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欲全枕槐梦(1 / 1)

鸿方挑眉:“啊,看来好戏被我抽中了。”

云溪瞧了一眼刚才正站在角斗场左侧门处登记的那名墨染色黑袍兜帽的人影,他一直抱着臂,即使是在登记的时候也不过是微微俯身同允许讲话,是始终保持高度戒备的姿态,他登记完并未跟着允许去屏前抽签,也没等之后宣读对手。

而是直接转身离去。转过身的时候若有其感的朝云溪这撇了一眼,微风带过黑袍下的一缕白发,余光寒冷如冰,云溪只瞧见了那双眼,极黑极冷,像是一把蛰伏在冬日厚冰下开鞘饮血的新刀。

允许正朝着他们走过来,瞧了一眼鸿方的签,皱眉:“鸿方兄怎得抽到了他。”

白炎:“这个薄奚,很难搞吗?”

允许神色复杂点头:“今年涅云派和灵盟俱是第一次参与渊山之争,涅云派便不说了,是正常的流程,但灵盟,却是早早错过了报名,在渊山之争开始前几日才报名,而且也仅仅指派来一名弟子。你们也知道,报名时姓名,门派,灵能都需记录,灵盟却只报了薄奚这个姓名和门派,其余的什么便也不知了。”

鸿方嗤笑了一声,吊儿郎当:“还搞得挺神秘,不过他第一次参加,我也第一次参加,便是输了也别怪我欺负了他去。”

云溪站在原地瞧着允许,眼睛里带上了点审视:“渊山之争争的是恒春剑?”

允许说到恒春剑,话语都是上扬的语调:“是啊,渊山之争每年的争头不同,今年便是恒春剑,也正是因为恒春剑今年才慕名而来了如此多人。”

云溪很温柔得笑了一下,嘴角噙满笑意,眼睛却没弯直勾勾地瞧着允许道:“允兄,这恒春剑,尘缘派是如何得来的?”

白炎瞧着云溪温柔的神情和语调,突然打了个寒颤,问鸿方:“怎么云溪这么温柔,我反而脊背发凉呢?”

鸿方凑到他耳边,意味深长:“你的感觉是对的,汉云溪每次要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时,就是她极端平静和温柔的时候。”

白炎:“真的?”

鸿方深以为然:“真的。”

允许听到云溪问恒春剑得来的缘由,有些不解但依旧答了:“具体如何我是不知的,但据说是千年前我们掌门寻来的。”

云溪笑意更大,步步紧逼:“千年前寻来?天下人谁不知恒春剑是南衍的佩剑?贵派既是捡到为何不归还剑主南衍?”

允许一时怔愣,随着云溪的前进步步后退,后腰撞上身后的棱石:“南衍真人不是千年前灵止之战已经逝了吗?”

鸿方瞧着云溪表情不对,上前站至云溪身前,拉着云溪哄着人转身往回走:“此事重大急不得,某要打草惊蛇,我们先回去再论。”

白炎将跌打药塞进允许手心,边追着鸿方云溪跑边对允许道:“谢谢允兄,过几日见,腰痛找我。”

允许手里还握着药瓶,扶着腰叹气离去。

鸿方这边拉着云溪刚走进院里,就瞧见温之迢正端坐在院中喝茶,阔袖微拢,透过雾气温和一笑。

瞧见了云溪蹙着眉,微微抿着唇的模样,问道:“师姐这是怎么了?”

云溪坐下,眼中冷意翩飞:“师弟可知今年渊山之争争的是师兄的恒春剑?”

温之迢露出了微微意外的表情:“师姐可没看错?”

云溪瞧着温之迢,一字一句:“我不可能认错,允许说是他们掌门在灵止之战中寻来的。”

温之迢仿佛无意一般淡淡:“看来师兄真去了灵止之战。”

云溪不认同:“南衍不会骗我。”

温之迢没说话,目送云溪拂袖起身,端起茶盏又倒了一杯,冷到苍白的手指轻轻摩挲淡青色的杯。慢条斯理将余沫撇开,水汽中神色难辨,殷红唇角却实实在在勾起。

云溪回了屋内一头扎进被子中,左蹭右蹭,头发被蹭的微微凌乱,云溪坐在被子中咬牙拍床:“南衍!等找到你我定要你赔罪!”

第一日安排的是涅云派弟子的对决,白炎经过一夜的心态调整,此刻已经看淡输赢,只存着学习的心思仔细地盯着瞧角斗场上每一场对决。

很快,允许站在游长老身边念出:“涅云派正澄,对,栖雁派白炎。”

鸿方拍了拍白炎:“打不过早点下来,我们去吃饭。”

云溪笑了笑道:“没事别怕,记得我们昨日教你的。”

昨日半夜用晚膳,云溪就说起白炎要对战的那名刀修:“他使得肯定是涅云派的刀法,我用涅云派刀法同你打一场,你先感受下。”

云溪握着南衍的那把桃木刀,站在院中问白炎:“准备好了吗?”

