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1)

他眉头微皱,眼眸微垂,平时装的那些和煦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迫人的压力,而他身后的魔气始终汹涌着。

这场景太过震撼,黎岁的呼吸好像也不规律了,变得跟晏隗一样一下重一下轻。

她下意识出声:“晏隗你……”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是如此匮乏。

她除了他的名字之外,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下一秒她被还带着血的手狠狠抓住后领,紧接着是一阵风呼啸而过,视线再次清晰时她人已经进到屋里。

她懵了懵,随后瞧见了充斥在屋里几乎浓稠的魔气,魔气的来源是半跪在地上的人。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有血液一点点滴落在地上逐渐汇聚成一滩。

她下意识倾身靠近,伸出手将要碰到人时又倏而停滞。

她放低声音:“你还好吗?”

晏隗没回应,只扔了一染血的黄皮纸出来,随后又扔了几枚灵石。

黎岁借过黄皮纸,被血液晕染的纸上画着一繁复阵法,一般阵法旁都会附加许多说明,可这阵法只有一行。

可封魔气,保理智。

一看就很重要。

黎岁有点紧张:“我我我,这个阵法是不是很急?我之前都没看过万一这次没成功怎么办?”

半跪着的人微微抬头,在漆黑的魔气中她隐约看见了一双浅灰色的眼眸。

她心口又是一跳。

紧接着她听见晏隗已经喑哑的声音:“再有一时辰便会有人来查看,我的魔气封锁了这里,你出不去,你若是没成功,我们便一起死。”

黎岁:……

好家伙,直接威胁。

她没再啰嗦,开始琢磨阵法。

这个阵法实在复杂,时间又紧迫,黎岁看得满头大汗。

她一边在脑中飞速思考线条的逻辑,一边拿着纸笔胡乱画着,时间悄悄流逝。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理清了逻辑,理清逻辑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她晃了晃头,急忙握住灵石开始补充灵力。

她恨自己只是个炼气期。

等灵气补足之后,她急忙开始布阵,这个阵法所需灵力之大超乎她的想象,她只能画几笔,停下恢复灵力,再继续画几笔,直到灵石都消耗殆尽她也没有画完。

就差最后几笔了。

她深吸一口气,抖着手去摸储物戒时,一只手覆盖了上来。

手很凉,让她一团浆糊的大脑陡然一清,她抬头,对上了浅灰色的眼眸。

原来她刚才没有看错。

这双浅灰色的眼眸里是一片漠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比他的手还要冷。

他说:“快。”

下一秒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两人相握的手度过来,黎岁浑身一轻,随后身体的反应快过了思绪,自动补足了最后几笔。

阵法落成,浅蓝色的灵力阵线构成的阵法缓慢融入晏隗的身体,几乎浓稠的魔气一点点压缩,最后融入他体内。

而在黎岁的眼眸里,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逐渐变为深黑,也逐渐有了情绪。

只是这情绪她看不懂,于是她想要探究清晰,于是忘了移开视线,也忘了放开交握的手。

晏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身上,又有多少秘密?

晏隗也没有移开视线,他想要从这双从没出现过惧意的眼眸里看到退却。

可是没有,一分一毫都没有。

分明已经瞧见了他最丑恶的模样。

这时外面陡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微风拂过,将没关紧的窗吹开,带进了半室的月华,月华照亮了屋里的人。

一人半跪着,一人跪坐着,两人的手还紧紧握着。

血液蜿蜒在一旁。

“滴答。”

雨混在风里滴落在屋内,唤回了黎岁的思绪。

她猛地抽回手,变得飘忽的视线中出现了晏隗胸口上血淋淋的伤口,此时还在渗血。

她一下回神:“天爷,你受这么重的伤怎么都不吱一声啊!你想吓死谁?”

她急忙从储物戒中翻出干净细布按上去止血,可血液很快便将细布浸湿,她愈发急切,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她赶紧抬头:“药呢?你不会连药都没有吧?”

晏隗看着几乎在他怀里的人,更不解了。

不会因为他杀人害怕,不会因为他最丑恶的模样害怕,却因为他受伤而惊慌了。

黎岁,很奇怪。

黎岁见人不说话,更急了:“晏隗!”

