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替身(1 / 1)

采苓不敢说话,采萱左右看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似的,“可不是像!全身看还不觉得,现在只看眉眼,足足有七八分相似呢!”

林知鱼长相偏美艳,兼之在战场上磨练出来气势迫人的很,看起来和栀子一般的沈玉槿并没有半分相似,但是戴上面帘,只剩下眉眼露在外面,就显出两人的相似来了。

“是,真是巧。”沈玉槿的眼神直愣愣的不知道在看哪里,口中轻轻的吐出这句话。

采苓、采萱引着林知鱼出去,秉章扶着沈玉槿回了房间。

他还惦记着沈玉槿身体不好,再次把沈玉槿一层又一层的裹了起来。

“秉章,把门关上。”

门合上,掩住了光线,房间一下暗下来不少,秉章想把沈玉槿床头的蜡烛燃起来,被沈玉瑾制止了。

“不用。”

秉章没去点灯,就安静的立在一旁,静静等着沈玉槿的吩咐。

“你帮我打听一下林知鱼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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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章的手脚很麻利,傍晚沈玉槿已经拿到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她把这个信封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还是没打开,她又问了一遍,“我们眉眼真的很像么?”

秉章吞吞吐吐,“是有些,其实那没那么像···两三分吧······”

看着秉章吞吞吐吐,沈玉槿明白,可能真的很像,不然秉章不会如此说话。

顾宴息总是很少在外人面前表达些什么,但沈玉槿总觉得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他生活了。

至少之前是。

红浪被翻,混着暧昧潮湿的空气,他总是深深凝望她的脸,然后说一句。

“吾妻眉眼,甚美。”

她还以为那是在夸她。

原来都是在看另一个人啊。

她现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之前她总觉得顾宴息和他,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还能博一个善始善终。

就像皇后娘娘说的一样,她总不想年少惊鸿后来再回忆成了一摊烂账。

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这样。

她以为的惊鸿一瞥,夙念成真,都夹杂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现在她想起之前和顾宴息甜蜜的点滴,都觉得仿佛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三个人似的。

他不知道,顾宴息在说那些话,做那些事的时候,究竟是在看他结发的妻子,还是年少未能成为眷属的爱人。

伸头缩头,都不过是一刀,她还是打开了那个信封。

这信封很厚,沈玉槿看的快,看完之后将信件敷在脸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久久无言。

“为什么啊,你说他为什么啊?”

秉章认识郡主不久,但是他总觉得她把持着世家女的尊严,就连那日在宫门前跪求,也是不卑不亢,胸有成竹。

这几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郡主这么迷茫,像个孩子,在问一个得不到的答案。

“你先出去吧。”

沈玉槿把那封信又收好,垫在了枕头底下。

吱呀,门开的声音。

“不是让你出去。”沈玉槿背靠着门,没能看到来人是谁,只当是秉章不放心,又回来看看,但她现在心里烦乱,语气并不似平常和缓。

但是沈玉瑾逐客令下来,那边却一动不动。

沈玉槿心里烦,那边的人却一动不动,她气急了回头,却看到顾宴息站在屋中间。

围着白色狐裘的披风,手中还拿着一个纸包。

沈玉槿本以为一见他会有很多话要说,谁知道见了之后只有深深的倦怠和厌烦。

还是顾宴息先开了口,“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生病了?”

他微微张开手,像是等沈玉槿给他解开披风。

沈玉槿明白,之前十年都是这样的,但是今天她不想理他。一骨碌又躺在了床上,背对着她,也没搭话。

顾宴息被晾在地上,有些无奈,自己解了披风,散了散身上的寒气,这才坐到了床边上。

沈玉槿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她。

“还没闹够么?”

等了许久,兴许是不耐烦了,顾宴息凉凉开口了。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和离吧。”沈玉槿还想保留一丝最后的体面,虽说他们的已然没了善始,经过现在看起来也是一团糟,但是她不想和离的时候还撕破脸皮,两下不安宁。

“不可能。”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啊。”不出意料的回答,沈玉槿又把那个问题拿了出来,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宴息就不肯放过她呢?

