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恶心至极(1 / 1)

她说。

“大师兄人如玉珠,品性端正,为人和善,我为何要讨厌你。”

她接着说。

“每个人都有拒绝别人的权利,可这并不代表他讨厌你厌恶你。”

她语气认真,定定地瞧着他,双眸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样的话。

记忆中面容已模糊的母亲没有,严厉但对他视而不见的父亲没有,唯一待他亲近一点的师尊亦没有。

他唯记得当初那沉默寡言的家仆送他上山之时,未曾有过一句顺耳的话,他们都讨厌自己,叙止知道。

所以他决定,要让他们后悔,对自己刮目相看。

好在他天赋不错,努力修炼之下竟也超出了预期,那年出关之后,他学有小成,本想回去探望一番,却未曾想,再次回家已是物是人非,他却再也无法向他们展示自己的成果。

叙止突然明白了,这就是凡人与仙人的区别。

说不上痛快还是悲哀,许是自己天生就六亲缘浅。

犹记得那时他还有个弟弟,弟弟备受父母亲的宠爱,他像个小偷一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获得满屋的欢声笑语。

他开始学着母亲的笑容,父亲的关切,可悲的讨好他高高在上的弟弟,那也是他第一次开始这么做。

他久违的得到了一些关注,以为一切都会好转之时,弟弟却对他说。

“你为什么会是我的哥哥,你长相丑陋,为人轻贱,粗鄙不堪,还惯会骗人,真是让人厌恶!”

这当然都是假的,叙止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愚蠢的弟弟会这么说他,可他忍了下来,因为他在这个家还要仰望这个弟弟。

直到有一日,他为帮弟弟上树摘鸟蛋而从高空坠落,弟弟吓坏了,竟一时失神掉进了一旁的水中,待他忍着浑身剧痛将不善水性的弟弟救上来后。

他是庆幸的。

弟弟还活着,他很开心。

而他是却被一碗凉到骨子里的臭水浇醒,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却迟迟得不到救治,他心里怨恨极了,他实在想不通也搞不明白。

父亲告诉他,这是对他的惩罚,因他未曾照顾好弟弟,让他落了水得了风寒,罚他三日不得进食。

还不如杀了他。

已经不记得他那三日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就连水都不曾沾过一滴,夜间高烧不断,他生生熬了过来,或许他还真如弟弟所说,是条贱命。

三日后,稀薄的阳光终于照进了他的房门,母亲领着大夫进来了。

记忆中母亲是个真正伪善之人,她前边嘱咐叙止好生修养,这一切都要怪她这个做母亲的拦不住一意孤行的父亲。

叙止躺在床上宛如一具死尸,母亲却连装关心都装不明白,他看着她那虚假的要命的眼泪,真是讽刺,年少时,他也曾以为母亲或许是关心自己的,可他看见了她的偏心,和对他的不在乎。

而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府里的人知道她是个一碗水端平的好母亲。

他从未体会到什么父爱母爱,日子长了,他的性子却也越发奇怪起来,他有时总感觉自己更像一个旁观者,脱离了这个躯体,漠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他觉得可笑极了。

幸运的是,他被仙门选中了,而他愚蠢且自大的弟弟却并不服气,他们甚至想偷梁换柱,好在老天还算有眼,并未让他们得逞,他顺利进了宗门。

叙止收起那些久远的记忆,对上榆满认真的双眼,头一次感到茫然。

她在说什么。

为何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那被人拒绝,我该怎么做。”他皱着眉,开始思考。

好吵啊。

他想不通,也不再想,垂眉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净说些他不明白的话。

那些恶心的回忆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作呕,他不再说话,细细瞧着眼前有些苦恼的少女。

“别人拒绝你的好意,那不是讨厌你的意思。”眼看着叙止钻了牛角尖,榆满立时回道。

“你不需要怎么做,你不能保证世上每个人都会爱你,你要接受这一事实,但总有人会爱你包容你。”

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我不知大师兄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我相信,绝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就讨厌你,我在仙门时,常常听见师兄他们夸赞你,以你为目标,他们都很崇拜你。”

“那你呢?”叙止抬眸,眼里暗带讥讽。

“什么?”

“你也崇拜我,夸赞我,以我为目标吗?”

