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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1 / 1)

04.

虽然被人绿了头顶一片青青大草原不是什么好事,但许西棠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大喊大叫发疯,更没有疯狂call晏宇齐要解释。

为人处世,各人有所不同,而她的处事准则,是临危不惧,处变不惊。

她没有闹,所以表面气定神闲,但内心却有些憋屈地坐在餐厅继续吃完了晚餐,原因是五星级酒店总统套的服务就没有烂的——

现在桌上有白鳇鱼子酱,英国女王也钟爱之,此鱼十二年一产卵,被誉为食物中的钻石,小小一盒,需花费二十一万人民币(当然桌上并没有一盒)。

除此外,KL钻石咖啡也赫然在列,平均三百二十五英镑一杯,折合人民币三千块,豪不夸张,这是咖啡届的劳斯莱斯和布加迪。

许西棠再愤愤不平也不会和这些天价的东西过不去。

她轻轻啜饮了一口咖啡,顿时蹙眉咳嗽了一声。

说到底,这种咖啡再昂贵也不过就是麝香猫的排泄物,俗称猫屎咖啡,呵。

富人的味蕾可真奇怪,竟将动物的排泄物奉为珍宝!

那不就是屎吗!!!

虽然是这算是屎里淘金,咖啡豆清洗干净又烘烤过,但依旧改变不了咖啡豆沾过屎的事实。

她喝了一口就再喝不下去,十分潇洒地当着晏西岑的面儿拨通内线呼叫管家立即送一杯摩卡和冰美式上来,并特地要了一份蓝莓慕斯。

五分钟后,管家亲自上.门.服务,许西棠要的咖啡和慕斯一样不少。

由于总统套的VVIP客人是摇钱树,所以配套服务一向是顶级的,不需多说,管家已猜到许西棠热爱甜品,但小姑娘也怕发胖,所以克制地只要了一小份慕斯,但酒店这次附赠了一份使用KL钻石咖啡制作的小甜品。

“我没叫这个。”许西棠瞅了一眼KL咖啡制作的小甜品,内心毫无波澜。

管家面带微笑介绍说:“这是酒店米其林餐厅新品,主厨研发了三个月的小成果,是额外附赠,主厨希望许小姐您能在口味和层次上给出一点儿小小的建议。”

许西棠点点头,但心不在焉,她还处于被绿被人抛弃被人像一块烂掉的抹布甩掉的那种郁闷的心情里,因此她对于米其林主厨和管家的笼络并没有多少优越的感悟。

她用精致的银制小匙轻轻挑起一小块儿,入口绵软,甜而不腻,层次丰富,这这这……她好爱!!!

主厨确实有几把刷子。

这块点心成长条状,外观不仔细看有点儿……像发糕。

不过顶端覆盖有24克拉的金箔,成功拉开了它与发糕之间的距离。

管家见她心不在焉,也不点评,于是殷勤地继续为她介绍:“制作这款小甜品所用的水来自非洲冰山山冠的雪水,您知道,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冰山山冠正在一点儿一点儿慢慢融化,雪水取一点儿就少一点儿。”

然而,晏宇齐和许宁双的事情令许西棠越想越气,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

她终于放弃体面,扔掉精致小银匙,拿起喝汤用的大汤匙狠狠地在用KL钻石咖啡和非洲冰山雪水制作的“发糕”上边挖了一大口,随后在晏西岑面无表情和管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送进嘴里。

这块发糕……不,这块用非洲冰山雪水和劳斯莱斯咖啡制作的精致小甜品,她只用了三口就啃食殆尽,风卷残云。

管家正不知如何应对,许西棠这时歪了歪脖子,一手撑着下颌,目光迷离地问了句:“啊?非洲这么热……那边还有雪山吗?”

“……”

管家调整了面容回答说:“非洲坦桑尼亚东北部有一座乞力马扎罗山,是一座已经冷却的火山,山顶终年满布白雪,但冰川消融现象很严重……”

许西棠笑了笑,没心没肺的,竟还有点儿傻气,看起来不似平常那般聪明。

“哦!乞力马扎罗山!我还没去过呢!下次我们一块儿去!我带你!就开飞机去!开直升机好了!这个很帅!”

