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祁凛轻松躲过康靖安的攻击，那刻刀在他身后的柱子上落下浅浅的痕迹。
“我为何要死心。”祁凛无视康靖安要杀人的眼神，坐在他面前。
他不客气，直接自己给自己倒茶，悠哉地品着。
康靖安这些年修身养性，自认心态很平和。但自打祁凛进京，他的心口没一天安生。
这会儿更是心梗。
候在院外的福叔早就命人去拿了人参和救心丸，以防万一。
这大将军不仅在战场上无人能敌，气人的本是也不小。
祁凛给康靖安倒茶：“冷静。”
康靖安捏着茶盏，咬牙切齿：“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当侄婿，换你你能冷静？”
早知道如此，当初在北疆，就应该让父亲给祁凛指一门婚事。
“为何不能？”祁凛似笑非笑，“昔日兄弟成了小辈，怎么都是你赚了。”
“你当真是不要脸。”康靖安都无语了。
祁凛：“只要能娶到县主，就算变成你的孙辈我也无所谓，何况我本就是你的小辈。”
论辈分，祁凛应该叫康靖安叔叔，这是康靖安的父亲老国公爷亲口说的。
福叔过来续茶，将康靖安的茶水换成人参水。
康靖安：“……”他没那么脆弱。
“为何是云月。”为了防止被气死，康靖安还是喝了人参水，心情平和不少。
祁凛：“自然是她天人之姿，我为之倾倒。”
康靖安：“说人话。”
“我说过，赵敬原不合适，所有人都不合适，只有我。”
“不要脸。”康靖安痛斥祁凛。
但心里却知道，祁凛的话是对的。
若朝中真的出了什么事，云家未必能自保，齐国公府也有心无力。而现下祁凛的处境不分明，但绝对有能力护住他们。
况且祁凛现在也需要这门婚事，向皇帝证明他的诚意。
云家和将军府属于互惠互利。
但云家和康家不会因此将云月当成交换条件，所以他们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件事。
“这事我不会帮你，即便你说服我姐姐和侯爷也没用，必须云月自己答应。否则就算宫里赐婚，我们也敢抗旨。”康靖安郑重的看着祁凛。
祁凛收起方才肆意的姿态，神色严肃：“自然。”
云月这几日没外出，不过素梅在外听说了祁凛失踪的事，回来和丫鬟们闲聊时被云月听见了。
“失踪？”云月蹙眉。
祁凛不像会无故躲起来的人，而且他武功了得一般人打不过他，也不存在被人绑了的可能。
那他去哪了？
素梅点头，压低声音道：“宫里的传旨公公已经出发了，可还是没找到将军。”
今日是封祁凛为镇北侯的日子，圣旨是传祁凛进宫的。若祁凛在这时候不露面，不知道皇帝会如何想。
云月不知道自己竟会在意祁凛。
惜春来到照芙院请云月，说是康氏有事跟她说。
她早膳是在母亲那边吃的，这会儿才两个时辰就说有事，云月没放在心上。
许是怕她闷，叫她过去说会话。
“你回去禀母亲，说我午膳也同她一起吃，我换身衣裳就过去。”云月放下话本。
惜春笑盈盈应下，回去便吩咐小厨房准备云月爱吃的菜品。
时值五月，天气见暖。院里的长廊顶部缠满绿藤，只有细细碎碎的阳光落在地上，倒是清凉。
云月换了身桃粉色的衣裙，慢悠悠越过长廊来到康氏的院里。
没想到父亲也在，这会儿正在跟母亲炫耀自己新得的蛐蛐。
“你看我的威猛大将军，威不威，猛不猛？”
康氏连个眼神都没给云知肃。
云知肃学着蛐蛐叫，乐不思蜀。
云月心里嘀咕，怎么无论是话本里还是话本外，纨绔都喜欢蛐蛐？
她爹作为上京城数一数二的纨绔，自然没逃过这个定律。
好在她母亲从来不干涉父亲的喜好，否则夫妻两人有得吵。
“母亲。”云月柔声喊。
康氏听到女儿的声音，脸上才有笑意。
云知肃也把蛐蛐罐放到一旁，满意得看着自家女儿。
粉色衬得云月娇俏，云知肃情不自禁挺起胸脯，满脸自豪。
这么好看的姑娘，是他云知肃的闺女！
“过来瞧瞧爹新的的威猛大将军。”云知肃迫不及待要和女儿分享。
云月在康氏身旁坐下，她爹所有的蛐蛐都叫这个名。
或者说，上京城中纨绔手里的蛐蛐都叫威猛大将军。
“威不威，猛不猛。”
云月：“……”
康氏把云知肃扫到一旁：“这么稀罕，不如跟你的蛐蛐过日子去。”
又跟云月说：“别理你爹，成日里没个正事。”
云月心里忍不住笑，说起来他们一家成日里都没个正事。
云知肃逗猫遛狗，康氏则和交好的夫人们买金银珠宝搭戏台看戏。
