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被敌国世子下情蛊后 > 第20章 蕉鹿梦边(三)

第20章 蕉鹿梦边(三)(1 / 1)

屋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春雷闷声从山外传来。白雾聚在山中,竹枝婆娑,摇曳声浪如沸海怒涛。

雪龙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踉跄着向来路大敞的屋门走去。

为什么被拿走的,偏偏是蝶魄的解药?

怎么会是这个时间点?

情蛊好像被这屋里的异香味催得更深,雪龙扶住小楼门前的木栏杆,喘|息未定,脑海中混沌一片。

四肢百骸在渐渐失去气力,眼睫上沾了晶盈的雨水,实现也有点模糊。她只能死死抓紧栏杆,不让自己滑落下去。

夜雨淅淅沥沥滴落下来。

时下春盛,雨露也是柔和的,可斜扫在雪龙泛红的脸庞上,还是激得她细细战栗。

......分不清是烫还是凉。

远处马蹄声顺着斜风细雨飘进雪龙耳朵里,似乎是婚宴将息,隐约有宾客们谈笑作别的声响自府邸大门传来。

待到宾客都走了,世子爷也该回屋去了罢。

雪龙知道她应该赶紧回屋去,赶在喜娘发现之前端端正正地坐在塌边。可是,她真的要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去见祝扬吗?

——等等。

山中惊雷又起,夜雨骤然急促起来,风声萧萧,拍打在檐下灯盏之下,将如豆灯火笼上一层月白的缦纱。

檐下雨水连成一线,雨珠一颗颗砸在小楼的木廊栏杆上,渐渐濡湿了雪龙嫁衣的衣袖,而她竟浑然未觉,脸上的神情慢慢变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从前她理所应当地认为,那日她在竹林中身中的情蛊,是水寇趁着与她缠斗、她分神的一刹那所下的。

但倘若......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呢?

夜雨扑打竹林花枝,入目可及的海棠花簌簌飘雪,山川屋舍朦胧一片,清浅云雾缭绕如画。

然而此时此刻,雪龙望着面前美轮美奂的府邸和园林,不由得双膝一软,跌倒在地。

心头前所未有的巨大茫然笼罩了她。

......

木廊之下传来错杂的脚步声,家臣的恭贺声和喜娘谄媚的笑声交织在一起,转过重重叠叠的回廊,片刻工夫之后便到了起居室门外。

一片期盼的嘈杂声中,为首的青年伸手推开面前的大门。

大门洞开的一刹那,湿润夜风随之涌入房间,吹熄了外间的两盏烛台。雾白色的纱帘随风漫卷,屋内立刻晦暗了几分。

起居室内一片安静。

青年正要抬脚往屋内走,目光朝着重重叠叠的纱幔后一瞧,脚步定住了。

白纱之后,露出了一个红裙少女安静坐于床榻边缘的身影,层层的裙摆堆积在脚边,像是晕开一朵盛放的山茶花。

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神情,然而穿堂而过的风撩起白纱又落下,青年在这个瞬间看清了她濡湿的裙角。

水滴沿着裙角一滴滴落下来,在脚踏上留下一小汪水洼。

盖头上的流苏微微摇晃。

——她在发抖。

青年垂下眼睫,眼中晦明不定。

身后的家臣与喜娘见他忽然止了步子,均有些奇怪,只得跟在他身后停住脚步。

片刻之后,青年回过头来,朝着众人微笑颔首:“诸位,孤一个人进去便好。”

众家臣措手不及,都是一愣。

喜娘身旁的礼官最先反应过来,急忙道:“世子爷,您还未与王妃行过同牢礼、共饮合卺酒呐,这规矩不能不——”

“——这规矩孤晓得了,还有别的要嘱咐么?”

青年弯起唇角,眼角的笑意像是清浅的秋水,平静又不容置喙地打断了礼官。

他目光和煦,可礼官却莫名有点发怵,只得噤了声,垂下头不再言语。

一时间檐下寂寂,只闻霖霖风雨声。

“大人若也没别的需要嘱咐了,孤与王妃便先行歇息了。”

青年的目光坦然扫过每一个人,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他迈步跨过起居室的门槛,转身阖上对开的雕花木门,“诸位也早些回去歇息罢,晚安。”

雪龙发梢上水汽未干,脸蒙在盖头之下,耳畔听到起居室的大门拉开的声响,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

轻微的刺痛自掌心传来,她混沌一团的意识勉强清醒了些。

片刻之前,她在小楼守卫身上顺走了一把油纸伞,紧赶慢赶回到起居室,发丝和裙角上的水渍还不及擦干,便听见了屋外木廊底下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她双手隐在宽大的衣袖之下,摆成了个端庄娴雅的姿势,而在衣袖之下,她手指悄悄挪动,摸到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