管家:“……”

晏西岑目光飘向桌上不知何时开封的苏格兰迪瓦伏特加和麦卡伦威士忌。

她还挺会挑,开封的都是最贵的洋酒。

对于某个一杯倒却毫不自知的包青天,晏西岑气定神闲,叫来两个侍应生搀扶了醉醺醺的包青天上了二层。

晏西岑在一层的会议室看了几份企划书,又和秘书凌霖打了通电话,最后他向晏老爷子慰问了一番,待一切工作完毕,已经十一点半。

他回了主卧,却发现主卧没开灯。平时他不会关灯,没那种必要。

还来不及开灯,他听见大床的位置发出一声呓语似的低吟。

他蹙起眉,开了灯,目光扫向大床。

许西棠侧躺在他床上,身上盖着他的一件西装,露出来的小腿交叠,似乎她觉得痒,于是用一只玉足的脚尖轻轻刮蹭另一条小腿,随后她翻了个身,身上盖着的外套被她压在了身下,六位数的阿玛尼西装瞬间变成了皱巴巴的褥垫子。

晏西岑目光一沉,抬手松了松领结,正打算拨内线叫人来处理。

兴许是那两个侍应生没搞清状况,误会了她和他的关系,所以扶她去了他的房间。

内线刚接通,一直呓语的许西棠又哼哼唧唧地呢喃着什么梦话,嗯来嗯去的,音调怎么听怎么怪。

电话那头的管家不明就里询问有什么需要吩咐,晏西岑却挂了电话。

该怎么处理她,是个问题。

晏西岑有想过直接抱她去隔壁,但她醉醺醺的,可能会吐他身上。

算了,由她吧。

晏西岑屈尊降贵让出主卧,洗了澡后去了夫人房旁边的小房间睡了一晚。

翌日醒转,时间才七点,他准时起床,洗漱后和往常一样回主卧衣帽间换衣服。

许西棠还睡得和死猪一样,头发散乱爆炸,身下依旧是他那件可怜的阿玛尼,身上盖一条薄薄的蚕丝被。

晏西岑并未多加欣赏她这副尊容,径直走进衣帽间。

衣服换到一半儿,卧室里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他没管这些,动作麻利地褪去睡衣,睡裤,随手从衣橱里扯了件范思哲穿上,西裤是阿玛尼,领带他还在挑,许西棠已懵懂地闯了进来,她没叫,但她一手捂着眼睛,一手颤抖地指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晏西岑。

实际上她没看见多少,进来的时候晏西岑已经全副武装,她只瞥到他还没系好扣子的衬衫下性感的锁骨和半露的胸肌而已,而现在他已经系好衬衫的扣子,正在打领带,动作一丝不苟且慢条斯理,目光极其冷淡,对她的惊愕和无声的控诉置若罔闻。

意识到自己差不多得了,许西棠放下了那只故意颤抖的手,她理了理头发,用刚才故作惊愕的时间快速梳理了目前的突发状况——

晏西岑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变态,而她上看下看也不像是来勾引他的,所以……昨天晚上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她暂时还不能确定,毕竟……她又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也不清楚和人一夜情之后是什么感觉,不过到目前为止,她身上没有任何不适,当然她的头因为宿醉还有点痛。

“那个……晏叔叔,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一大早就出现在我的房间么?”

她感觉嘴唇很干,于是舔了舔干涩的唇。

晏西岑打好领带,别好领带夹,从架子上扯了件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径直朝她走来,她往后退了退,背脊抵在门边,很紧张。

奇怪,又不是她做错了事情,为什么她一副理不直气也不壮的样子啊?

振作啊许西棠!

她给自己打气,毕竟都二十一世纪了,她没必要给自己裹小脑,如果真的一夜混乱……那她能做的,除了事后买盒避孕药、以及和晏西岑开诚布公谈一谈后续如何应对以外,就再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而且酒后乱性这种事情……取证比较困难,真闹起来双方肯定各执一词,对方又是晏西岑这样的商界巨佬,她想告倒他,简直可以说是痴人说梦,没准儿她要是真想告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指着她鼻子骂她做白日梦呢——

癞蛤蟆轻轻松松吃上天鹅肉换谁不愿意!

