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1 / 1)

沈暮帘是踩着玻璃碴走进沈氏的。

旋转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亲手种下的绿植被刀砍倒,残枝满地,就连前不久修缮的烫金牌匾也被人用石头砸下,印满了杂乱的鞋印。

入目不堪,一片狼藉。

而事发的始作俑者,正穿着一身皮马褂,坐在前台唯一没被砸坏的高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边的青瓷碎片。

举手抬足间,恶意尽显,先前那般儒雅商人的模样他甚至都不愿意再装。

他其实很清楚,顾佑远是他不敢惹的人物,他的隐婚对象曝光后,连带着沈暮帘这个黄毛丫头他也不敢招惹。

自从沈氏被收购在沈暮帘麾下,他再也捞不到油水,愤恨已久,只是一直顾忌顾佑远才没有出手,如今仔细打探才知道,顾佑远因公事滞留在布达佩斯,按照事情的棘手程度,没有两个月压根回不到坞港。

几乎是一瞬间,他心中的孽苗腾出了芽尖。

他早已订好了后天离开坞港的船票,也顾不得这究竟有多铤而走险,只要再从沈暮帘这捞最后一笔,也够他下半辈子富余。

顾佑远再有本事,还能为了一个女人逼他到天涯海角么?

想到这,他哼笑一声,扭头看向伫立在门边的沈暮帘,稍稍愣了愣。

印象中,沈暮帘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被沈陇捧在手心,做事向来莽撞,要是以往的她,早就冲上前来掐着他的领结歇斯底里,质问为什么要这样。

可她的反应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沈暮帘,冷静镇定得让他渗出寒意,那双透彻的双眼甚至找不到一丝怒意,却有几分他看不清的星点,参杂在里面。

看到这幅景象,沈暮帘无波无澜,仿佛面前不过是一场天亮就醒的幻象,轻巧越过脚下坠落的水晶灯,一步步逼近椅子上厚颜无耻的中年男人。

明明她的身形十分单薄,可舅舅却能在她身上看到不可言喻的压迫,这种压迫仿若乌云,正层层向他压过来。

他在这种气势下不禁后仰半步,目光有些焦灼的飘忽,在她站定之前,抢先一步扬声:“给我五千万,我保证不会再来闹事。”

本以为沈暮帘还会怒斥他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她只是扬了扬眉,弯下腰在柜台下找了个卡灵杯,轻巧应声:

“行。”

舅舅懵了片刻,像是想不到竟然这么顺利,油腻脸上刚要露出贪心的笑,便听见她在倒水的间隙缓声说出条件:

“说出谋害我父亲的凶手,这些钱我会一分不差的打在你的账户上。”

他一愣,眉心猛的皱起:“你怎么还在想这个?”

开水注入杯中的气泡缓缓浮起,沈暮帘在他浓重的疑问声中,抬起眸,平静的望着他。

他却在这寡淡的一眼中仿佛看见了猛烈的惊涛骇浪,铺天盖地的心虚倏地袭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父亲都死了六年了,当年也是断定是意外,”他垂下头,不安的咽了口唾沫,“你问我我怎么……”

他语无伦次的辩解,蓦地被空中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打断。

他的呼吸猛地顿住,耳边骤然掠过沈暮帘清润的嗓音。

“舅舅。”

她摩挲着杯沿,感受热气逐渐在指尖凝成水珠。

“我也给过你机会了。”

舅舅心下一震,倏地抬眼,电光火石间,烈阳折射在高举的卡灵杯上,晃得他瞳孔生疼,他下意识想要抬手遮光,手掌却蓦地被人摁在写字台,玻璃的碎裂声响起的下一秒,利刃刺入肉.体的尖锐疼痛便猛的袭来——

“啊啊啊啊!”

霎那间,血液喷涌而出,他踉跄着后退,颤抖的捂住右手,忍住撕心裂顾的痛,拔出那块插在掌心的玻璃。

周围的侍从都在这一幕中傻了眼,痛楚折磨之下,他丧失了理智,猩红着眼,拔出军刀就往沈暮帘身边冲去。

“老子弄死你!”

冰冷的刃鸣蓦地袭来,沈暮帘侧身躲过,刀刃擦过她的额角,带出一串渗血的红痕。

这一击,无疑是对着她的命门而来。

舅舅脑中一阵鸣笛,刚要抽回手,却突然撞见沈暮帘平静如死水的双眸。

明明看起来一折就断的手腕,却不知从何迸发出一股劲,竟能死死锢住他的小臂——

“我再问你一遍,”她骤然沉下声,“是谁杀了我父亲。”

燃着炬火的双眸中隐隐透着执拗,舅舅深吸一口气,拼了命想要挣脱,可双耳贯满的,都是沈暮帘颤抖的哭腔。

“我只是想要个真相,为什么这么难?”