晏隗这才轻飘飘从储物戒拿出一瓶药,黎岁赶忙单手取药,把药粉一股脑撒上去。

药粉很有效,血渐渐止住了。

见伤口没有再渗血,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翻着储物戒想找干净的细布给人包扎一下,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萧奎可在?”

她的心一下提起,她抓着晏隗的袖子:“谁?来探查的人?怎么办?”

晏隗神色平淡,他将黎岁的沾着血的外袍解开扯下:“你去。”

黎岁:?

她不敢置信:“我一个人去??”

晏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意思不言而喻。

黎岁沉默,她看着自己,脱了外袍之后确实没有哪里沾着血,确实,她去更合适。

可也不能直接就这样去见人吧!

她:“我难道就这样去?”

晏隗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又指了指衣柜旁的水盆。

黎岁无法,只好去衣柜随意扯了件晏隗的外袍套上,并在一旁的水盆将沾着血的手仔仔细细洗干净。

这时门口又传来催促的声音:“萧奎可在?”

黎岁心一横,大步走出房门,打开了院门。

门口是一穿着峰主服侍的男修,背着手,垂着眼眸,看着分外有威严。

正是青峰岑峰主,黎岁曾看过他的画像。

她行弟子礼:“见过岑峰主。”

岑峰主见是一女修,眉头瞬间皱起来:“你是何人?缘何在萧奎院子?”

黎岁一噎,这很尴尬,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冥思苦想,试图找一找能符合两人目前状态的一种关系。

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岑峰主看着眼前穿着萧奎衣服的女修在他的追问下愈加“羞涩”了,他顿时明白。

“想不到他也能情窦初开。”

黎岁:……?

也……也行?反正她也在小师兄的死忠粉面前玷污过他们的小师兄了,干脆坐实得了。

她顿时乖巧:“峰主找师兄何事?”

岑峰主审视眼前的女修,乖巧的五官,在宽大外袍下显得羸弱的身姿,还有仅仅是炼气期的修为。

他嘲讽笑开:“你知道你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跟他在一起,你需要负担什么吗?”

负担?黎岁懵了懵。

她不明所以的模样太过明显,岑峰主尽数看在眼里。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好。”

黎岁更加懵,这人是在说什么加密语言吗?

岑峰主没有再看黎岁,在他眼里,这几乎处于修仙界底层的人,不值得他再给予目光。

“萧奎今日可出过院子?”

黎岁不明所以,但她反应很快:“回峰主,师兄一整日都与我在一起。”

说着装作害羞别过脸。

岑峰主听言神色愈加嘲讽,他转过身:“告诉萧奎,宗主出关了,一个时辰后宗主要见他。”

他正准备离开时,又倏而停下:“还有,他门口的阵法太弱,我帮他毁了。作为小师兄,在门口布阵法算什么回事?”

黎岁听言看向一旁,只见原本整齐分布的阵法全部消失,灵气消散在空中,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紧。

这像是一种警告。

等她回神时,岑峰主已经离开。

她顿了顿,转身关院门,回到房间内。

晏隗已经从地上移到床上,身上偌大的伤口还在。

黎岁如实转告:“青峰峰主说宗主一个时辰后要见你。”

晏隗没什么表情地包扎着伤口:“我都听到了。”

黎岁的注意力被伤口转移了过去,她一边看着晏隗毫不留情地用细布绕过伤口,一边面容逐渐狰狞了。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身上差不多的位置。

嘶,幻痛了。

黎岁的吸气声太明显,晏隗看了过去,正看到黎岁正一脸痛苦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他:?

他需要提醒一下:“是我受伤。”

“我知道,”黎岁继续吸气,“你不疼吗?我看着都疼。”

晏隗听言包扎的动作顿了顿,他神色始终无常:“还好,伤口上有反噬,近三个月都不会愈合。”

黎岁震惊:“什么?三个月?什么反噬这么厉害?快告诉我,我规避一下。”

随后她便听见晏隗不咸不淡的回应。

“奇峰峰主的本命阵法反噬。”

她:……好像不必特别规避,这辈子她大概率是遇不到的。

晏隗包好伤口,并准备开始脱衣服。

黎岁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并目不转睛。

晏隗放在裤子上的手逐渐僵硬。

黎岁甚至催促:“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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