呃?打住!她才不是癞蛤蟆!

她明明也是天鹅!总之这事儿谁也不吃亏!

而且今天这事儿也是晏宇齐绿她在先,她绿他在后也不算特别过分吧!

她脑子还挺好用,什么等价置换。

晏西岑已经走到她面前,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得不说,他气场太强,上位者掌控一切的姿态,呼风唤雨,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控诉就怯场嘛。

倒是她,说实在的,这种事情,女孩子其实是比较吃亏的。

晏西岑的眼睛里带着点儿,嗯,怎么说,有点儿像是藐视一切又有点狂妄的目光,她低下头颅,默念一番说辞,正准备控诉他的暴行,他却忽地贴近她耳边,姿态放纵,仿若她真就是只小虾米,他一捏就能捏死她……

她忽然怂了怂,把脑袋埋下去,缺乏安全感的小兽一样先软了姿态,但晏西岑说——

“看清楚,这是我房间。”

“……”

许西棠抬眸四顾,好家伙,真是他的房间,那么是她走错了?

好吧,她已经想起来自己昨晚喝了点儿酒,记不清是威士忌还是伏特加,可能两者皆有,她没什么喝酒的经验,毕竟她还只是个即将毕业的大四生,社会经验基本为零,全靠家里有钱长见识……也许昨天晚上她因为被绿心情不好而喝了点小酒,然后醉了,迷迷糊糊就走进了宴西岑的卧室。

“虽然……但是……”许西棠咬了咬唇,音色低不可闻,“你也不能够……对我那样啊。”

“哪样?”晏西岑挑了一下眉,“做.爱?”

“……”

靠靠靠!!!

想不到……晏西岑还挺坏的。

他怎么什么虎狼之词都随随便便就和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乱讲啊,亏她还说得那么委婉,他存心的是不是!

让她怎么接招啊。

正当她一脸充血不知如何应对时,晏西岑轻飘飘又来了句:“没有。”

她抬眸看他,呆呆的:“什么没有?”

晏西岑抬手看了眼腕表,漫不经心:“没碰你。”

“……”

许西棠长舒一口气。她还在发呆,晏西岑已经下楼。

她回过神,绷紧的弦霎时就松懈了,她回自己房间冲了个澡,换上一件碎花连衣裙,心情美美地也下了楼。

晏西岑已吃过早餐,桌上还有十几碟没动过的早餐,一碟英式大杂烩,包含英式香肠、黑布丁、炸薯块、松露烤蘑菇、茄汁焗豆……但她更喜欢小笼包和豆浆,所以舍弃了英式早餐,愉快地啃起了小笼包——

这是她吩咐管家外出买回来的,原汁原味,童叟无欺,好美味!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她以为是管家,跑去开门,但不是,门外是晏西岑的秘书凌霖。

凌霖没感到惊讶,只是微一点头和她打了招呼。

她侧身让开,凌霖走进来,手上拿着公文包,鼓鼓的,里边不知道有多少份文件。

晏西岑在吧台喝咖啡,凌霖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世茂的容董已决定割爱,他的秘书今早打电话来,说容董乐意以这个数成交。”

凌霖伸出一只手掌,比了个代表数字8的手势。

“另外,容董邀晏总您下个月参加他女儿的豪华游轮订婚宴。”

凌霖说罢,朝正在吃小笼包的许西棠扫了一眼,只因他一进门就注意到桌上多了份小笼包。

十分注重饮食和生活品质的晏西岑是绝对不会允许路边小摊的食物端上他的餐桌的,而此刻那张精致餐桌上,竟然躺着一只白色塑料袋,而晏总侄子的女友正一口一个小笼包……总之,这景象怎么看怎么魔幻。

许西棠发现凌霖一直有意无意看自己,虽然他装得很不经意,但逃不过她敏锐的双眼。

如果不是因为凌秘书已婚并且还有个已经上幼儿园的女儿,她或许会怀疑凌秘对她图谋不轨。

凌霖正在琢磨这种路边摊小笼包到底是怎么堂而皇之端上晏西岑的餐桌的时候,许西棠拿起一颗皮薄肉厚的小笼包坐在餐桌边很客气地询问他:“凌秘你很想尝一尝小笼包吗?过来吧,我吃剩两个。”

