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1)

当下在正房里摆了一桌小宴。史夫人自不用说,贾敏在出门子前是娇客,如今回了贾家也算贵客,张氏如今肚子又金贵,却是只有王氏一人站着摆箸进羹服侍一桌子人。

王氏自传来分家的消息后便是心中苦涩难言。若是没分家,如今张氏有孕,自个儿还有机会沾手管家理事,这分了家了自己若是想经手,除非以“家中主事之人无法理事不得不请亲戚帮衬”的理由,正如后来宁国府请王熙凤协理一般,否则也是名不言顺。贾代善虽说疼爱幼子,家产私房平分,但是荣国府进项的大头却是祖田并下头的三节两寿,这却与分出去的兄弟无关了。且如今贾政尚在读书,身上并无功名,虽说未分出去住,但分了家身份便是矮了一截。更何况府里谁都知道两位爷关系并不如何好。

张氏自有孕后便一直在自己院里用饭,甚少到史夫人院里用饭。且她娘家书香世家,如林家一般并不爱给媳妇立规矩。到了贾府后规矩自不同,日日伺候史夫人倒也习惯了,却是少有坐着让妯娌伺候过。再见王氏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唯恐她出差错,倒是诸人皆未动筷子,便拉了拉贾敏,给她递了一个眼色后冲着史夫人笑道,“太太慈爱,免了我的规矩,只我到底习惯了,弟妹一人也忙不过来,还是让我一同服侍吧。”

贾敏当即帮腔道,“诶哟,大嫂如今双身子,若让你服侍我我可怕大哥哥寻我的不是呢。母亲既让你坐了,便好生坐着吃吧。”而后拉着史夫人袖角撒娇道,“母亲既然让下头把嫂子们的份例都端了来,不如让二嫂子也一道坐着吃好了。不然等二嫂吃的时候岂不是都凉透了,又哪来另一份份例呢?都是一家子人,也不差这一回规矩。”

史夫人闻言倒是奇怪,心知女儿和大儿媳与小儿媳可没好到这般,贾府素来重规矩,昔日贾敏未出门子时也是被张氏王氏服侍吃饭的,一时兴起把份例皆送来也不是没有,也不见她说这话。

随即拿眼瞟了王氏一眼,见她脸色微白,双目失神,整个人竟是木愣愣的,这才明白张氏贾敏姑嫂俩在唱哪一出。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是一皱眉,略一思忖便明白是为何。史夫人对心爱的小儿子被分家心中也是不大爽快,倒能理解王氏的想法,便也不忍苛责她。是以顺着贾敏的话道,“这话说的倒也是,政儿媳妇坐下一道吃吧,让丫头们服侍便是。”

王氏这才如梦初醒,僵着脸福了福身,推辞了一番这才坐下。这一顿饭吃的史夫人和王氏食不知味,贾敏和张氏倒是心里舒坦,只面上不好表示出来,只应付了几分。

待得贾府事毕,贾敏便跟着林如海回去了。张氏心知史夫人王氏心中皆憋屈着一股气,于她们而言自己碍眼得很,便借口要照看贾瑚,回了东院。

回了东院刚靠在炕上歪着,便见贾赦一身子酒气回来,张氏闻着便有些胃中翻滚,她可不会为了贾赦委屈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便打发在旁服侍的两个通房丫头秋杏秋棠上前服侍。

贾赦如今正得意,也不在乎媳妇嫌弃他,略洗了洗换了衣裳,正打算往张氏身边靠去,被张氏瞪了一眼也不在意,只退后了几步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

张氏屏退了下人,只留一两个心腹守着门,见贾赦仍坐在椅上傻笑,没好气道,“大爷既然这般欢喜,赶明儿备份礼给妹妹送去,谢谢妹妹成全你。”

贾赦虽说多喝了几杯,到底没醉,听这话却是一愣,微一琢磨,仍旧不解道,“我说父亲怎么突然这般,怎么还和妹妹有什么关系不成?可我瞧着如海那样,不像是知道的。”

张氏道“我也没个准,只前儿老爷着妹妹回来谈话,后来妹妹到我这,样子却像是狠哭了一般,我当时也不敢问。之前又不知为何突然让我紧着点瑚儿身边的人。今儿过府虽说面上没什么,我瞧着却像是放下了块石头似得,想来应该有些关系。”

贾赦与幼妹感情倒好,知道贾敏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当下奇道,“我说你怎么巴巴的又给瑚儿添了那许多丫头婆子,原来出在这。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前儿府里那些事也是妹妹递过来的。我还道是妹妹成亲后受妹夫影响,如今这般看来,倒是不像了。”