“那是肯定啊。”她不假思索,直接开口道。

他勾唇俯视着她,眼神带着不知名的情绪,随后柔柔笑道,“谢谢。”

榆满不明所以,揉了揉发痒的眼尾,脸上有未干的泪痕,许是周围雨气朦胧,她总觉的脸上湿漉漉的黏腻异常。

她拿出帕子,想要再次擦拭。

食指卷着帕子,将要拭上脸的那一刻,她蓦然想起,这好像是她方才擦拭大师兄指尖的那只。

想要不动声色收回帕子,却见大师兄先一步拿下了手帕,他似乎心情不错,想通了不少事情,低低笑出了声。

“那,小师妹可与我交换礼物,我赠你一条发带,你赠我一只手帕,这样可好?”

榆满一惊,“可是这上面……”

“如何?”他再次发问。

她有些尴尬道,“这上面有我的口水啊。”

“我并不介意。”

榆满纠结了半晌,见他态度坚决,只能作罢,却又见叙止皱着眉,将她一只手拨开,“既然你同意了,那便赠与我吧。”

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淡蓝手帕,榆满一阵默言。

大师兄,好幼稚。

想来这手帕还略有些舍不得,这上面绣有几只颜色不一的野菊,可她绣功太差,却也狠不下心将它丢弃,便一直戴在了身旁。

此时将它赠与大师兄,面子上倒有些过不去了,大师兄绣工那么精湛,她不禁暗恼,当初为何不下点功夫。

她依言将手帕递了过去,“大师兄,手帕给你。”

叙止心情极好,接过手帕,俯身捏住了她的脸颊,拿起手帕一点一点的仔细擦拭着脸上未干的泪痕。

动作却算不上多温柔。

榆满并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何况还是在别人面前哭了出来,她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一小步,神色有些不自在。

不过只退了一小步,叙止便愣怔的放下了手中的帕子。

看着他有些受伤的神情,榆满后悔了,她默不作声的将步子向前挪了一步,神色自然。

事实证明,这是有效的,大师兄果然极为好哄,他像个孩子,只给颗不甜的红枣也能开心许久。

也不知这脸上到底是有多脏,榆满似娃娃般被叙止擦拭摩挲着,却因她那往前的一大步,二人鼻息相贴,视线交汇。

榆满惊了一瞬,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她甚至能感受到叙止平淡缓和的心跳声,与她这副模样,真是不堪极了。

可她不敢再往后退了。

只恳求大师兄早日收手,她将视线下移,躲开叙止不含杂念的目光,她依次扫过浓密的睫毛,眼角的小痣,秀挺的鼻子,最终落于红唇之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猛地闭紧了双眸,心中默念起来。

忽听一声清朗的笑声于耳边炸开,她试探的睁开了眼眸,却见叙止收回了轻抚她的帕子。

“你闭眼作甚?”

榆满大气不敢出一下,方才缓解的剧烈心跳,这会却再次扑通起来。

心跳声好大,不会被听见吧?

呜呜呜呜,丢死人了。

她强制压下那些情绪,抬眸,说的一本正经,“没事没事,就是眼睛有些不舒服。”

“可要我帮忙瞧瞧?”叙止含笑看着她,语气温和,好似真的只是寻常关心罢了。

“不用了大师兄,我现在好得很。”榆满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却又怕叙止想太多,再次开口解释道,“我真的好很多了!”

叙止眼中荡出笑意,“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了,方才他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虽然只有寥寥几句。

幼稚,好哄,心跳。

他眼神扫过榆满的润红的双唇,却不知她下一次还能说出什么令他心情大好的话,他开始有些期待了,期待今后她是否还会一如既往的“诚实”,

多好玩啊。

叙止的双眸漆黑一片,荡出的笑意却并未达底,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多了几分认真。

檐下雨珠垂落,却在快要接近榆满之时,被一层隔膜弹开了,她未曾察觉出自己已探出了半个身子在外。

眼见大师兄心情便好,她跟在身后,踌躇一会,说道,“那原先赠我的白玉簪子,我明日再去买回来。”

叙止停顿,侧头,便听她说,“我真的很喜欢那只簪子,只是不得已才拒绝了大师兄的好意。”

……

等了半晌都未曾见叙止回应,榆满疑惑的扯了下他的袖口,试探喊了两声。

“哦,那簪子我并未还回。”

“那你放哪了?”

叙止顺势拉过榆满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二人并排走着,他脚步放缓,悠悠道,“小师妹走得太慢了,还是让我拉着你走吧。”

榆满眨了下眼,也不再多问,只是心里总是有些在意。

那白玉簪子,是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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