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林兮还是决定继续走下去。
那是沈兮远？
林兮看见一个已经看不出身影的人站在一推尸骸上，他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了，眼神淡漠，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温柔。
林兮被这眼神看得不敢上前去了，已经踏出去的步伐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沈兮远看来她一眼之后就没有再管她了，他就站在那里，双手撑着剑，半个身子都向下微微弯曲。
林兮看着沈兮远，这才发现他身上都是一些血迹，她还是忍不住上前看去。
不看没有什么感觉，上前看了，林兮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扔入了冰窖里面，浑身冰冷。
她呆呆地看着沈兮远，眼底都是心疼，“师父。”
沈兮远没有理她，都不曾再抬头看她一眼，似乎是累极了，身子更加向下塌。
林兮没有管沈兮远此刻对她的态度是如何，直接几步走到了沈兮远面前，用双手扶住了沈兮远的肩膀。
他就那么看着她，眼底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似乎是对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林兮有些吃力，脚下的地面并不平坦，沈兮远此刻的形态是青年时期，已经和平日里面见的沈兮远的身形差不多了。
林兮咬牙扶着沈兮远朝一边的角落走去，好不容易到那角落处，沈兮远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师父，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怎么模样啊？”林兮将沈兮远放了坐在地面上。
气喘吁吁地看着沈兮远，“怎么每一次来到你的梦境之中，你都是过得不太好的样子。”
林兮碎碎叨叨地和沈兮远说了很多话，沈兮远最开始不看她，后面也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说了半天的话，林兮口干舌燥，见沈兮远还是不理会她，她也不由得有些挫败。
她决定去附近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虽然这里看起来很是可怕。
“别走。”沈兮远的声音传来，不同于日常那般清冷温柔，这声音有些干涩，像是极长时间不曾说话一样。
林兮转身意外地看向沈兮远，只见他清瘦的手拉住了她的衣角，眼神里面都是执着和一丝惊慌，像是极其害怕她离开。
“师父？”林兮蹲下身子来，试探地喊了沈兮远一声。
沈兮远没有答应她，只会固执地说着两个字，“别走。”
林兮轻轻地叹一口气，看来师父现在并不认识她。
她反握住了沈兮远的手，手上传来了冰冷的触感，一点也不似平日里面师父的手，她不敢想象沈兮远之前到底是遭受了什么。
“师父，我不走，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你擦一擦脸。”
林兮看着沈兮远被血迹弄脏掉的半张脸，眉头微微皱起，师父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怜弱了，一身的破碎感。
即使林兮这样解释，沈兮远还是不肯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抬起了另一只手，林兮还以为是沈兮远要摸她的头，于是将头凑过去了一些。
没想到沈兮远的手停留在了她的眉宇之间，来回抚慰，想要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要开心，不皱眉。”
林兮看着沈兮远专注看着自己脸的眼睛，一瞬间心跳漏了半拍，这样的眼神像是一个漩涡。
她忍不住偏头错开沈兮远的目光，开口，“师父，你一直握着我的手，我身子都感觉冷了，你先放开可以不可以？”
这话说完，沈兮远果真放开了她的手。
林兮就知道这话会起作用，因为沈兮远在她喊疼的时候也是会顺着她的各种要求来。
沈兮远放开她的手之后，林兮就起身朝其他地方走去了，她需要查看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在大雾已经散开了，林兮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刚才顺着走来的路到底是什么模样，一地残骸血污。
刚才遇见沈兮远的欢喜已经散去，此刻那股浓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又直冲冲地朝鼻子里面钻。
林兮拧起鼻子，顺着分叉的路口走去。
这里应该是一座山，刚才她和沈兮远在的地方应该是山顶，她现在是来到了山腰处。
这里没有刚才在山顶看见的残肢断臂，空气很好，林兮朝小溪走去，弯腰拿出装零食的小袋子，朝里面装了一些水。
又快速地朝着山顶走去，虽然沈兮远不像外面那个沈兮远一样温柔，可是林兮知道他们是一个人。
而且这个是沈兮远的过去，她来到这里就是需要搞清楚沈兮远为什么会困在梦境里面，需要将沈兮远带出去。
否则梦境外的沈兮远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这样想着，林兮的脚步更快了。
“啊！”脚下一滑，身后是冰冷的触感，林兮被吓得不敢动。