起居室的大门再度关上,隔绝了外界的风雨水滴声,屋内又一次静了下来。

来人似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而后向榻边一步一步走过来。

大红的嫁衣底下,雪龙将衣袖里的匕首攥紧在手心,用力到指节泛白。

脚步声回荡在安静的房屋内,那人慢慢走到她面前,透过大红的盖头,她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自上而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然而,来人并未急着去掀她的盖头。

雪龙有些紧张,开口叫了一声:“世子爷,你——”

话音未落,面前的男人忽然向下方伸出手来,捉住了她搁于膝上交叠的双手。

下一秒,一股力道袭来。

雪龙意识本就几欲涣散,怔愣了一瞬间,手腕已经被那人紧紧握住。

随即,那人另一只微凉手掌探向她衣袖,手指无意间地碰到她小臂的皮肤。

指腹擦过的地方,她又是下意识战栗。

她措手不及,只听得“啪嗒”一声,匕首从她衣袖里滑落,落入男人手中。

雪龙大惊失色,劈手就要去夺。

奈何眼前被大红盖头遮挡着,什么都看不真切,手腕在半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反而被来人握住了拿在手心里。

头顶上传来一声气音的轻笑。

下一秒,视线霍然明亮,头顶的盖头被轻轻揭开。

“果然还是往外跑了啊。”

熟悉的声线自头顶传来,嗓音温柔得像是春夜里的晚风,“裙角发梢都湿了,若是着了凉要如何是好?”

可是这声音落在雪龙耳中却犹如惊雷。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了青年幽深得看不见底的双眸。

面前的青年一身红黑交领长袍,长发以一根红色佩玉流苏发带束着,黑曜石耳珰在颊侧微微晃荡,眼尾一抹上挑的艳红,将本就极盛的容貌衬得更为昳美。

屋中烛台晦明,灯影溶溶。他微微俯身看着雪龙,仿若真的是夜晚巡视领地的妖怪,俊美而危险。

是一张......熟悉的脸。

两人目光对上,屋内安静一瞬。屋外春雷再起,骤然划过的闪电将雪龙脸色衬得更加苍白。

下一秒,雪龙伸出另一只没被他捉住的手,再次劈手去夺青年手上的匕首。

青年这次顺从地松开手,任由匕首落入她手中。雪龙夺了匕首,拔开刀鞘就要向面前的青年刺去——

青年面不改色,甚至仍是微笑着看着她。

而情蛊带来的翻江倒海的难受和麻意一齐涌上心头,酥麻的感觉一直蔓延至指尖。

她手指颤抖,终于握不住刀柄,匕首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你?”

半晌,雪龙缓过劲儿来,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二郎,果然是你!”

祝二郎——祝扬在她面前半跪下来,闻言也没有惊讶,平静道:“女郎猜到了啊。”

她早该猜到的。

祝二郎与世子爷一样擅于制蛊解蛊,明明是“私生子”却能作为使臣迎接公主,出入大司马府邸如无人之境......

还有那提前拿走的蝶魄蛊解药。

若是一个人处心积虑给你下了蛊,又怎么可能愿意将解药交给你?

从一开始,嫁进世子府邸,再拿到解药的方法就是全然行不通的。

源源不断的热意涌向她的四肢百骸,雪龙盯着面前温柔似水的男人,却在这一刻生出了满背的冷汗。

她牙齿打战,终于呢喃着问出口:“......为什么?”

“为什么?”

祝扬重复了一遍她不明所以的问题,垂眸似乎是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因为自竹林里初见女郎的第一眼,我便爱慕女郎啊。”

目光朗然,语气诚恳。

他余光瞥见雪龙发梢上摇摇欲坠的水珠,抬起袖子想帮她拭去,然而还未碰到她发尾,她便警惕地抬眼看他,往床榻里面缩了缩。

“爱慕?”雪龙深吸一口气,仍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可是二郎——祝扬,原先你要娶的是......”

“可是今日和我拜堂成亲的,并非晋国公主,不是么?”

祝扬瞥见她脸上的神情,弯了弯唇角,“女郎莫要误会,你阿姐如今在何处我也不知道,她的失踪与我并无半分关系。”

所以,哪怕赵矜如平安到达了青河城,他依然会有千百种别的法子。在这青河城内,她根本逃无可逃。

是什么时候沦为笼中之鸟的?

雪龙看着他深黑不见底的瞳孔,明明脸上的笑容和她认识的“祝二郎”没有半点区别,她却在这一刻恍然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那晚暮色深寒,他在幽深晦暗的竹海自火铳之下救她一命,却几乎在同时把蝶魄蛊下在她身上,随即又满面关怀地问她“你没事吧?”

或许这一路上,真正蛊惑她的从来不是什么情蛊,而是眼前这个永远温柔似水的男人。

情蛊催得太深,她眼睫上已经挂上了细密的水珠,不知是汗是泪。

她声音颤抖又哽咽:“你这个骗子。”

下一刻,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祝扬,拼命向外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啊终于。

明晚出门有事拿不到电脑,更新会晚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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