云知肃贴着康氏：“我只和夫人过日子。”
康氏嫌弃地将云知肃推开，嘴角却是压不住的笑意。
“说正事。”
云知肃这才坐直身子，拿过惜春手里的蒲扇，朝着康氏轻扇。
康氏握着云月的手：“你听了这事别伤心难过，天底下也不是只有这个男人。”
云月轻轻蹙眉，大抵料到康氏要说的事。
“您说。”
“方才你舅舅那边来了消息，说赵敬原回了准话，他……”
“他拒了这门亲事。”云月陈述道。
康氏愣了下：“你早知道了？”
云月摇头：“若他愿意，这几日就该上门提亲。”
可自那日踏青回来后，赵敬原一直没有动静。
云月想起祁凛的话，眸色沉了沉。
倒不是难过和赵敬原没成，而是在想这件事是否和萧显有关。
如果真是萧显从中作梗，他的目的是什么？
云月感到一股燥意。
康氏叹口气，他们平远侯府家大业大，怎么女儿的婚事如此坎坷。
“你舅舅说赵敬原有鸿鹄之志，无心男女之事。”
“是个没眼界的，娶了你有侯府和国公府扶持，什么志向实现不了。”云知肃愤愤不平。
康氏默了默，云知肃现在只是挂着闲职没有实权，能不能扶持赵敬原还真不一定。
不过她自然站在女儿这边，也觉得赵敬原目光不长远。
夫妻俩将赵敬原骂了一顿。
云月说：“我与他没缘分，强求不来。”
康氏见女儿这么洒脱，心中的顾虑终于放下。
“我最近新得了两套头面，一会让人给你送去。”康氏心疼女儿。
云知肃也不落下风，道：“我这新得的蛐蛐……”
云月打断他：“父亲留着自己斗吧。”
云知肃“啧”了声，“这你就不懂货了吧……”
正要好好跟云月说他的威猛大将军如何威猛，管家来传话。
“侯爷、夫人，四皇子来府上了。”
云知肃满肚子话忽然被打断，不大高兴：“他来做什么。”
管家心道，别人家巴不得有皇子登门，这是多大的荣幸呀，偏他家侯爷竟还嫌弃起来。
康氏睨云知肃一眼：“这话你在家里说也就罢，在外头把嘴巴闭紧。”
因着之前的事，云知肃对萧显没好感，嘀咕道：“在外头我绕着他走。”
他才不会主动与萧显说话。
康氏按着突突跳的脑袋，这时候没空与云知肃拌嘴，吩咐下人备好茶水点心，领着云知肃去前厅。
云月一个人闷得慌，告诉惜春不在这用膳，回到自己的照芙院。
她留了人在前厅，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得知。
刚回到照芙院，素兰就说：“国公爷送了些小玩意儿过来，还让人传了话。”
“什么话？”云月犯懒，打着哈欠躺在软塌上，她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
素兰屏退其余丫鬟，蹲下来替云月捏腿。
“说是祁将军让他传的，说若您想好了，便去国公府喝茶。”
素兰不知道云月那日与祁凛的谈话，只觉得莫名：“您想好什么？”
云月闭眼小憩，并未出声。
见状，素兰停下手中动作，轻手轻脚退出门去。
午后，祁凛被封为镇北侯的消息传遍上京城，百姓们津津乐道。
平远侯府却没心思谈论这事，只因萧显今日来谈的事。
康氏顾不得女儿还在午睡，直接去了照芙院。
云月睡眼惺忪，头上珠钗除尽，墨色长发散落。
“萧显说他要娶你！”康氏气急。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先前皇后有意赐婚，事情还未有定论时萧显便绝食抗议，说什么已有心仪之人不愿娶云月。
好在云月也未看上萧显，这事虽作罢，可私底下所有人都觉得是云月不知好歹拒了婚事。
分明是萧显的问题，到头来却是云月的错。
对方是皇室，康氏只能忍了。
现在萧显又混不要脸的说要娶云月，装作一派深情的模样给谁看。
真当侯府好欺负，他萧显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
云月闻言瞪大双眸，没料到事情变成这样。
难道无论她怎么改变，事情依旧会回到与梦里一样的轨迹？
“你爹当场就拒了，嚷嚷着侯府没这个福分。”康氏见云月身子发抖，连忙将后头的话补上。
“萧显死心了？”云月声音恍惚。
康氏：“没有。”
“他今日来只是告知我们，无论我们同意与否，他都会向皇后请旨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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