“当初拆散你和林四的事,值得你恨我那么久么?”除了这个,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对不起顾宴息的地方。

“你怎么还揪着这件事不放,林知鱼今天不是来过了么。”顾宴息好像很抗拒这个话题,他站起来,坐到了一旁的矮凳上。

这个话题让他十分疲惫,回家就是无止境的争吵,他不明白,平素贤惠沉默的妻子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十分陌生。

“来过了,她很鲜活、也很可爱,如果我是你,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的。”沈玉槿回忆了一下,今天虽然只是一面,但是林知鱼还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和她们这些深闺中的人,都不一样,有一种独特的活力。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顾宴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心里特别的烦躁,他总觉得好像马上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自觉的语气就重了一些。

“她说你和她之间没什么,清清白白,都是流言害人。”沈玉槿倒没察觉出顾宴息语气的变化,她觉得自从林知鱼回来,顾宴息都是这么说话的。

焦躁,不耐,好像再说两句就要摔门而去。

“那你还在闹些什么?”顾宴息觉得自己不懂沈玉槿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沈玉槿深深呼了一口气,坐了起来,打算和他说个分明,一抬头就看到了放在床边的纸包,上面合和祥的字眼尤为明显。

她从枕头下抽出了那个信封,厚厚的扔在地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宴息,我和你成婚这么多年,敢说一句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你也敢么?”

“我们之前那样不好么?”顾宴息没有捡起那封信,“为什么突然要和离?”

“突然?”沈玉槿有点疑惑,原来这些在他眼里是突然啊,这让她觉得和顾宴息解释那些没有什么意义,“顾宴息,没有什么原因,我觉得我不爱你了。”

她看着这个让她年少惊鸿的少年,岁月没能削减他的光华,反而磨走了青涩。

沈玉槿想,若她还是十五岁,只怕还会对他心动。

只是他现在二十五岁了,经过这么多的磋磨,现在已经没有少时初见的悸动了,她现在看到他只觉得深深的疲惫。

“情爱?”顾宴息觉得不可思议,他想过很多原因,只是没想到这一条,“我没想到你介意的是这么可笑的东西。”

“可笑啊。”沈玉槿喃喃道,“确实可笑。”

“我这十年,真是笑话啊。”

“顾宴息,我在宫门外替你跪求,还要关照你在大狱里别受什么委屈,挺可笑的吧,现在想来恐怕那位大理寺少卿都是你的人吧,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呢?”沈玉槿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话已然到了这里,她突然就想问问,为未出世的孩子问个明白。

怎么就丢了性命呢?她想起那个梦,可能孩子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去救爹爹了。

“这也是林知鱼告诉你的?”顾宴息本不想沈玉槿知道这些事的,没想到林知鱼把这些全都说了出来。

“她不该和我说么,十年啊,我捂一块冰也化了,顾宴息,我连知道你安危的权利都没有?”

顾宴息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是沈玉槿不想听她辩解,直接打断,“这件事我不想听你辩解,我再问一句,顾宴息,当初你为什么同意和我成婚?”

沈玉槿问完突然从床上下来,汲着鞋子,去那小神龛上,取下来花梨木的盒子,把里面杯子的残片展示给顾宴息看。

“是因为沈家在士林还有些影响?还是为了别的?”

顾宴息头脑有些发昏,“还有什么别的?你知道沈家有用,还在担心什么?”他一直觉得利益是最牢靠的锁链。

沈玉槿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听到了顾宴息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她以为自己早就对顾宴息的事麻木了,没想到真的听到,她还是深深的痛苦,“顾宴息,我和林知鱼像么?”

沈玉槿记得,最开始顾宴息是不同意的,后来她们在姑祖母的介绍下见了一面,之后就有了他去御前求亲的事,那时她还以为顾宴息也对她一面惊鸿。

“你在说什么浑话?”顾宴息的反应看起来有些慌张。

沈玉槿把床头的纸包拆了,果然,是一包核桃酥,“我从来不吃核桃酥,是林知鱼喜欢核桃酥吧,难为你记了十年。”

“我也很少带金饰,也是林知鱼喜欢吧。”沈玉槿轻声问,她躬身把地上的信封捡起来,又送到了顾宴息眼前。

之后又回到了床上,“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和离吧。”

背后是纸页摩擦的声音,顾宴息大抵是看了,之后一句话没有说,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怎么还不能和离,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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