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悠然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前一秒两人还在原始山林中徒步前行。
后一秒埃达玛大喊一声“到地方了”，一齐穿过一扇透明门后，两人便坐上了空中飞车。
感觉就像是把数千年的文明历程压缩成了短短两步。
直到坐到巴士座位上，王悠然还是一脸受到冲击的表情。
埃达玛见她这样，贴心地解释道：“刚刚你是在我家的私人空间里，现在我们是在城邦的公共空间里。”
“私人空间的先进程度取决于个人的等级和财务状况，而公共空间则取决于城邦成员的平均水平。”
闻言，王悠然看着车窗外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绚烂的霓虹灯光、错综复杂的悬浮通道和地上地下川流不息的车流陷入了沉思——
埃达玛是不是和平均水平差的有点太远了？
“哦对了”，埃达玛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也结算一下你上个副本的奖励吧。”
王悠然依言点开历史战绩，面色平静地领取了宝袋。
既没有对自己的评分发出惊叹，也没有为获得的经验和金币数而感到兴奋。
而埃达玛在旁看着王悠然那17630个金币和310个经验的奖励，却在心里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她有些悲愤地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太淡定了？”
“我又对这些数字没什么概念”，王悠然无辜地耸耸肩，“这个经验值就是用来升级的吗？”
话音刚落，空中巴士响起了到站的铃声。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它就将两人送到了城市的正中心。
埃达玛一边领着王悠然下车，一边回答道：“是的，除了可以给自己升级，还可以给技能升级。”
“技能？”
王悠然又点开自己的游戏界面，翻翻找找了半天。
“我好像没什么技能啊。”
“你现在当然没有了”，埃达玛眯着眼睛环视周围，在寻找着什么，“不过你马上就会有了。”
“啊！找到了！”
埃达玛眼神一亮，拽着王悠然向一个名叫‘心愿银行’的建筑走去。
王悠然带着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古朴的深棕色小楼，与市中心其他充满科技感和压迫感的建筑不同，心愿银行显得有些过分庄重了。
低矮，方正，色调沉稳。
看起来就像……
现实世界的政府建筑。
越靠近心愿银行，这种感觉越强烈。王悠然忍不住发问：“你不是要去购物的吗，来银行干什么？”
埃达玛：“当然要先办正事啊。我们不是完成了伊莉丝的三个心愿吗，完成心愿后的奖励需要前往所属城邦的心愿银行领取。”
其实埃达玛也有点紧张，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她站在门口局促地理了下衣服，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入。
“您好”，等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马特一见有人进来，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扬起一个热情的微笑迎了上去。
开玩笑，有需要来心愿银行的，哪个不是游戏大佬，哪是他一个在D级副本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能得罪得起的。
“欢迎来到……心愿银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当马特看到埃达玛两人的朴素着装时，忍不住声音一顿。
或许这两个大佬的审美比较特殊？
他有些犹疑地点开了埃达玛的玩家信息界面，36级的法师……也没有什么称号和强势的公会。
或许她是陪旁边这位大佬来的，马特再次说服自己。
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查看了王悠然的，一级，个人信息处空白一片。
妥妥的新人菜鸟。
马特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上班本来就烦，还老有人来捣乱，他就说两个女人怎么有能力完成开发者心愿呢。
“您好”，埃达玛很是友好地回答道，“我们想来领取一下奖励。”
马特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他重新靠回墙面，轻触光脑，调出刚刚没看完的电视剧继续看。
埃达玛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茫然，再次出声说道：“您好？我们想领取一下奖励。”
马特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瞅了两人一眼：“你们没资格进去。”
虽然察觉到了马特的恶意，但是埃达玛还是好脾气地问道：“需要什么资格？”