一滴泪终于从她圆睁的双眸径直坠下来。

舅舅这才颤抖着看清她的眼底。

原来那不是怒。

那是恨。

他在只言片语中,不慎剥落了她最深沉的痛。

而她纯澈下隐没着的狠戾中,竟然能窥见顾佑远的影子。

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舅舅的胸腔像是塞进一团棉花,再也忍受不住,猛地甩开了手。

灵魂动荡之下,沈暮帘再没有任何力气阻挡,被冲力一震,恍惚之间,朝着铺满玻璃碎片的地面晃了下去——

比疼痛先一步袭来的。

是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有一双宽厚的、温暖的双手,稳稳当当的托住了她。

她的脊背贴上他炙热的胸膛,在喷张的男性气息包裹之中,甚至能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

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沈暮帘在铺面而来的安稳中,仿佛又活过一次。

一片空茫之后,她缓缓睁开眼。

如鹰隼的眉,高挺的鼻,细薄立体的唇,锋镌的轮廓……

那双漆黑的狭长双眸如雪山凌然,正在缄默中沉静的睨着她。

她真的如愿,坠入那片雪松。

眼角仿佛又涌出些热意,沈暮帘意识模糊,混沌间唤了一句:“顾佑远……”

他轻轻应了一声。

飘渺之中,她怀疑是梦,伸出颤抖的指尖,缓缓抚上他的脸颊。

直到触到他的体温,她才停下,男人摩挲着她的指背,声线缓慢的,磁沉的,嵌入她的耳蜗:

“我一直在。”

这场风波已然耗费了她太多气力,眼皮已经掀不开了,沈暮帘努力蹭在他的怀里,嘴唇轻微翕动着:“我没让他欺负。”

迷蒙的黑暗中,她能感到有一只微凉的指节正在轻柔的揩去她额角的血迹。

“我知道,”他说,“你做的很好。”

意识彻底消散前,沈暮帘冰冷的手心忽的闯入一片轻盈的温热。

仿佛干涸的土地骤然涌入一处湍急河流。

像是有人在上面印上虔诚一吻。

梦境浮沉之中,沈暮帘并没有看见什么刀光剑影,她掀开墙上厚重的藤蔓,越过那条长长的石子小路,走进印象中生机盎然的小院。

两棵梧桐树后,是沈暮帘幼时刻字涂画的侧门,父亲曾在这里为她搭过秋千,栅栏围起的一小片天地,是他送给她的花园。

记忆中的父亲不是雷厉风行的大商人,他会编手工逗她开心,会允许她撒泼,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扯出慈祥细密的褶皱。

年岁久远,侧门已经微微脱漆,但抹去灰尘,还是隐约可见门上孩童胡乱涂抹的手笔,儿时只要一赌气,她就会在上面刻些故意气父亲的话。

只要走近,便能看清孩童歪七扭八、一笔一画的字迹——

「阿暮讨厌爸爸。」

沈暮帘哑然失笑,伸手揩向这串痕迹,却蓦然发现,在这句话的下方,不知何时,正端端正正、行云流水的刻着成年人手下的楷体——

「爸爸爱阿暮。」

短短几个字,却比上面的所有痕迹都要坚定,深深的刻进门框。

她那时不知天高地厚,总爱追着父亲跑,有时会望着彩虹撅着嘴说:

“我也要跟爸爸一样,像风筝自由。”

而父亲就会揉揉她的头,笑着说:

“爸爸如果是风筝,那阿暮就是牵引我的那根线。”

他缓缓蹲在她面前,轻柔的擦去她玩闹时擦在鬓角的灰烟。

“无论爸爸走多远,只要一回头看见阿暮,就能安心落地。”

……

灼热猛地袭来,沈暮帘蓦地一颤,双眼艰难的睁开。

喉间干涩得生疼,后颈一阵冰凉,她抖着手摸索,才发觉,那是她哭湿的枕头。

昏暗的卧室里,犹然可见灯火跳动,四周的壁画栩栩如生,像是来自西方的远古神话,沈暮帘环顾四周,双脚刚触上绒毛地毯,耳边骤然划过一声惨烈的尖叫。

眼皮忽的一跳,她呼吸缓滞,轻轻推开房门。

比起她往前住的别墅,这里更像是庄园,长廊上只有零星几盏壁灯,典雅却不浮夸的设计,无不在彰示着主人矜贵的身份,从复古雕塑旁的窗口,还能看见装饰奢靡的塔尖。

在一片幽暗中,沈暮帘被这诡谲的气氛吓退,正准备缩回去,那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又响了起来。

