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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1 / 1)

炽欢救下的那个奴隶去了无风崖。

没问缘由,没问生死,只听从她命令。

那是一座有去无回的鬼崖,炽欢以为他会犹豫的,也应该犹豫,就算不知道,也该问问她那处是何地方,为什么要让他去那处采灵芝,他当真把自己当成她的狗了吗?

真是好生奇怪呀。

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真的会有为她不顾生死的人吗。

他当真是个怪物。

他究竟是想从她这得到什么呢。

要不,今晚他要是能完成任务活着回来,她就大发善心给他点奖励,陪他玩玩游戏好了。

可是,要是他回不来呢。他会和爹爹娘亲一样出现在她梦里吗……

炽欢不知道,也很困惑。

在奴隶走后,她带着这份困惑去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个人。

远离京城繁华地带的一处小巷里,门口挂着素白灯笼,将近黄昏,夕阳将门前少女的纤细身影拉得很长,投在石阶上。

染血裙摆翩跹,少女轻盈若蝶,她站在门前还未扣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孩童的嬉笑玩闹声。

少女微蹙的黛舒展了些,她抬手轻扣,小木门发出砰砰声响,炽欢的手还未收回垂下,门便开了。

颀长身影映入眼帘,白衣素净,木簪束发,面容清隽,他手上还抱着古琴,夕阳落在他平添几分超尘。

面前之人犹如高山流水,世外谪仙,又带着消不去的清冷书卷气。

少女顿时弯起眉眼,桃花眸成了月牙,唇边也漾起梨涡。

“林今安!”少女弯眸,大叫着喊他名字。

少女直呼其名,面前男人也不恼,唇边晕开淡淡笑意:“没大没小。”

他侧过身让她进门,将琴搁至一旁木架后望向巷子,缓缓将门关上。

炽欢一跨进院子,刚想问那个小孩子是否来了此处,一抬眸,便看到那个小孩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抱着个比他脸还大的碗,正在大口大口吃饭,脸都要埋到了碗里。

炽欢一进来,院子里的小孩子都围了过来,凑到她面前叽叽喳喳的,就算看到她裙子上的血也没尖叫,反倒是很习以为常,倒是远处的林今安没了笑意。

这些小孩都很喜欢这个姐姐,长得好看很喜欢笑,每次来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好玩的,上次还给他们带了很甜的糖人,可好吃了,他们天天都盼着她来,姐姐有时候还会陪他们玩游戏呢,那大哥哥就在旁边弹琴看着他们。

大哥哥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只弹琴看书,为他们做饭,教他们识字。

大哥哥就像个天上神仙似的,他们对他又敬又怕又感激,只有姐姐来的时候,他脸上才会多几分笑容,不再像天上那些让人不敢靠近的神仙了。

他们都盼着这个姐姐来。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你好久没来看我们了!”

“姐姐有没有带糖人呢,我,我们想吃了……”

“对不起啊,姐姐今日有事,忘记给你们带了,下次,下次给你们带好不好?”

“好!!!”

……

这些小孩看上去都面黄肌瘦,但身上却都很干净,眼睛里也慢慢多了神采。

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炽欢和林今安收着养着,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所。

小孩子都凑到炽欢这里叽叽喳喳的,正在那抱着个碗吃饭的小孩听到动静抬了头,看了过去。

他眨了眨眼,眼瞳忽然亮起了光,后又黯淡了下去,

他似是认出了面前的炽欢,知道她就是是那个,那个叫他来这里的姐姐……他爹娘都被骑兵杀了,血,到处都是血,他走了很久才到这里,他饿得头晕眼花,当时看到那姐姐裙子上的血一下就想到了他爹娘死去的样子,也是到处都是血……

后面,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便按着这姐姐的话找到了这里。

他没想到,这里当真有神仙,有人给他饭吃……

是这位姐姐和神仙救了他,但他当时还……

小孩子还未来得及洗净的脸还脏兮兮的,眼窝深陷,那双眼睛却明亮。

他放下碗走了过去,嘴角还沾着白米粒,在炽欢面前停下时无措地搓了搓手,头低得很下,嗫嚅着说:“姐姐,对,对不起……”

“我,我不该说姐姐是……”

小孩子低垂着脑袋,懊恼地给她道歉,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喊了姐姐怪物,那些人才这样对她吗……

