡不着,白天头晕睡不醒,肚子也总响,这上学得早起,耗费精力大、脑子缺营养,连吃饱都不能。

可想起家里人,自己这没什么苦的。

外面中年男人敲门进来凑耳说了几句话,只见夫子眼露厌恶却转身就平静的说自学,然后抬脚离去。

小柱靠近门口,依稀听见有敲锣的,没等再听下去门一关啥都听不见了。

夫子离开没多会,看没转身再走进来,孩子们放下课本开始嗡嗡的议论。

“都别说话,我刚才听到敲锣的了。”小柱转头如此说道。

“估摸着这几日了,定是县城的衙门派官差来收税了。”

刘辉说着很平淡,其他小孩哦了声算完了,唯有小柱皱起眉头担忧的望向自己家的方向。

中午吃完饭他抵不住困意,把装蚂蚱的竹筒交给刘明他们让领着其他孩子玩,自己回|教室趴在桌子上补觉,时不时把手往下放按着大腿小腿。

自家粮食每次收获后都宝贝的放在主屋东面,就放在床下边,爷奶睡觉看好几眼。

每次收税都是一个拿着算盘的男人噼里啪啦的一顿算,后面穿着衙门官服的就得收去三分之一。

然后还得算上人头税,一个人10文,得交130文,小时候的他就在屋子里看着全家辛辛苦苦好几个月忙碌的粮食转瞬见了底。

长辈怕小孩哭闹惹官差不快,多收粮食,每次都是哄着锁在屋子里,直到离开才放出来。

跑到东屋去就见到墙角那贫瘠的几袋子粮食,混到过年中间还得买些也得配着野菜树叶,不过饿不死而已。

灰暗的记忆让睡觉都心神不宁,突的一下子起来也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不是,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你在说梦话呢。”

“对呀,我听到什么不要收我家什么。”

刘辉斜视说话的一眼,接口道:“是不要收我家粮。”

“哈哈,是这样呀。”小柱摸着脑袋瓜混了过去,转头认真道:“对了,刘辉,你能不能把咱们班的所有学生的名字写给我呀。”

“有什么事?”

“哎呀,别管什么,你就写给我吧。”看神情不像答应的样,小柱疑惑问道:“你该不是不会写吧?”

“谁说我不会的,我这就写给你。”昂头就转身去忙活。

教室里的孩子每个都有脾气,但我这可有计,保准管用。

拿到人名单,字的确很复杂,但笔划在那里,小柱点点头叠放进怀里。

“那刘辉,夫子去做客是吗?”

“你怎么知道?!”

“看来我说的是真的。”小柱转过头闷头想事情。

刘辉人已经傻了,他晚上回去问了自家长辈,知道这刘小柱是村西边穷人家的小屁孩,立刻态度大变。

他爷爷经常说村里没有人家送孩子上学才好,不懂知识不认字就埋头苦干种地,好管理,要是人人都开智有自己的小算盘,那他这个村长不累死了。

哪有现在这说什么都信的威望!

这个道理扎根,觉得夫子教一遍就会的佩服实在不应该。

明明穷不老实在家帮着大人干活,还进学堂里念书,真是不自量力。

刘小柱觉得这人怎么态度好似变了,想不通最后归结是自己多想了。

可惜自己不认路,再说以自己的小短腿跑到家得什么时候了,而且去了也派不上作用。

“刘明,我想回家一趟,等夫子来你给说一声。”

“啊?”刘明还没回过神,人已经起身开门出去了。

其他人都听见声音诧异的问什么事,但刘明没回话就推开他们也跟着跑出去。

“刘辉学兄,这干什么呀?”

“都别管,回到位子上看书。”

心里跟猫抓似的,但看着生气的表情老实的做回原位。

外面以为能出去的小柱却被中年男人拦了下来,他以为会跟夫子一起去呢。

“小孩,回去。”

“大叔,我担心我家人,所以我想回家去看看。”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小娃仰头脆生生的这么乖巧的模样心里一乐,面上却冷硬让回去。

说了好些好话,但这就是不让开,而且这抓自己跟拽小鸡仔似的挣扎不得。

蒲扇般的大手,青筋外露,传说中的练家子吗。

完了,就说夫子怎么说走就走,原来还有个比他厉害的守着门。

“你赶紧放下小柱。”刘明上前挥拳却连肚子衣服都没碰到就也被提溜了起来。

无论怎么挣扎,背上的衣服牢牢攥在男人的手里。

这下老实了,被放在教室里二人都耷拉着脑袋。

做完这一切男人又在门口守着,一动不动。

教室里的小孩捂嘴笑了好一阵,围住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想回家去看看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嗯,我们可以帮你啊,我们抱住他的腿,你们趁机快跑。”