她倏地抬眸,望见长廊尽头那间会客厅的雕花实木门中,隐隐透出些昏黄的光亮。

心中渐渐浮起几分惧意,可她的脚步却不受控制,缓缓朝光亮踱去,双手刚抚上门框,把手却突然扭动,被人从里面推开。

刺目的白光蓦地袭来,沈暮帘微眯着眼闪避,不自觉后撤一步,会客厅中的哭喊也在大门敞开后,渐渐明朗了起来。

“顾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真的不敢了,我不敢了,我马上滚出坞港,我什么都不要了,顾先生,求求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顾先生,求求你……”

嘶哑而颤抖的声线,沈暮帘再熟悉不过。

她微微怔愣,缓缓抬眸,望着蜷缩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他正伏在暗红色的波斯地毯上,不停的磕头认错,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迹,但在他浑噩的神志中,仿佛已经历经几天几夜不间断的折磨。

而他叩首的前方,顾佑远长腿交叠,正八风不动的坐在那座古典雕花椅上,淡淡垂眸,望着指间快要燃尽的雪茄。

神情淡漠,事不关己。

仿佛湮灭面前这个人的命运,就像抓住池鱼那样轻易。

“求求你,求求你……”

舅舅已然陷入极度的恐惧当中,面色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整副身体都在颤栗。

比起顾佑远的勃然大怒,他更害怕他的缄默。

那是急风骤雨来临前的宁静,也是他杀伐果断的粉饰太平。

男人呓语般的求饶围在沈暮帘的耳边,她的心跳动得又沉又缓,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混乱之间,她掠过周遭的一切,遥遥望向鹰隼凛冽的男人。

顾佑远并未对上她的眼神,余光却仿佛能够感知一切,指尖轻挑,将雪茄碾灭,在一片烛光中,低低垂下眸,声线穿透在厅内,闷哑沉缓——

“你要求的人,是我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球球预收~

《冬雾煎水》

年上/强取豪夺/亲兄弟雄竞/后期冰山融化后白切黑疯批式追妻

美艳女明星*商圈权贵

阮竹清是阮氏珠宝荣宠万千的私生女,却生来是一颗联姻种子。

所有人都在祝贺她高嫁京圈白家,唯有她心知肚明,她的未婚夫顽劣桀骜,艳遇无数,绝非良人。

订婚宴上,面对长辈刁难,她泪眼婆娑的应对,这样柔弱而可怜的人,却在当晚跨入白家忌讳的珠帘之内,一步步抚上男人熨贴的西装,贴身细细耳语:

“白先生,想不想和我玩些刺激的?”

她使尽浑身解数,面前的男人却不为所动,凛冽如雪山:“阮小姐认错人了。”

认错?阮竹在心中嗤笑一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芝兰玉树的男人,是京城的半边天,是白家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也是她未婚夫那位沉默寡言、清心寡欲的兄长。

阮竹清在圈内出了名的乖巧,是荧屏上风光无限的女星,也是白家低眉顺眼的准太太。

就连她浪荡的未婚夫在见她的第一眼都失了魂魄,果决斩断所有情丝,心甘情愿沦为她的臣民。

但在那场万众瞩目的婚礼上。

不久前还在挑选捧花的新娘突然不见踪影,独独留下一纸狂妄的悔婚书,白家盛怒,动用所有人脉,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无人知晓,远在坞港的一处哥特式庄园内。

白砚词的眼眸落在蚕丝被中熟睡的柔媚面容上,指尖揩过女孩汗湿的长发,最终挑起一旁被撕碎的婚纱,目光沉冷,蔑视般丢在地上。

住在坞港的那几个月,阮竹清在白砚词的惯养之下越发娇奢,仿佛当真变成了他的爱妻,餍足而安稳。

一切平静破碎在她看破白家的局中之局之后,明白她不过是白砚词夺权的一环。

她没留下只言片语,当晚便消失在白砚词为她修建的那座庄园。

人去楼空,他丢盔弃甲,夜夜沉沦于有她的梦,却没再寻到她踪迹。

在她再次现身,却传出有意与其他男人重结秦晋之好的那一日。

白砚词从曼彻斯特赶回,不遗余力找到她,在房门前守了一整夜。

阮竹清坐在桌沿,毫不意外的望着面前披霜带露的男人,故意轻叱:“你的好弟弟昨夜便留宿在这张床上。”

他却不急,脱去西装,眸色深得像夜:“是么。”

随后,他的唇瓣便轻擦过她的柔嫩后颈,声线压低,意有所指:

“他没看见我印在你身上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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