想到这,小孩的头低得更下了,自责地攥紧了拳头。

炽欢只想知道这小孩来没来这里,刚看到他在吃饭也就放心了,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反正这里的小孩林今安都会照料好,饮食起居读书写字,她实在没想到这小孩会同她道歉。

炽欢微微一愣,后又笑了,她弯下腰摸了摸小孩的头,将小孩乱糟糟的头发弄得齐整了些后,故意做了个鬼脸:“说不定姐姐真是个怪物呢。”

她一做鬼脸,围着她的孩子却是都笑了,更加吵嚷着要炽欢陪他们玩。

暮色四合,怕是不久便会天黑,林今安知道她要回宫,走过来招呼这些孩子回房练字:“天快黑了,你们回房练字,别缠着姐姐。”

这些小孩倒是都很听林今安的话,听到这便都乖乖朝炽欢打招呼,回房去了。

庭院静了下来,北边种了一小片竹林,竹节挺直,翠绿欲滴,暮色晚风吹拂而来,一时间庭院里只剩竹叶飘动的细碎声。

“吃了饭吗?我现在给你去做。”林今安挽了袖走近她,身上弥漫着似有若无的熏香,淡而幽长。

面前的人是当世太傅,天下文人之首,文臣敬仰之人,素有太师之称,谪仙之姿,此刻却在这挽袖含笑,问她吃不吃饭,他给她做。

甚至这里的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孩也是炽欢扔给他的,她管扔不管养,林今安没说她,都一一收着,替她照料着这些孩子。

微风拂过面颊,幽香沁入她肌肤,炽欢只觉那血液里沸腾着焦躁茫然渐渐平复下来,成了一泓泓涓涓清泉。

次次,次次她无法排解,甚至狂躁到想自残想杀人时,她总是会来这里。

和那些孩子们玩耍也好,和林今安说话,听他抚琴也罢,她的心会平静不少。

炽欢呆了片刻后摇头,那双桃花眼却弯着,潋滟横生。

面前的男人微微垂下眼,眼尾似是含着笑意:“这是不爱吃我做的饭了?”

话落,男人轻俯下身,竹节似的指尖轻点了下少女眉心。

没用一丝力气,但那指尖触到眉心肌肤时,男人那张清风朗月般的脸靠近,炽欢的脑袋还是微往后仰。

少女下巴微微扬起,那截脖子曲线优美,纤白而脆弱。

林今安的眸子蒙了层看不清的雾色。

“林今安!”炽欢嘟囔着喊他名字,颇有大逆不道之势。

“别把我当小孩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今安哈哈笑了两声,坐下斟了两杯茶,兀自饮了杯:“欢儿,我养了你好几年,平日里你不喊敬称老师,大逆不道地喊我全名也就罢了,如今却是连碰都碰不得你了?”

饮完茶,他斜眸瞥了眼少女裙裾上浸红的血,眸光沉了下去,却是没有开口问。

炽欢没接他这句话,她坐在他对面,双目专注而认真地盯着他看,没头没尾地问了他一句:

“你会帮我吗?”

林今安只道,声音温和:“不是一直在吗?这次又要我做什么?”

“写檄文。”炽欢回,只说三字。

林今安似是领会到了她意思,没有接着这话往下说,转而道:“欢儿,我当时把你救出来没想这么多,只想好好把这个女孩养大,后面你要进宫,我也不拦你,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

“欢儿,我只盼你平安喜乐。”茶匙停了下,男人清冽的声音如细流般滑过炽欢耳际。

“有时候太过执着不是件好事,这其中漩涡太深,我怕你稍不注意便会粉身碎骨。”

“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可如今我却眼睁睁看着你在漩涡越陷越深。”

少女方才平复下来的焦躁情绪一下涌起,她甚至站起来大喊着他名姓:“林今安!”

她恼了,林今安却笑了,清润眉梢挑了挑:“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发脾气。”

他也站起,走至离她不过一拳之距,暮色落在他身,晕出一层浅浅光晕,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只能听到他那飘渺如云的声音:“若你当初不执意留在京城,不玉石俱焚地进宫,如今我们应当在扬州,扬州乃林氏根基,我可以护着你,即便是乱世。”

“那不是我想要的。”炽欢喃喃道,眸子里的潋滟春色转瞬消散,空茫如渊。

林今安似是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扯着唇笑了下,转而又问:“欢儿,你怎么看我呢?”