小柱先是一喜,但一想到刚才的场景,顿觉无成功率。

“算了,谢谢你们。”

事实上还是自己弱小的原因,要是他大了说出的话就另一个效果,可他又不想那么快长大。

三叔来接的时候,小柱仔细观察到另一种沉默。

到了家他嘴里喊着人就跑进东屋,果然见到原本靠着墙边占大地方的粮食,现在只剩下寥寥几袋子。

“好了,小柱,别玩了,快来吃饭。”

堂屋奶奶的声音还是依旧,慈祥又关爱,可小柱还是无法笑出来。

大人们今天沉默,小孩子也是被白天见到的一幕吓着了,餐桌上很安静。

小柱低头把嘴角往上扯,“奶奶,今天上午我们夫子突然离开了呢,有个比我大好多岁的学兄就说是去吃酒呢。”

果然这一句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围绕此事展开了话题。

小孩子们见大人笑了,不明白为什么但也敢发出点动静来。

屋子里点上艾草熏蚊子苍蝇蟑螂,人就都跑到院子里扇着蒲扇凉快,不一会小柱趴在娘的腿上睡着了。

孙氏见此横抱进怀里,大郎接过扇子扇着,老两口摸摸脑门后脑勺检查是睡着了才坐回去,只是声音小了些。

“那几家发芽的馋进去点,不仅被检查出来还被多罚了上交两袋子,还有的交税不够,下年的利息又得翻上一翻。”

“那衙门的人多精啊,一查一个准。”

“这也是无奈,往后半年吃用,发霉了自家吃也可以掺点树叶野菜的活下去,可这欠税下年可就翻两重利了,这才是没法子的。”

小柱迷迷糊糊被扇的凉爽,耳朵听进了些。

当初啥都不懂的时候,还觉得麦子发芽可以做麦芽糖,但后来就觉得自己真傻。

就算发霉发黑填进肚子里也会占个地,但麦芽糖能当饭吃吗,不能。

发芽的麦子也不能交税,谁家的税收今年不够,明年是利滚利,收税人的册子上记得明明白白。

有好几户人家已经欠官府五十年后的税收,你今年地里产出的全还了不过是利息,等到下年你本身的产量还在那,怎么能还的清。

所以哭是因为这份绝望,而不单单是会饿肚子。

大人们闲聊一阵就不讲了,虽然为别人家叹息,但自己家也是不宽裕。

转而说起小柱晚上睡不着觉的事,小柱自己都不知道娘已知道这件事。

“晚上也不喊人,就在那捏腿,其实这孩子一动我就醒了。”

“要不这样,每早给小柱煮上一个鸡蛋。”老刘氏话一说完,院子里都安静下来。

鸡蛋一向是攒着到县城去卖的,这换钱的金贵东西,每天吃上一个那得多少,可看着怀里的小柱,众人又都说不出不同意的话。

除了娃平日里的懂事乖巧,尊听娘的话语也是遵守孝道。

“娘,既然这样那三柱也每天吃一个呗,你看三柱这么瘦。”

有好吃的谁不想,她又不是不同意小柱吃,就是刘二郎胳膊拐她,她也拐了回去。

“你这娘们,咱们儿子是不动弹才猫点大的胃口,小柱那是累的,你这好意思。”

“那你说怎么办。”

孙氏连忙止住了两人,转头道:“娘,这事算了吧。”大郎也点点头。

“算什么算,就这么说定了。”老刘氏气的起身,转身还瞪了王氏一眼。

王氏脖子一缩,有些后悔了,她嘴怎么这快呢,真不该吱声的。

老刘头紧跟着站起,“就听你们娘的。”

猫难得喵呜一声在房顶上,老刘氏一换跑到脚前,肥胖的一只灰猫,皮毛光滑。

“瞧你这能耐的,肯定又抓了不少老鼠吧,吃的跟猪似的。”

想起来就喂,成天不着家,可却是家里最胖的,说到底还是自家不行。

要是能三顿喂上鱼,保准在家老实呆着。

但人都吃不上,别说喂畜生了。

老刘氏嘴上骂,手上温柔的给顺着毛,灰猫发出享受的声,老头追过来看着一笑放下心,“以前不是捉老鼠到你面前显摆,你当场吓的啊啊。”

老两口都笑了起来,他们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就巴望着小娃能有出息喽。

“哎,我记得你说过教小柱的是个童什么生?”

“对,是去县衙考的功名,那都厉害着呢。”

老刘氏把猫放下,点点头道:“我也没那么大想头,咱们小柱今后能做个账房就烧了高香了。”

“老婆子,我也这么想。”

农家小院里,两个老人靠在一起乐呵呵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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