《我吃剩两个》。

令霖咳嗽一声,非常客气礼貌地回绝她:“谢谢,不用,我在路上吃过了。”

“那我勉为其难吃完好了。”许西棠吃完小笼包。

她特意朝凌霖扔一个眼色过去,似乎在怪罪他不懂礼貌,竟然不肯替一个花季少女分担一些足够导致她发胖的罪魁祸首,所以她只好亲自吃完剩余的两颗小笼包,这绝对是他的错。

凌霖:“……”

晏西岑仔细看了文件的条款,但没有立刻签字。

凌霖有些忐忑,以为自己没谈拢,忙道:“晏总,是否需要我出面压一压条款出价的数目?容董最近不仅乐意出手这艘豪华游轮,连手上几块地皮也紧急脱手,似乎有传言说……容董惹上了一些麻烦,急于移民,这些资产恐怕……那么……不如我再打探?”

“不必。容董低价脱手,无非需要一笔资金。”

言外之意便是这些资产没问题,但若拖下去,容董的资金恐怕真就周转不过来了,很有断裂风险,而且这些可脱手的资产都是有价有市的,等下去恐怕会被别家给截胡抢走。

十分钟后,凌霖带了律师进来,他们去了会议室,但门没关,许西棠可以隐约听见里边人的谈话。

“容世明家族里有几位少董由于在美管辖属地有不当行为被美方查扣了大批资产……有几艘停靠在中美洲岛国尼加拉瓜和巴布达一处港口的豪华游艇被认为是属于容世明的,但容世明矢口否认,正委托律师极力推责,此外容世明在澳洲和北美的产业也因此遭受牵连,股价暴跌,容世明大约是着急,意图快速盘活资金救市……”

“这艘泊在维港的豪华游艇阿法芮保罗号价值超过一点八亿美金,长度几乎达到了足球场的长度,每周需支付三万美金费用,包括给游艇上一名英国籍船长的工资,以及每天两千美金的柴油费,用于游艇上空调的运行,您知道,假如关闭空调,霉菌会在四十八小时内席卷整艘游轮,这将会严重损坏船体内部和船上珍藏的名贵画作。”

凌霖很清楚,晏西岑想要的不是什么豪华游轮,只因这样级别的豪华游轮,晏西岑在全球各大港口拥有不止一艘,晏西岑这回想要的,仅仅只是阿法芮保罗号上那些名画而已,容世明素来爱珍藏名画,游艇上的都是真品。

容世明现在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急需钱财盘活资产,连自己的女儿都随意就卖出去,让女儿嫁给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儿,幸好那老头儿相当富有,愿意出上亿美金迎娶容世明的女儿,容世明爱财如命,老天爷却送他一个貌美如花又愿意救父的闺女。

但这点钱不能够解容世明的燃眉之急,不仅美方正在调查容世明在美资产,港岛那边恐怕也会出手制裁,北美和澳洲产业又遭遇崩盘,所以容世明不太可能还会有多余的金钱维护停靠在维多利亚港的阿法芮保罗号游轮。

假如容世明把维护资金给断了,那么船上的画作恐怕都要付之一炬,所以,晏西岑一定会买下阿法芮保罗号。

“除此之外,大型邮轮每年的维护费用大约为其价值的百分之十左右,船体还需要定期刮擦,空调装置全天候运行,另外还需支付船员工资,此外码头的保险和租金也不菲。”

律师正准备分析购下这艘游轮的利弊,不料会议室的门却被风吹开了,可这里哪儿来的风?

凌霖和律师向门口望去,那儿出现一颗脑袋,鬼鬼祟祟的。

晏西岑坐在会议桌前看文件,双腿交叠,姿态雍容华贵,戴一副金丝眼镜,他气定神闲,将目光轻扫向会议室门口。

许西棠被抓包,只好走进来。

她穿一条小雏菊碎花裙,整个人乖乖软软的,微笑说:“呃……我看门没关……所以……”

晏西岑哂笑:“所以你想加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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