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1 / 1)

这段时日天气总是不好,阴雨绵绵,鼻息间都是发霉的味道,罗雪帆在电话里抱怨刚装的防盗网上的雨棚被打得叮当作响,影响自己的睡眠。

赵晚缨从电梯出来,熟门熟路地走向住院部七楼尽头的病房,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拎着一袋东西。

“不装防盗网万一小偷翻窗进来怎么办?要不是张助理提醒,你是不是又打算得过且过了?”

罗雪帆躺在拉了窗帘显得昏暗的房间床上,耳边丁零当啷,翻了个身,“我又没怪张展羽,听不出来我这是怀念你的床了?”

“行了,明天我陪你去买个床垫?”赵晚缨知道罗雪帆省,就着房东的硬板床睡到现在,“熬夜赚这么多钱,给自己多花花吧。天天看你说这里疼那里疼的。”

说到花钱,罗雪帆哼唧两声挂了电话。

赵晚缨无奈地摇摇头,看到尽头处的病房出来一个女人,两人对视一眼,赵晚缨快步上前。

“阿清姐,今天是你陪护吗?陈伯伯身体怎么样?”

陈阿清挽了下头发,眼里都是释然,笑着看赵晚缨,“还是老样子。小缨啊——”她握住赵晚缨的手,“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你在陪我坚持下去了。”

陈阿清的眼里泛着泪光,赵晚缨把人领进病房里,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阿清姐,你说哪里的话。我们都希望陈伯伯早点醒过来。要这么说,应该是你陪着我在坚持,如果不是我非得要……”

“不说这些。”

坐在沙发上,赵晚缨的视线看向单人病床上的人,仪器的声音表明着他尚且正常的身体机能,但躯体一动不动,就像是……

陈阿清拍着赵晚缨的手,“小缨,你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们家的救助,可能我爸爸现在就是一抔黄土,而我……在亲戚那里就是一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当年我爸爸和你外婆同时遭遇的车祸,可惜……我爸爸植物人已经十多年了,我都不敢说会有奇迹。要不是你还在,我可能就……”

对方没再说下去,赵晚缨也沉默不语。

思绪一下子飞回去。

外婆出事的时候,赵晚缨十二岁。

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从记事开始,她就跟着外婆在水泗岛生活。没有父母的管教,赵晚缨活脱脱一个捣蛋大王,仗着自己长得高,带着一帮小萝卜头爬坡上坎,钻河上树,然后被外婆拎着竹竿子一路赶回家。

在水泗岛的十年生活,赵晚缨极尽了叛逆期,没想到外婆却倒在了出门叫她回家吃饭的路上。

没有监控的土路,倒了两个受害者,一死一重伤,司机肇事逃逸,直到十多年后都抓不到人。

陈伯伯便是那个重伤的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十多年。

赵晚缨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哭肿眼的父母包上了白头巾,跪在灵堂前。黑白的照片生生摁进她的眼里,心里。

妈妈不准她去看外婆的样子,害怕那惨白的脸给她造成心理阴影。

她看着火舌吞噬黄色的钱纸,黑灰盘旋在空中,心里埋怨父母堆着笑面对前来吊唁的客人,麻将的声音在搭起的棚子下此起彼伏。她理解不了这应该肃穆的场景,缘何会有欢声笑语,难道死亡,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爸爸妈妈就不难过吗?

她愤怒,像只恶劣的小兽,对父母张牙舞爪,哭得撕心裂肺。而后赵晚缨才明白,热闹,是给老人家的体面,不能连去世时都是孤零零,冷清清。

黄纸在手间被火舌掠走,烫了手指尖,赵晚缨回过神来,听得耳边的仪器声。

这唯一的线索躺在床上,梗在赵晚缨心间,始终放不下。

“过几天是小年的生日,你得空来家里吃顿饭。自从你当了警察后,我们已经许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小年也念着你。”陈阿清替父亲擦了擦脸和手,转身看见赵晚缨落寞的脸,不禁换了个话题。

赵晚缨点点头,“阿清姐,我看陈伯伯状态挺好的,说不定快要醒了。”

“是啊。”陈阿清送走赵晚缨,握着老父亲的手,低声垂泪,“爸爸,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该醒了呀。我们都在等着你醒过来,醒过来把伤害你们的人揪出来,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雨下得越发大了,赵晚缨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看着如织的雨珠,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这是她的错,要不是自己贪玩跑出去疯,外婆也不会被车撞。

雨势甚大,打进来的雨珠拍打着她的脸,连前襟都有些湿润。

“小缨警官?”

赵晚缨转身,见是顾常易,笑了笑,“顾医生,我们好像经常能在医院见到?”

“擦擦吧。”顾常易递过去一包餐巾纸,注意到她眼底的红,不好多问,只能调侃,“小缨警官这是在赏雨吗?”