炽欢怔怔抬头,唇瓣微微张开,认真看着面前之人。

眉目清远,姿容萧疏。

怎么看?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是那种……她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也不敢去亵渎的明月。

她敢利用他,却不敢亵渎他。

如若不是她强行要留在京城,他辞官后怕是早就不会待在此处,而是隐居扬州,当个名誉天下的隐逸文人。

“我是个自私的人,林今安,我现在在利用你。”少女坦诚得几乎可怕,她直白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后又犯错般地垂下了头。

她头低得很下,林今安能清楚地看到她那截雪白后颈。

在暮色中白得发光。

他恍惚一瞬,又很快回过神来,朗月入怀般地一笑:“喔,不是一直在吗?”

年长者独有的宠溺与包容若春风化雨,不激烈,但润物无声。

小姑娘似是被他这句话哄笑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又坐了下去,口干舌燥喝了杯茶后,撑着脑袋煞有介事地问他:“林今安,”

“嗯?”林今安站在她身后,看少女被暮风吹扬而起的秀发。

“你说,民意可以翻天吗?”炽欢问。

林今安回:“民意翻不翻天,要看皇权。”

炽欢懂了,但她还是说:“我想赌一把。”

她想,赢则生,输则死。

不,若是输了,她要拉所有人一起死。

吹来的风有些凉了,炽欢抬眼一看天空,天际夕阳已逝,乌云翻腾,不知什么时候暮色消失,眼见着竟是要起狂风暴雨。

忽然,她想到了那个奴隶。

此时此刻,他真的在无风崖吗。

他当真会去绝壁上采灵芝。

他会活着回来吗。

炽欢不知道。

少女眸光闪烁,绞着五指低低喃喃,她此时没了嚣张和戾气,像一只恹恹的猫。

让人想摸摸她的头。

林今安唇角浮起不自知的笑意,缓缓抬起了手。

少女声音传来:“还有,林今安,我碰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的男人。”

霎时,林今安想要抚摸她头的手一下顿住,他指尖距离那少女那发丝不过毫厘。

面前的少女趴在了桌上,下巴抵着圈起的手臂,浓密眼睫小扇子般地垂下。

炽欢想,那个奴隶对她而言的确是很奇怪的存在。

他强悍英俊,高大精壮,身上的侵略性和欲望都如此之强,喷薄而出的力量感又非常地吸引她……

但同时,炽欢也对他倾注出来的感情很是陌生。

没有缘由,激烈浓烈到像是一团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那火焰越跳越高,火越烧越大,似是要烧毁她吞噬她,也要烧毁他吞噬他自己。

炽欢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感情。

没有缘由地臣服一个人,忠诚得似一条狗,虔诚得像信徒,甚至会为其赴死。

真的好奇怪。

怎么会有人这样。

炽欢想,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她很自私,她只为自己。

面前的少女似乎陷入了某种怀春思绪。

林今安垂着眸子,里面落满阴影,晦暗不明,他想要轻抚她的手顿住半晌,随即又落了下去。

男人修长五指轻柔地抚摸少女头发,淡淡道:“噢,是吗。”

话里无端透着一股冷,还有,叹息。

——

炽欢回宫后,狂风暴雨骤起,她站在寝殿窗边,看着窗外模糊的雨幕,听着那滂沱雨声,怔了会。

不多久,一碗药又送了过来,炽欢觑了眼,喝了。

药碗见底,炽欢喝完后忽觉头昏脑胀,咳嗽不止,很快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她好似又陷入了噩梦之中,低低地哭着,唇齿微张,嘴里一直念着娘亲娘亲……

忽然,吱呀一声,寝殿的门似是开了,刹那之间风雨齐齐吹进,将柱间轻纱吹得四起飞扬,更衬得虚幻如梦。

炽欢便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撑着手臂坐起,朝外看起,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狂风暴雨里走了出来。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逐渐弥漫整座寝殿。

炽欢惺忪睡眼渐渐睁开。

满身风雨的男人从雨幕走入寝殿,带着一身的鲜血,在她床榻前跪下。

“殿下。”

如梦似幻之中,在摇晃的光影之下,炽欢看到面前的男人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声音沉得如这化不开的夜色。

她听到他说:“奴回来了。”

啪嗒啪嗒声响起,似是有什么不停地往下落,血腥味越发浓了。

血腥刺鼻,炽欢怔怔掀起眼帘,却赫然看到一只箭矢贯穿男人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PS: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出自《白石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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