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 / 1)

厉南棠眸子慢慢扫过她的纤细的后背。便是新婚夜,她也裹得严严实实,没穿的这么少过。薄透的白绸下,隐约露出曲线痕迹。

乌黑秀发松散垂到细腰,越衬托出肤如凝脂。

白的叫他眼神飘忽,扭头不敢看。

请安?

请一夜?

“是娘娘叫你过来的吗?”

符杉渡过慌张的一瞬,手指上下抚摸有些凉意的臂膀,轻声问。

“那就要看,是不是公主的意思了。”

符杉霍然转过身子,皱眉道:

“我没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请不动你这尊大佛,我也没兴趣。”

夜风拂过两人身上,青色袍角和白色绸裙一起随风飞扬。这时候风有些凉了,秀发掩映下,符杉雪白的脸上起了一点小白疙瘩。

“很冷吗?”

男人解下自己的披风,顺势往她身上披。想盖住这晃花人眼的雪白。

“我不冷,用不着。怎么你体虚,觉得冷吗?”

符杉抿着唇,瞪着他,浑身抗拒,十分倔强。

厉南棠和她僵持了一瞬间,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遍。虽然淡漠,没有情/色之意,符杉却觉得仿佛浑身被他的目光抚摸了一遍似得,肌肤火辣辣的,整个人觉得危险,不由得心里一紧,连双/腿也并/紧/了。

“我倒是不体虚。你喜欢穿的这样少,随你。”

厉南棠慢悠悠收回披风的时候,纤细的手指蓦地抓住布料,快速扯走。符杉面无表情给自己披上深色披风,系上带子,裹得严严实实。他身量高,披风也长,将将到汉白玉石砖的地面。连一双穿着棠木屐的赤足也遮掩起来。

披风残存着原主人的体温和气味。

些许清冷的竹木香气缭绕鼻端,些许酒气。

符杉拿披风裹紧自己的时候,嗅到的气息越发清晰。她不由得稍微松开些手,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往寝堂走。

这屋里本来就备着男子衣衫,供驸马穿戴。

厉南棠洗漱沐浴完,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衫,也赤脚踩着棠木屐回来了。

摘了发冠,散下长发,倒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稍微柔和些。发尾垂到劲瘦的腰间,带着沐浴后的微微湿润。

他慵懒走进内室,抬眼看见符杉脱了他的披风,已经换上桃红色不透的大袖衫,脚上也穿了白色罗袜,套了绣鞋。

少女坐在紫檀椅子上,胳膊肘撑在同色几案上,支着下巴在出神。

意识到他走进来了,少女马上直起身子。

“公主,驸马,床已经铺好了。已经交了三鼓了,天这么晚了,请早些安歇吧。”

春芸铺好了床,行了福礼,低着头赔笑道。

“嗯,知道了,你也安歇吧。”符杉硬着头皮说。

春芸见他俩一前一后上了床,替他们拉下纱帐,熄灭了多余烛火,这才手掩着一支红烛,上旁边的小床上睡了。

她留在内室,伺候起夜。

帘子外间还有春杏伺候。

一时间,暗色的屋子里,静谧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符杉觉得自己没出息。紧挨着手侧,躺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因为陌生的感觉,她很难受,心跳的很快。

周遭惯常的香气,遭到了破坏,夹杂了男子的竹木香气。他呼吸平缓,镇定,符杉却觉得自己呼吸急促,怎么都睡不安宁。

她就没交过男朋友。即使上学期间,有几个男孩子对她表白过,符杉都因为自己有心脏病,拒绝了。哪怕对方说不在意她的病——每当这时候,男生表现得好像英勇就义,很豁达,很深情,符杉却只觉得很可笑。

没打算结婚,只想接吻或者做别的亲密事情,当然不介意咯。

可能因为生病吧,符杉比同龄人心理成熟一些,总觉得他们太幼稚。她又有些洁癖,没兴趣和那些男生亲密,统统都拒绝了。

倘若还有顽固纠缠的,符杉就告诉老师。

总之,清净了这么多年,现在符杉这具身体很健康。她摸着自己心口窝,皱着眉头,忽然感觉又有点儿要犯心脏病。

旁边躺着一个男人,外头还有两个姑娘竖着耳朵听着,等他们“办事”。

太别扭了!

“春芸,春杏!”

“公主有何吩咐?”

“你们俩今晚上出去睡吧!”

