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白檀递来的西瓜，谢祈咬了一口尖尖，看着前面被陆意嫌弃的男孩，笑着说：“阿睐好像很怕你。”
白檀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他身边经过，裙摆掠过他腿边。
“阿睐什么都不怕。”她嗓音很淡，没什么起伏，听起来是在陈述事实。
谢祈凤眼微敛，被白色裙边蹭过的腿微微发热，手机显示通关失败。他坐在厨房门口台阶上，随手将手机放到一边。男孩右腿伸展，左腿曲起，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头又咬了口西瓜。
今天这西瓜买的挺好。
甜。
烧烤持续到晚上九点半，陆老爷子和老太太站起身，溜个弯消个食就打算休息了，剩下的时间留给年轻人吧。
吃到一半的时候陆意兴起，打电话呼朋唤友，一下子呼啦啦来了十来个人，周菡她们正好有伴搓麻将。
院子里，两老挽着手慢悠悠闲逛，陆意他们一边喝酒吹牛一边烤串，周菡和陆如有伴，几个女人在竹林下说说笑笑搓麻将。
白檀不怎么习惯热闹氛围，跟长辈们打了个招呼就回房洗澡看书了，陆睐摇着蒲扇坐在台阶上，见没人在意自己，腿一动，撞了撞旁边的人。
谢祈抬眼，“干嘛？”
陆睐：“刚才我姐跟你说啥？”
想到口袋里的照片，他散漫笑道：“说你挺欠揍的。”
陆睐骂骂咧咧起身：“编瞎话吧你就，”蒲扇放厨房里，他又从冰箱摸了两瓶水，扔了瓶给谢祈：“走呗，出去遛遛弯？”
谢祈拧开瓶盖，“行啊。”
陆睐先是四处看了看，他爸已经结束了烧烤摊主的工作，握着啤酒瓶坐在石桌旁和几个叔叔伯伯聊天，脸上的笑就没消停过，压根没工夫关注他。
他妈则是和姑姑还有几个阿姨婶婶打麻将唠家常，什么吃啊碰啊杠啊谁家婆媳关系不和睦啊啥啥的一通聊，他对谢祈使了个眼色。
兄弟多年，谢祈哪能不知道他意思，拎着水瓶，谢祈去和周菡她们说话：“阿姨，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过来。”
周菡忙着摸牌，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连连到：“好好好，下次把你爸妈也叫过来，晚上路黑，骑车慢点。”
“哎，好的阿姨，阿姨发财，阿姨再见。”
他话音刚落，周菡就胡了牌，更是高兴。
趁她收钱的时候，谢祈一把捞过陆睐，哥俩开溜。
陆睐身高腿长，坐在自行车后座两条腿还得往上抬，谢祈骑车飞快，好在路灯够亮，不然陆睐觉得这哥能把他带沟里。
吃饱喝足自然就是玩，哥俩去了附近的台球馆。
自行车随便停门口，也不用上锁，没人会偷。
老板坐在门口看球赛，见他们来了，眼皮子微抬：“今晚怕是打不成球了。”
陆睐倚在收银台，手里拎着两瓶水，还了瓶给谢祈，挑眉道：“为啥？”
“你那对头和北河中学的人打架呢，”老板抓了把瓜子放柜台上，“听我的，别去凑热闹……”
没等他说完，嘴角咧到耳朵根的陆睐就把瓜子揣裤兜里跑进去了。
“狗咬狗啊，我得看。”
“……”老板一脸无语。
白瞎了他的瓜子。
他扭头，对走进来的谢祈说：“要不你去把他拉出来？”
谢祈嘴角上扬，“瞧您说的，我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哪拉得住他。”
老板“啧”了声，无视他手臂小腿线条感十足的肌肉，继续看球。
关他球事，爱打打呗。
陆睐本来是抱着看热闹顺便煽风点火的心思来的，找了个统揽全局的绝佳观赏位，翘着二郎腿摸出瓜子，慢悠悠磕着。
那边，苏扎一脸不屑和一个黄毛在推推搡搡，即墨骅冷静地和一个红毛在争辩，旁边还有个绿毛在围观。
“砰。”
一杆进洞。
所有人目光同时转向单手打台球的白衣少年。
幸洐缓缓直起身，左手握着球杆，略带歉意道：“你们继续。”
揪着苏扎衣领的黄毛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松开手大步走向少年，瞥着他单薄清瘦的身形，嗤笑道：“幸洐，你狂什么。”
幸洐哑然失笑。
看在黄毛眼里就是嘲笑。
他和苏扎从小认识，不同于陆睐和苏扎情感纠纷方面的不对付，他俩属于相看两厌水火不容的那种。
幸家在本地有权有势，世家隐隐以幸家为首，苏扎能进幸洐的圈子，他进不了。
连带着把幸洐也恨上了。
再者，这位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可是树敌众多，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黄毛就想着收拾收拾他们，挫挫他们的傲气。
“陵城中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黄毛眼底蔑视之意顿显：“什么垃圾都收，有钱就能进，还对外说看成绩。”
“像他苏扎这种废物还有陆睐那种货色都能进，老子还真他妈不屑去，幸洐，你也少在我面前假惺惺。”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天天笑戴个假面，年纪轻轻心机深厚，也就那群大人被蒙了眼吃这套真以为他幸洐是什么讲礼貌的绝世好少年。
作势，他扭头“啐”了一口。
“都是垃圾。”
骂完了，心里也舒畅了。
苏扎的拳头刚伸出来，红毛来不及阻拦，绿毛惊呼道：“老大，让开。”
凭着多年的挨揍经验，黄毛侧头，堪堪避开。
然后，撞到了另一个铁拳上。
黄毛捂着脸吼叫：“谁他妈敢打老子？！”视线猛然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他下意识退后一步：“陆睐？！”
他是真没想到这货会来。
今天就是吃准了苏扎他们三个人没有还手之力，即墨骅是个书呆子，动手能力差，幸洐伤了右手，他早就打听好了，只有苏扎一个人，还能挡会儿。
但他们三个人，搞苏扎一个，没毛病吧？！
黄毛搓着手心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知道陆睐不声不响进来了。
别看他读书倒数第一，打架可是狠起来不要命的。
黄毛心道不好，得赶紧撤。给红毛使了个眼色，红毛接收信号后，“嗷”地叫了声：“敢打老大，揍他丫的！”
眼见两个憨憨冲了上去，黄毛悄悄伸出去准备开溜的脚不情不愿地收了回来。
因为他被横出来的球杆挡住了。
少年握着球杆的腕骨白皙漂亮，白色护腕与他肤色相得益彰。
幸洐笑意吟吟道：“原来陆睐在你眼里这么不堪一击，既然这样，你们打一架吧。”
他略微后仰靠着台球桌，收回球杆，语气温柔：“我不着急走，可以给你们当裁判。”
两个小弟已经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求饶，听到有人说他不堪一击，陆睐甩了甩胳膊，歪了下头，握着拳头向他走来。
来者不善。
前面是陆睐，后边是眼底温柔能溺死人的白衣少年。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黄毛瑟缩了下：“……”
幸洐，我日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