白炎点头,云溪就闪身而上,冲着右臂斜斩而下,刀气随之舞动四散,将院中的桃花簌簌斩落。

白炎侧身一躲,正面轰拳而出,瞬间结成拳印冲着云溪而去。

云溪挥刀正面迎上玄色拳印,拳印迅速淡开。云溪:“拳不要远攻。”说罢提身,单脚反手挽刀花疾驰而近身,

白炎下俯冲云溪单腿轰拳,云溪:“很好。”但云溪速度够快在拳近身之际直接飞身而起,双手持刀直下,冲着白炎后背直刺,白炎才反应过来手抚上后背急速后撤。

说罢迅速移身变位,近身缠绕,将刀刃磕在白炎手腕:“近身先出药,再出拳。”

白炎将断筋散散至空中,云溪故作晕眩,白炎迅速握住云溪左臂便要往后折去,谁知云溪闪身截腕,刀刃直冲手腕而去,若是真刀此时便直接砍断手腕了。

云溪将刀刃磕在白炎手腕,收刀,晃了下头,将头上落的桃花花瓣甩下:“涅云派刀法身位和刀势并重,若是身位,你便不要拉开距离,若是刀势你的拳法可对之抗衡。”

白炎揉了揉青紫的手腕点头。

鸿方坐在桌旁举着酒杯,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白炎补充:“涅云派弟子向来不乐于下三滥的手段,但要赢,必要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白炎收回记忆,在周围一片讨论声中走上台去。

“栖雁派还派人啊?”

“是啊,栖雁派不是已经全派殡了吗?”

“一个医修,怎么打的过刀修啊”

对面涅云派的正熙瞧见他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浓眉大眼笑得温暖:“今日无论是何结果,我仍敬佩你。”

白炎也笑:“可不要小瞧我。”

两人相视一笑。

号令一发,正熙拔出刀来,是一把阔面变刃的银刀。

鸿方在下面吃着苍果评价:“这把刀不错。”

云溪嘴里也塞满了苍果:“你压谁赢?”

鸿方瞥她一眼,正要张口说话,云溪迅速说:“我压白炎。”

鸿方无语的瞪眼:“……你问我的意义在哪呢我请问,我也压白炎。”

云溪笑得眉眼弯弯,狡黠的笑:“没办法,我先说的噢。”

鸿方不想搭理她,结果扭头正对上在观水台之上遥遥坐着得栖雁派的掌门视线,即使是一夜之间白了发,面目沧桑的掌门在看着自家孩子的时候,也像个普通的父亲。

心里叹口气,于是站起身去了后面被一颗仓树挡着,左遮右掩的下注弟子。

“我压栖雁派白炎,五百株。”

周围一片哗然,有人说:“看你眼生,是不是第一年来啊,我提你一句,这局啊,那涅云派正熙必赢!”

“是啊是啊,一看你就不懂行,那涅云派正熙连赢过三次都。”

“医修不行。”周围人迅速下了结论。

鸿方看了一眼桌上的码株,白炎面前空空如也,正熙前已经堆成了座小银山。

于是嗤笑一笑,将五百株直接拍在桌上:“你们懂什么!我师妹可是七星派卜筮师,几百年从未出过错,叫我连夜筹了如此多压他。”

那下注弟子迅速将五百株收了,堆在白炎面前。

周围的人半信半疑,不太确定鸿方的话是真是假,瞧着就是个世家公子的样,应不至于骗人。

云溪来的正好,装作不认识鸿方,将帷帽戴上了,一派神秘高人的派头,直接拍下三百株,故意压低声线:“白炎。”

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周围的人开始动摇起来,逐渐有人将株转给白炎。

云溪回到位置上吃了一片山楂糕,跷脚等着鸿方回来,鸿方黑着脸回来了:“每次世外高人这种都是你来演!下次我要演!”

云溪同他击掌:“好,下次你先说便让你演。”

正式开始了,白炎瞧着正熙同云溪昨日一般开场就斜斩刀而下的正熙。

侧身躲避后,迅速绕身至正熙身后轰拳,金色拳印使得正熙浑身一震,被冲击的退后几步。正熙眼神肃起来,调整吐息从左向右缓缓运刀。

白炎记得云溪说的不要让对手拉开距离,于是不等正熙运刀一圈,便再度双手并作轰拳。

观水台上,游长老瞧着白炎,欣慰的捋胡子:“孺子可教。”

栖雁派掌门瞧着场中明显沉稳许多的儿子,也瞧见了刚才云溪和鸿方为白炎下注,终于在事变之后露出一抹笑来:“我儿命好,遇见了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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