闻言，马特起了捉弄两人的心思。他指了指王悠然说道：“需要起码30级才能进去。”
“毕竟不到30级还能完成开发者心愿，听起来也太可笑了不是吗？”
可笑吗？还行吧。王悠然无辜地挠了挠脸，她凑近埃达玛小声地问“升到30级需要多少经验。”
埃达玛在心里默默算了下，回道：“可能需要把你第一局副本的经验都用上才行。”
“第一局副本的经验？”
马特直接嗤笑出声，他用很是不屑的眼神，将王悠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们女人说话就是不着调，别说30级了，第一局的经验够你升到2级吗？”
“这是政府机构，不是你们装疯卖傻的地方，抓紧时间给我滚。”
此时，一名穿着黑色毛呢风衣的男人推门而入。
“江少校，您来了”，刚刚还半死不活靠在墙上的马特，突然一个猛冲来到门口，低头哈腰地向那个男人打招呼。
“嗯”，黑发男人不冷不热地应了声，连眼神都没分给马特一个，便径直离开。
马特也不恼，反而乐滋滋地目送男人远去。
王悠然看马特这拜高踩低的嘴脸，甚至感到有些好笑。她调出系统页面，将自己手头的全部经验值都用来升级。
没办法，听埃达玛的意思，如果进不去心愿银行，她连技能都领不了，也没必要攒着经验值给技能升级了。
好消息：第一局的经验确实直接帮助王悠然升到了32级。
坏消息：她没关闭系统升级特效。
连续31次炫目的特效，几乎给离得极近的埃达玛和马特两人闪成了瞎子。
偏偏身处特效中央的王悠然本人并没察觉异样，她自信地一甩头，问道：“现在可以了吧？”
关掉近乎光污染的升级特效，是所有游戏玩家都遵循的潜规则，没想到这个新人这么不识趣，马特感觉自己更愤怒了。
他仔细思考了半天，终于又挑出了一处毛病：“你是不是还没在市政府注册登记过。”
“没登记过的话，不能算我们城邦的居民，自然不能进心愿银行了。”
就算是泥人，现在也该有了火气了。
埃达玛语气很冲地质问道：“她一进入游戏的出生地就是联邦，不是联邦人是什么人。”
“没办法”，马特欠揍地耸了耸肩，“我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还未待埃达玛发作，之前那个黑衣男人又折返回了大门口。
“你好，请问你是王悠然吗”，黑衣男人对着王悠然问道。
王悠然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回复到：“是的，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鉴于您在第一个副本中的出色表现，我们想邀您加入联邦政府在‘吊唁者盛宴’开设的特殊分部。”
见王悠然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男人向她伸出右手的同时，友好地补充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联邦一级少校江达。”
埃达玛见状急得狠狠捅了下王悠然的后腰，用气声说道：“快答应啊，他很牛的。”
王悠然被捅得倒吸一口凉气，顺从地立马握住江达少校的手。
可惜，王悠然和埃达玛都忘了体能加点的事。
看着衣冠楚楚的江达，被自己握得脸色涨红，王悠然急忙松开了手连连道歉。
“没事”，体面人江达将自己已经红肿的手背在身后，“请您跟我进会议室详谈。”
王悠然忽地灵光一闪，她问道：“可以请您先去吗，我需要和我朋友单独说两句话。”
“当然可以”，江达维持着得体地微笑回答。
他正好也需要先去冰敷一下自己的右手。
等江达消失在拐角处后，王悠然狞笑着靠近马特：“请问现在我有资格进去了吗？”
马特没想到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剧情，竟然真的被自己给遇上了。
他战战兢兢地说道：“您当然有资格。”
全然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为了避免和王悠然对视，马特将自己的上半身尽可能地弯曲，低垂着脑袋直视着自己的脚尖。
忽然，一只手直直地伸到了他的眼前。
“来握个手吧。”
马特想起刚刚江达少校和她的反应，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但是现在马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这位未来正式公职人员了，他只得视死如归地握住了那只手。
王悠然其实真没想使劲，她只是轻轻一握，便听到卡擦一声。
埃达玛轻啧一声：“真脆啊。”
心愿银行会议室内。
行长韩映雪正在看被投影在大屏幕上的大厅监控，看了王悠然的一系列举动后，她露出了个满意的微笑，转头对江达说：
“她性格不错，对吧？”
江达看着痛得在地上打滚的马特，有些不敢苟同地抽了抽嘴角。
不过他第一次见自己冷若冰霜的上司露出这样欣赏的表情。
在违抗上司坚持真我和曲意逢迎拍拍马屁两个选择中，江达果断选择了后者。
“是的。”
顿了半晌，江达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右手，小心翼翼地补充。
“就是手劲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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