张氏道,“我叫乐舒去悄悄问过妹妹身边的菊欣,也说不出什么前因后果来,只说是一日梦醒行事变了许多,底下人也不敢问。老爷太太如何咱们心里也知道,若是没什么,老爷怎会不给二叔留几分余地。虽说分家不分府,到底也就比后街上强上几分罢了。何况东院自来是世子住的,并无不妥,怎么忽而让搬到荣禧堂去。”

说话间贾赦也清醒了不少,略一思忖道,“从上月起父亲就一味塞给我不少差事,或是结交故旧或是去军营来回给他跑腿送物事。前儿还说要我去那军中操练两天,可把我吓坏了。”

张氏闻言却是撇撇嘴,“老爷要抬举你,偏你还嫌累。大爷不妨听妾身一句劝。老爷这些日子的做派瞧着颇有些交代身后事的意思,妾身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太的心思大爷是知道的,虽说今儿分了家,日后太太那一个孝字出来,大爷能如何呢?如今既然老爷起心抬举,大爷不妨上点心,免得日后又眼红二叔。看老爷对二叔瑚儿珠儿的意思,倒像是想转文的意思,想来老爷也不如何指望大爷子承父业,只守成大面儿上不错就好。”

贾赦听这话却是竖起眉毛,他虽说不成器,却是个孝子,哪能听这话。

张氏只做不见,心里想着娘家传话过来说贾代善与张老爷密谈之事,继续道,“大爷也别说什么我们府上如何的话,你又不是那等不通庶务的人,哪能不知道若是家里朝中无人,面上尊贵又有什么用,那好看的爵位终究不比实权在握的官职。难不成还只依靠亲戚故旧不成。即便是从龙之功那也是又能为的人更得看中,何况妹妹那般品貌,皇妃都可做得,老爷也没舍得送进去,反倒下嫁给林姑爷。这皇位更迭哪能说的了准呢?别的不说,我可舍不得送女儿去那吃人的去处,纵使得了闺女也别想把她送进去。”

去年太子正妃不巧血崩去世,张家原有一嫡幼女预备送进太子宫中作继妃的,原也差不离了,张氏却听闻自父亲与贾代善密谈后开始重新带着妹妹相看亲事,便知道娘家也改变主意不在太子这棵树上吊死。故而今日才这般言论。此事贾赦倒不知,其实若非贾代善亲自向皇帝求了指婚,如今坐在太子宫中的却是张氏了。

张家老爷是太子太傅,是皇帝特特加给太子的分量,天然便是太子一派。如今张家之女口中却说出了皇位兴许不会是太子的话来,把贾赦刚因为张氏话语不敬长辈而愤怒的心思都给吓没了。先皇后是当今皇帝的原配,素来伉俪情深,甚至先皇后在时皇帝后宫中不过三两个低位的美人才人,太子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皇帝爱若珍宝,自小带在身边教养,自开蒙便封了太子。即便先皇后去了后,后宫添了不少人,皇子皇女不断出生,太子仍是独一份的。朝堂上下皆没想过未来的龙椅会是旁人坐,纵使其他皇子的母族有起了心思的也没多少人应承。皇帝军中仰仗的四王八公,旁人倒罢了,贾代善是顶聪明的人,若非皇帝示意,也不会直言与张家结亲,文武重臣联姻可不是什么好事,贾代善是谨慎的人,若非皇帝让他支持太子,他岂敢如此。

贾赦又不是如今年老糊涂被贾母偏心气得左性的人,如今贾代善尚在,虽不喜长子纨绔但是故旧往来人情世故也是手把手教了的。何况张氏稳重,绝不会拿这等大事胡乱开玩笑。贾赦细思一番,却是吓得冷汗都下来了,酒是彻底醒了。

张氏见他听进去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拿帕子与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闻言道,“大爷也莫怪我说话重,我原也是为了一家老小着想。如今老爷下令让咱们搬去荣禧堂,想来是为了方便教导你,老爷说什么你照做便是,你们是亲父子,老爷还会害你不成。如今我身子重,却是不便挪动了,瑚儿又小,不放在跟前我不放心。大爷先住过去,等我肚子里这天魔星出来了,便带着瑚儿搬过去。”

贾赦却是被她吓住了,脑子里一通浆糊。将话过了一通,忽而想起贾敏莫名嘱咐张氏的话来,拉着张氏的手道,“不,你带着瑚儿和我一道搬过去,先让丫头婆子把器物都安插好了你直接过去住了便是。这东院也不小,后头还有个小花园子,那边厢又是马厩,原倒是不怕什么,可妹妹既然特意嘱咐了,若是有人起坏心呢?又是池塘又是鹅卵石又是马的,倒不如荣禧堂好。瑚儿你若是不放心,先送到母亲那住几日便是,母亲再如何也不会害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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