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们好好(1 / 1)

余熹突然想记住妖王大人的长相,应该说,她想知道恩妖的模样,这样以后好报恩,也好赔罪。

她这出是小人度君子之腹,用计算计妖王大人,但妖王大人没有跟她计较。

他是个干大事的,心胸之宽广,余熹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由衷且真诚地给妖王大人行了一礼,末了抬头,朝妖王大人看去。

他正在跟那个叫玄木的妖怪说话,脑袋微微侧着,没有面向着她,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也许余光瞧见了,没有理而已。

余熹一直有一种对方实力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所有计算和小心思连同偷袭的地步,所以就算她离得很近,就算她是突然而然冒出来的,也没给她一个眼神。

这也得以让她多打量几眼妖王大人。

真的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生的很嫩,只一双异瞳和眉宇之间有一丝属于野兽的凶、戾。

身上是一套暗红色的衣袍,边缘用黑线描绘,古朴又有一些奢贵。

妖怪应该都是不爱束缚的,所以没穿鞋子,赤着一双足,其实他这还算好的,余熹观察到,有些妖不穿鞋袜也就罢了,干脆毛手毛爪的,偶尔只在腰间挂条毛裤,衣裳都不穿。

妖王大人已经是少数里衣冠整齐的。

余熹忽而留意到他脖间有一道伤,因为扭头朝别处看的原因,正好将侧面上那条一指多宽、从下颌一直蔓延到衣裳内的狰狞口子对向她,余熹从他散下的黑发间窥见一角。

好重的伤。

但他好像没有感觉一样,行动自然,那伤也没有包扎,赤.裸裸露在外面。

是那种叫她看一眼都觉得疼的伤。

为什么没妖给他包扎?

余熹还没想明白,就见一个妖怪从梯阶上落下来,回了声‘是’后,一股劲道朝她这边卷来。余熹只来得及看上一眼站她不远处的妖一红一黑的漂亮眼眸,便如一阵风一般,已然出了洞府,瞬息之间到了外面的天上,像神话里的仙似的,飘在云端处。

救命!

余熹闪了一下,差点掉下去,旁边伸出一根树枝,勾了她一把,她才踉跄站稳,小声谢过隔壁那只刚将树枝收回的妖后,忍不住好奇心,悄悄探头瞧了一眼地面。

她们现在的位置很高,大概在山的尖尖处,这座山是周围最大最挺拔的,所以她可以一览周围高矮胖瘦不一的群山。

还是下午,天色不错,她很容易在一片白茫茫中瞧见一抹红。

是停在洞府外的轿子和‘嫁妆’。

余熹张了张嘴,想请身边的妖帮忙,将那些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的棉被等物带走,只留下牲畜,但想想自己已经很麻烦他们了,就没有开口。

可能是她的意图太明显,那妖自己发现,主动道:“下面那个是你的东西?”

余熹点头。

那妖挥了挥衣袖,风卷着一人一妖不过片刻而已,已经站在那堆东西前。

大概是叫玄木的妖手一扬,诸多物件飞起,一个一个朝他而来,每次刚到近前就会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戴在中指上的戒指闪了又闪,几次之后,地面只剩下几只经过几天折腾奄奄一息的活鸡活鸭和半死不活的羊。

叫玄木的妖将那个戒指从中指上摘下来,“这个叫储物戒,除了活物不能收,其它都可以。”

停滞片刻,他补充了一句:“我是妖,不可能现身在人多的地方,最多送你到附近村庄就要走了,你自己收着自己回家。”

言罢将储物戒指随手朝她丢来。

余熹一边接过戒指,一边惊道:“给我?”

类似仙家的东西,未免太大方了吧。

那妖平静道: “这种东西我们洞府多的是,是那些人修觊觎我们大王的龙涎香和龙草,每年都不怕死的悄摸上山,被我们打死后留下的。”

他念叨:“人修最爱搞这些玩意,几乎人手几个,这个是最低阶的,我反正看不上,几方空间,给你使正合适。”

这个妖意外的温和又有耐心,“前主人留下的印记我已经抹除,你把指头咬破,滴血在上面就能认主。”

余熹点了点头,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些窃喜,“谢谢。”

对于妖来说可能真的就是个低阶的东西,但对于她来说帮助很大。

比如能将那些她几乎没指望携带的‘嫁妆’和吃喝打包,以后还可以搬运重物,或者藏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方便太多太多。

不能带活物也不是问题,不带就好了。

至于洞府外的那些半死不活牲畜——

余熹还记得那些妖的模样,不少都是大型的食肉动物,会用上的。

她敛了敛心思,轻手轻脚将戒指戴在指头上,并没有急着验证,因为知道那妖不会骗她。

她只是个普通的、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人类,没必要跟她耍心眼。

那妖将她的小动作观在眼里,并未过多言语,又带着她上了空中,往别处飞,漫无目的地去寻蛇妖的洞府。

余熹不认识路,只晓得门口挂着红灯笼,别的一概不知,但凡换个妖,肯定早就不耐烦,要吃了她,但这只妖应该是草木成精,草木貌似天生平和,这妖也安安静静陪了她一路。

妖的头上一左一右顶着两根树枝,枝头上挂着一朵又一朵开着艳丽的花儿。

认不出是什么,但是很好看。

她也是因为这两根花枝和刚刚伸出捞她的根系判断的对方是花妖。

花妖太好了,看出她有些着急,还安抚了她一句,“我们妖的时间很多,一天两天对我们来说不过弹指而已,你可以慢慢来。”

余熹心中微微松懈,又跑了一阵,终于在天色越来越黑、即将深夜之前找到了挂有红灯笼的洞府。

夜色中红灯笼比白天雪景里更加显眼,还亮着光芒。

那妖带着她下了地,余熹心中有主意,刚想说由她为诱,把蛇妖引出来,也顺道套话让蛇妖把自己的恶行主动道出,没成想叫玄木的妖长袖掩了掩鼻息,嫌弃道:“好大的淫邪腥臭之味。”

话音落,单手抬起,无数粗支树干从地底长出,像一条条蛇似的,将整个山府洞穿,绞成碎块。

被粗支围剿的中间忽而响起一声怒吼,“谁?谁干的?”