山顶处阴森森的，现下又是什么人都没有，林兮以为她遇到什么妖怪魔物了，手里已近有些冷汗了。
“你去哪里了？”
是沈兮远的声音，林兮紧绷的身子一下软了下去，就要瘫倒在地。
被沈兮远搂住，林兮意识到又直接弹了出去，然而还没有弹出去半分林兮就发现动不了，转身就看见沈兮远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面都是幽怨和委屈，林兮一下就愣住了，沈兮远之前也会露出这种类似的眼神，只是他每次都是一闪而过，快到林兮以为那是她的错觉。
他的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肩膀，至于为什么不是腰，应为林兮的身高比之沈兮远有些矮。
眼看沈兮远脸上的血就要蹭到了她的脸上，林兮伸手抵住了沈兮远缓缓接近的脸。
沈兮远一脸迷茫地看着林兮，眼底还有不满。
“师父，我们先把你的脸擦干净可以吗？”林兮微笑着对沈兮远说道。
沈兮远点了点头，又闷闷地说，“我不叫，师父，我叫沈兮远。”
林兮被沈兮远的这话快要给逗笑，不知道沈兮远在这个梦境里面的记忆是多少岁，看起来有些耿直。
她将袋子里面的水用自己的衣服给吸了一些又擦在了沈兮远的脸上，直到把沈兮远的脸给擦干净。
而沈兮远就用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林兮直接无视了沈兮远过于热切的目光。
当做不看就不存在。
“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吗？”一直不说话的沈兮远忽然对林兮说道。
林兮抬头看向沈兮远，他这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林兮手捏了捏衣角，“师父为什么这样说？”
“我叫沈兮远。”他有些不快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沈仙君？”沈兮远这模样可为难住了林兮，要她直接叫沈兮远的大名吗？这也太不敬了。
沈兮远对于这个称呼还是不满意，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看着林兮，一字一顿，“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吗？”沈兮远没有回答林兮的话，只是重复了一次刚才的问题。
林兮笑了一声，“我们一直在一起的啊，你醒来就可以了。”
这话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林兮一说完，沈兮远的脸色就沉下去了。
林兮从来没有看过沈兮远如此生动的表情，虽然大多数都是不开心，罪魁祸首也是她。
“你骗我。”沈兮远直接说道，他幽幽地看着林兮。
林兮被他这目光看得一麻，声音都低下去了，“哪里不一样？”
沈兮远却是不回答她了，只是拉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林兮也不敢再问了，叹了一口气，她就说来到梦境里面是不会有好事情发生的。
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沈兮远拉着她走到最先她扶着她来到的角落处，拉着她坐下。
林兮受不了沈兮远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的诡异气氛，为了打破这气氛，也为了尽早从这梦境里面出去，她决定找一些话题和沈兮远聊一聊。
“沈仙君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杀魔吗？”林兮看着一地狼藉对沈兮远问道。
“不知道，师父叫我在这里，有东西进来就杀了。”沈兮远回道。
林兮一惊，她看向沈兮远，“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我不想。”他的声音飘散在林兮的耳边。
瞬息之间，林兮睁开了眼睛，手边是温暖的触感，她有些紧张地缓缓转头。
她的一只手放在了沈兮远的脸上，另一只手被沈兮远握住。
大不敬呐！
林兮小心翼翼地将放在沈兮远脸上的那只手移开，又尝试着将另一只手从沈兮远的手里抽开。
可是沈兮远握得实在是太紧了，根本就是半分都挪用不了，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林兮无奈地快要哭了。
还好沈兮远还没有醒过来，林兮从床上轻微地挪动着，手却是被沈兮远握住，只得人从床上先离开。
不知道在沈兮远床头边站了多久，林兮用一只手敲了敲快要麻木的双腿，又生无可恋地看着沈兮远美好的睡颜。
师父的脸虽然养眼，她的腿却是真的麻了啊。
“系统啊，系统，我觉得你真是太不靠谱了，难不成我每次去师父梦境里面醒来之后都得在师父床上吗？”
林兮这会想起一直不出声的系统，控诉道。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宿主这种情况只能宿主自己克服一下了。”系统自知无理，声音弱弱的。
“算了，你就是干啥啥不成的那个了。”林兮吐槽。
再次敲了敲腿，林兮开始想等沈兮远醒来之后，她应该怎么和他解释，又尝试抽了抽手，还是没有用只能放弃。
窗外的光越发强烈了，此刻已近是晌午，沈兮远仍然一副岁月静好的睡颜。
作者有话要说：每一个美强惨都有缺爱的背后，沈兮远看见林兮的第一眼就是，爱上。
哪怕还是少年的他，也喜欢，笨拙的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