赵晚缨擦掉眼角的湿润和脸上的雨水,离开窗台边,“难得有时间看一看,你知道的,我们当警察的总是很忙,跟你们医生差不多,随叫随到。”

两人并肩走过长廊,顾常易刚从病房出来,便又接到了护士的电话,需要去一趟,他摆摆手机抱歉地冲赵晚缨笑笑,“你说得对,随叫随到。”

“顾医生去忙吧,我也要回去了。”

“对了!”顾常易刚走几步,又转身回来,“你的衣服我妈妈已经洗好了,现在就在我的车上,要不我把钥匙给你……”

他想了想,这样也不好,仿佛是把赵晚缨当作跑腿的了。要不是自己今天是晚班,他就能约赵晚缨吃晚饭了。顾常易独自可惜。

赵晚缨可不敢拿人车钥匙,连忙摆手:“没事的,下次吧。”

顾常易一想,衣服留在他这里,两个人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要是就这么把衣服还了,以赵晚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约到人可实在是说不定了。于是也点头答应下来。

经过顾常易这么一提醒,赵晚缨这才想起来代清川的衣服也还在自己家里。

回家看着被‖干洗店洗好烫好的衣服,她默默掏出手机。找到代清川的头像,是一副向日葵的油画,以她贫瘠的艺术素养来猜,大抵是比较出名的梵高的向日葵。

看着确实是属于他出尘的艺术气息,光那头长发就很让人产生艺术遐想。

【百变小缨】:代先生你好,上次你借我的衣服已经洗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还给你?不如我上班的时候顺路送到花店?

发完这段话,赵晚缨捏着手机等回复。

【代先生】:赵警官你好,这几天我在搬家,花店暂时不会营业。正好周末的时候想要邀请赵警官到我家吃顿便饭,不如就那时候把衣服带过来吧。

【百变小缨】:这不太好吧?要不我联系张助理把衣服拿给他?

【代先生】:赵警官上次在展羽家吃饭的时候不是还说要尝尝我的手艺吗?难道只是说说而已?那我可有些伤心了。

他发了个【难过】的emoji表情。

赵晚缨看着这个表情,抓耳挠腮,她也不算是随口说说吧,只是不太想跟代清川扯上关系,总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让人看不透,不是她这样普通的人能去接触的。他跟顾常易一样,住在联排别墅区,拥有的大泳池,是与她这个双职工家庭长大的孩子不一样的生活。

她小时候在水泗岛摸鱼抓虾的时候,他们可能是在练习高雅艺术吧?

还没等她回复,罗雪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张展羽邀请我去代先生家里温居!”听起来她很高兴。

他确实有办法,赵晚缨佩服代清川。

“你答应去了?”赵晚缨问。

罗雪帆顿了一下,“你没答应去?要是你这边有困难,我也可以拒绝。男人和闺蜜比起来,不值一提。”

“我还是去吧,确实有点事要找他。”赵晚缨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次,毕竟衣服也要还,还要再次跟他说清楚,她不是代清川要找的人,也跟他要找的人没有关系。

【百变小缨】:代先生,你赢了。

【代先生】:[微笑]

赵晚缨仰躺在沙发上,听着门外丁零当啷一顿操作,似乎是对门有新邻居了。

她租的这个小区,设施是相当不错,虽然租金是高了点,但胜在安全。赵家父母看过之后才放下心让她独自在外生活,要不然肯定是持反对意见的。

两梯四户的模式,精装房,她住的是这四个户型里最小的,对门却是大户型。

自从住进来,对面就是空置的,没想到这么久竟然有人搬进来了。

正想着,屋外哐当一声,赵晚缨凑到猫眼处看了一眼,随即打开门,看着呼哧喘气的师傅们,有一人捏着手直皱眉。

“怎么了这是?砸到手了吗?”赵晚缨赶紧上前。

只见老师傅的手指立马就肿胀淤血起来,看着直让人手指发疼。

“小姑娘,没啥事,就是搬沙发的时候不得劲,被夹了一下,不碍事。”老师傅甩甩手,翘起手指,又想去搬那厚重的沙发。

赵晚缨哪还能让他动,赶紧绕过去把人扯住,“师傅,你这可不能不当回事儿,你冷汗都冒出来了,怕不是伤到骨头,得去医院看看。”

跟着的小徒弟也附和道:“杨师傅,你是靠手吃饭的,可要上点心。”

杨师傅看着这卡在电梯间的沙发,手指疼得直颤抖,他咬咬牙,扶上沙发,“也就几步路了。”

赵晚缨挽起袖子:“我来吧。”

好歹也是做过负重训练的,这个重量,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跟着小徒弟把沙发挪进房子里,赵晚缨出了满头大汗,杨师傅跟在后面连声道谢。

“杨师傅,你得赶紧去医院看看,耽搁不得。不过你受了伤,这主人家怎么着也得出些医药费的。”赵晚缨注意力在老师傅身上,看着他脸色不太对,赶紧催促着。

杨师傅点点头,正要离开,赵晚缨叫住他,“你等等!”

她窜回家里,从冰箱里包了些冰块出来,递过去压在对方受伤的手指上,“先用冰敷消消肿。”

“谢谢你啊小姑娘。”

赵晚缨摆摆手说不算什么,转念一想问:“你们今天过来送沙发,家里没人吗?”

“有的。”老师傅点点头,他压着冰袋往厨房走,推开紧闭的推拉门,喊了声,“代先生。”

赵晚缨看着那围着围裙的长发青年,一时间愣在原地。

代清川?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就是新邻居?!

作者有话要说:张展羽邪魅一笑。

新邻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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