一只巨大的黑蛇从还未完全合拢的树根间隙中钻了出来,刚要发火,瞧见余熹身边的妖,整只妖一凛,当即便化为了原型,朝这边颠颠跑来。

“玄木大王,您怎么来了?”

余熹略有些惊异地看向身旁。

那只黑龙被众妖叫做‘大王’,当然不是随便喊的,因为他是妖王,玄木也被叫做大王……

“别再叫我大王了,我现在在为别的妖王做事。”玄木并没有过多的浪费口舌,直奔主题道:“你且问你,近日有没有给一队进山采参的村民种毒?”

那蛇妖微顿,目光在她和玄木身上流转两圈,似乎明白了其中弯弯道道,怨毒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玄木的眼神又带上谄媚:“玄木大人明鉴,是那帮人先打扰小的冬眠,小的才小小教训一顿。”

余熹启唇,刚要辩解,被玄木拦下,玄木继续问:“你有没有要他们献祭生人和牲畜?有没有说过如果不依便要屠他们整个村庄?”

那蛇妖吓得冷汗冒出,“没有没有,小的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绝对没想害人,小的早知诸位大人的脾性,哪里敢违背。”

玄木冷冷看着他。

那蛇妖被他盯着,面上表情一开始还很镇定,慢慢涌上丝丝缕缕的心虚之色,最后像是知道自己瞒不住,或者以为自己事迹败露,干脆破罐子破摔,露出獠牙来,没等显出原型,脑袋忽而飞起。

一股腥风骤然扑面,艳丽鲜红之色尽然洒来,糊了余熹一脸和一身,睫毛上也挂了嫣红液体。

余熹擦了擦,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血。

那蛇妖的血。

余熹惊得不自觉后退一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那边玄木倒像是习以为常一般,走到那个显露出原型的蛇脑袋跟前,手中甩出一根长长的木杖来,尖利的那头刺在欲飞起咬他的蛇头上。

蛇那对还亮着光的眼睛彻底黯然下来,玄木也拔出了木杖,冷声道:“谎话连篇,法力浑浊,灵魂乌黑,还好意思说自己无害人之心。”

他话讲完,意识到她可能听不太懂,体贴地多阐述一句,“踏入修行之道的妖是不能随意杀生的,尤其是善妖善人,害的善妖善人多了,恶果加身,法力不仅浑浊,灵魂也会呈阴黑之色,这只蛇妖至少杀了上万善人善妖,玷污了……数千少女。”

余熹呆呆点头,心中对那只蛇妖的死有些快意,同时又对玄木生出些惧意来。

毕竟他是一个可以在瞬间杀死一只长达十来米大蛇的妖,她于玄木来说,大概跟路边的小草一样,杀起来更轻松,吹口气就能折断。

余熹咽了咽口水,现在只庆幸蛇妖的血没毒,只有牙里有,很多蛇都是被自己毒死的。另一个是感谢玄木大人对她没有兴趣。

余熹缩了缩身子,眼看着他将蛇妖脑袋收进另一只手上的储物戒指内,还顺手取了蛇身七寸处的蛇胆。

蛇胆上还滴着血和暗黑色的液体,玄木拿出一个长颈的玉瓶,接了几滴蛇胆汁,又捏碎了从洞内找的蛇草,滴了些绿色的草木精华进瓶内,末了收起蛇胆,将玉瓶递给她,“这是可以清蛇毒的解药,不要直接服用,兑上十大碗水搅和搅和,每人每天喝一次,一次一小口,连续三天即可。”

余熹还怔愣着,那玉瓶已经飞身到了她手里,身子也是一轻,被玄木招来的大风卷着,和他一同重回到了天上。

看起来很年轻又俊美的男人双手抄进袖子里,像唠家常似的,语气随意问道:“你家在哪个方向?”

余熹单手握着玉瓶,单手被操控的木偶一般,指了指一个位置。

玄木载着她,控着座下白云边往那边飞,边叹息:“人类真麻烦。”

他抱怨,“又胆小又不禁吓。”

余熹:“……”

她听出了是对她的怨怼。

“唉。”

身边又是一声怨叹,叫玄木的妖像是不情不愿,又像是想让她安心一样道:“放心吧,踏上修仙之路的妖是不杀大善之人的,你恰好也算其一。害了你对我修行之路没有半点好处,而且万年前我是因人类的造化才得以化形为妖,并不讨厌人类,不会为难你。”

人类天生情绪敏感,余熹也属于那类,能明显感觉到他话里的诚意,那话也有些作用,她觉得自己像冬季埋下、春季破土发芽的种子一样,整个人活了过来。

其实仔细想想,蛇妖是坏妖,玄木杀坏妖,不就是做好事吗?

一个做好事的妖,为什么要怕他?

应该平常心对待他,要不然他心里肯定会有疙瘩,帮了她,还受到这样的待遇。

还有妖王大人,以后不能再惧他们了。

他们都是好妖。

余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瓶。

玄木对人类没有恶意,妖王大人肯定是知道的,点名安排他来,是在照顾她吧。

怕别的妖会半路害她?

余熹紧了紧玉瓶。

他好好啊,玄木也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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