厉南棠听到枕边人的声音,闭着眼睛,搭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

春芸春杏立马答应,悄声出去了,以为公主害羞。

等门吱呀一声关上。厉南棠微微咽了下口水,觉得莫名口干,只是忍耐着并不出声。打定主意今晚上继续装死人。

他最不喜欢被人强迫做事。纵然皇命不可违,然而只要不是文皇后亲眼在这儿盯着,该不干的事情,他就不干。

少女猛地坐起身子,两只手开始使劲推他。

“你醒醒,我知道你没睡!”语气激烈,但声音很轻,像是怕外面人听见。

厉南棠叫她推了一会儿,见她实在锲而不舍,只得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什么事儿?”他语气平静地装傻。

“你跟我下来。”

少女提起裙子,很不雅地跨过他的腰身走到床边下地穿鞋。

裙边轻薄,带着残存的暖意,流水一样滑过他的手指和腰间。

厉南棠看到这一幕,忽然扭过头去,下颚绷紧。

少女站在床边,坚持催促他下来。他只好起身,赤脚踩在宣城地毯上,疑惑地盯着少女,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符杉深呼吸一口气,等他随过来。符杉自己端起了玉石烛台,用手指笼着火。

“我告诉你,这是我的房间。在我这里睡觉,要遵守我的规矩。”

厉南棠愣了一下,挑起眉毛,便听见少女一本正经的分配东西。

“厉驸马,我这个人有些洁癖,不想和别人共用东西。这个茶杯给你,这个茶杯给我,你半夜若是口渴了要喝水,不要用混了。”

一套茶杯长得一样,自然只能靠方向来分辨。

符杉想了想,说:“下回若还要来,给你预备个单独的不重样的茶杯,回头你见哪个是单蹦,哪个就是你的。”

厉南棠:“……嗯。”

说完这件要紧事儿,符杉又招手,笼着烛台带他走到净房。

这屋里点着熏香,桌上盒子搁着一叠子裁成方形的薄软干净纸。尿桶里垫着薄如纸张的香木碎屑,松针等物,莫说现在不臭,连嗯嗯的时候都没有异味,甚至香喷喷的。里面垫的香木屑和松针,每用一次都会马上更换。

净房如今被一扇屏风隔开两间。

符杉认真说这个是他的,那个是自己的,要他千万记住方向了,一定别用错。他的是普通款的,啥也没垫。

符杉心爱的马桶是雕刻成小马驹模样的,活灵活现,还可以握住小马的两只小耳朵,很趁手。上面边缘铺着柔软的垫褥,符杉生怕男人不小心玷污她的马桶。

厉南棠:……

这就是她说的万分紧急,最重要的事情。

男人从喉管中,重重喟叹一口气。良久后,彬彬有礼道:“还有其他要紧事儿吗?”

符杉摇摇头。

“暂时就想起这些。等想起来再随时和你说,对了,同居一室,你有什么讲究没有?”

厉南棠于昏暗中低头静默一会儿,而后抬眼看她。

“别碰我的书,别动我的剑。别的没了。”

礼尚往来,符杉自然点头答应。不知为何,她好像听见他稍微磨了一下牙。

两人随着烛火返回寝室。

闷头往前走的厉南棠忽然感受到光线远离,回头一看,符杉把烛台放在几案上,自己脱鞋坐在方才侍女睡的小床上。

符杉是这样想的,自己的大床,已经叫一个男人睡了。若让春芸的床,也叫男人睡了,春芸心里不膈应吗?不如她睡在这儿来的干净。

所以她拒绝了厉南棠换过来睡的提议,坚持自己睡在小床。

烛火昏暗不明。厉南棠的脸色,高深莫测,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倒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符杉听到他语气平淡,分不清是感慨,还是讥讽。

符杉思考一下,翘着唇角淡笑道:“这样不好吗?强扭的瓜不甜,我已经知道了。我不再纠缠你,你特别高兴是吧。”

“没错,特别高兴。”

他低下头,轻声平静地说:

“我倒是情愿,你我见面的第一天,你便是如此。”

说完,厉南棠不再看她,快步利落上了大床,刷的一下放下帷幕,严密挡住两人视线。

符杉愣了一下,虽然他很平静,但她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好像在生气。

抱他,他生气。躲他,他生什么气?

平时见他冷冷淡淡,情绪稳定,也没怎么爱生闷气呀?

噢,明白了,对着别人不爱生气,就单单对着她有怨气。

厉南棠一见她这个逼婚的罪魁祸首,就好像是气死的河豚转生的呢。

算啦,随便他生气去吧,穿越成罪魁祸首,想活的心安理得,就要拥有被讨厌的勇气。

符杉慢慢躺下,把薄纱被子拉到颈子上,闭上眼睛,姿态像一条安详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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