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陆如有些紧张，不知道女儿会有什么反应，毕竟之前也没跟她提过这事。
想到这，她抬脚在桌底下踢了踢陆意。
陆意回望姐姐，满脸无辜。
老太太倒是很赞成宝贝外孙女来陵城中学，一是可以住家里，天天能见到；二是陆睐成绩太差了，年级吊车尾，每次开家长会都没人愿意去，如果阿檀转学，还能监督一下阿睐。
“……噢。”白檀在摆弄相机，看今天拍的照片，花花草草娇艳欲滴，她随意应了句就没了下文。
看她这样，多半是没戏。
陆如反而松了口气。
白檀有午睡的习惯，和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其实也就是想去把照片整理一下。
等她走了，陆睐也不敢单独呆在这当活靶子，找了个借口就开溜。
“爸，我也去睡午觉。”
陆意听到他说话太阳穴就猛跳，差点把鞋底甩他脸上：“赶紧滚，糟心玩意。”
周菡刚从厨房出来就听他在骂儿子，不满道：“阿睐又怎么招惹你了？天天这么骂孩子就能上进？你当年学习还不如儿子呢，语文从来没及格过，也没见爸妈想打死你啊。”
“你就护着他吧，”陆意不敢在老婆面前大声说话，放低了声音：“下次家长会你去。”
陆老爷子端着茶杯慢悠悠起身：“哎呀，隔壁老吴还约我下棋呢。”
老太太紧随其后，不想掺合这两夫妻的事儿：“我的花还没修剪，阿如，转学的事孩子不愿意就算了，你也别再提，再过两年就要高考了，别影响她。”
“什么？”周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头狂喜：“姐，阿檀要转到陵城中学来吗？”
陆如摇头：“也就是随口一提，她好像没有这心思。”
院子里就剩三个人，周菡瞥了眼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陆意，然后凑到陆如身边坐下，笑容满面道：“陵城中学的教学资源是本市甚至全省最好的呀，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见陆如皱了下眉头，她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阿檀换了环境不适应，姐，咱们阿檀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陆如：“不上进？”
“嗨，也不能这么说，”周菡眼珠子一转，“阿檀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见过她的谁没夸过？”
知道每个父母都爱听孩子的好，她自然如数奉上，“我觉得陵城中学的环境更适合学习，最好的老师，优秀的学生，优质的教学资源，又是百年老校，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孩子想不上进都难。”
“再说了，咱们阿檀这么优秀，就该配最好的资源，我听说陵城中学保送华大的名额是最多的，姐，你可得多为了孩子的未来想想。”
陆意一言难尽地瞄了眼滔滔不绝给姐姐画大饼的老婆，他心里叹了口气。
这也没啥说服力啊，陵城中学都这么好了，自家儿子不还是照样无心学习次次垫底。
陆如其实被周菡这么一忽悠，有些意动了，但她没下决定。
“我再问问阿檀。”
她也知道弟妹费这么多口舌是想阿檀能帮阿睐一把，阿睐是个好孩子，又是她亲弟弟的孩子，听出周菡另有所图，她没有道破。
如果阿檀能带阿睐一把，她也是高兴的。
窗户半开着，嫩绿的枝桠缠上来，挡住大半阳光，白檀从暗室拿出上次来洗好的照片，坐在地板上一张一张标注时间。
“喂，心肝儿。”陆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懒洋洋趴在窗沿，往里看：“真的不考虑转来陵城中学吗。”
白檀仿若置身于自己的世界中，陆睐习以为常，这人反射弧慢，他这个天才表姐在学习上一骑绝尘，在生活上份外迟钝。
过了很久，女孩才抬眸，见他半张脸隐在枝桠下，她慢吞吞道：“在哪都一样。”
“也不是这么说啊，”陆睐嬉皮笑脸：“一中那不是没我嘛。”
“噢，”白檀歪头看墙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贴照片的，她扶着床边起身：“那不是挺好的吗？”
陆睐：“……”
“你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他也不是真心想她过来，哪个学渣愿意天天和学霸待在一起？而且就他爸那德行，能把他比对的体无完肤，更甚至于在他爸口中换了物种。
但她过来也有好处，最近老爹盯他盯得严，有她当借口，还是很方便的。
但目前来看，她真没转学的意思啊。
陆睐抠着脸边垂下的枝桠叶茎，百无聊赖地看她踩在凳子上挂照片。
白檀在市区的房间和这儿的墙上都挂满了各种海报照片，都是她亲手拍的，醒目的大海报一般是她的得意之作。
陆睐撇撇嘴，看了两眼觉得也就那样。
视线不经意扫过她床头，有张照片让他多看了几眼。
一个侧影。
白衣黑裤。
是个男的。
看起来年纪不大。
只看身形就知道是个清隽的男孩，浑身透着少年气。
陆睐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心肝儿，那人谁啊？”
白檀挂好照片，从凳子上下来，放回原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不知道。”她说。
随意抓拍的。
“噢。”陆睐挠了挠下巴，没再纠结：“我跟你商量个事。”
到了晚上。
吃完饭，陆老爷子挽着老太太出门散步，陆意捡好碗筷，陆如和周菡在厨房洗碗聊天。
“爸。”陆睐笑嘻嘻喊了声。
陆意手里的抹布停在石桌上，他斜眼过去：“有屁放。”
“我想出去溜达溜达。”
“行啊，哪条腿不想要了你提前给我吱一声，免得我弄错了。”
“阿檀也想出去溜达溜达。”
“是吗？”陆意看向一边拍夜空的外甥女，“阿檀，你弟弟嘴里有实话吗？”
陆睐：“……”
北河环境好，繁星点点，银河清晰可见。白檀按下快门，心情有些愉悦。
“舅舅，是我想出去。”
“行，”陆意这会儿没多说什么了：“不要太晚回来，阿睐，照顾好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