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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宝月琉璃(八)(1 / 1)

清晨露水未散,青河城的街道上笼着雾濛濛的水气。将明未明的天光里,雾中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湿润晨风吹起马车的窗纱,露出了雪龙带着幂笠的小脸。

她今日特意起了个早,趁着驿馆众人还未醒来,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轻车熟路绕到街角,跳上早已等在那儿的马车。

不知行经何处,似有一阵湖风吹来,雪龙悄悄掀起面前的轻纱,向外看去。

马车似乎行至一处水边,透过清峭的白雾向上看去,一座巍峨楼阁出现在视线里。

与城中的黑白小景不同,这是一座七层高的重檐高楼,楼阁通体朱红和玄黑,檐角呈凤鸟腾飞之态,殿柱上饰以螭首,底层镂空,翼然临于水上。

不远处一座白玉拱桥连接着高楼与岸边,桥上兵士来往,正在换班。

雪龙放下帘子,转向车夫:“老伯,这是什么地方?”

车夫向车道旁看了一眼,“哎呦”一声:“女郎不是蜀中人罢?这地方平日里大伙儿避之不及,很少有人来呢。”

雪龙眨眨眼:“这是......”

“这是金墉城,沿着这处水道,不远处就是皇宫了。”

车夫压低了声音,“女郎有所不知,只有死罪要犯、皇亲国戚才能被关在这里。从前嫁给折荆太子的那位......就关在这里十余年了,真是惨呐。”

据说夜半时分靠近楼下,经常能听到风中伴着嚎哭尖叫声,仿佛百鬼夜行。

雪龙眼珠转了转,没说话。

“大伙儿都说,这儿是整个大蜀鬼气最重的地方。”

车夫说到这儿,打了个寒战,“女郎今后还是离这儿远些罢。瞧着是金碧辉煌的,但里头净是行尸走肉,瘆人得很。”

车夫一甩马鞭,马儿嘶鸣一声,以更快的速度驶离了金墉城。

阳光慢慢爬上天际,青河城的一日刚刚醒来,城西的城门处有一辆马车悄然驶出,向着青河城外连绵不绝的春山驶去。

城中晴日朗朗,山中却刚刚下过一场细雨。

山谷中新叶生长,群山之间笼罩着淡淡的白烟,山间瀑布如练带垂落山谷,静美得好像一场安眠的旧梦。

岁月悠长。

雪龙收了油纸伞,举步登上步道。

大约行至半山腰处,视野里出现了一座黑白色的小筑。

小院用低矮的竹篱笆围着,篱笆缺了一大块野无人打理。山道的尽头歪歪倒倒支着个木牌,隐约看出“医馆”二字,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立在那儿的。

屋后竹海簌簌作响,一股清苦的草药香钻进鼻腔。

陆中宵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雪龙在小院里环顾四周,没瞧见人影,便试探着向屋子里走。

屋子没关大门,她抬眼向屋内望去,脚步倏而一顿。

屋内一盏幽冷屏风,将外间和里间分割开来。而正对大门的外间墙上,挂着一副尚未完成的长幅卷轴。

卷轴挂在墙上,莫约四尺长、一人之高,足足铺满了整张墙壁。墙角还堆放着墨笔、砚台和各色颜料,砚台未干,显然画卷的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雪龙盯着画卷看了半晌。

画中群山巍峨,江水涛涛,山中偶尔可见房屋,和着袅袅炊烟,云霞漫织缭绕其间。

是时下最为风雅的青绿工笔画。

而画卷的下方,还没画完的地方,隐约可见有几个用线条草草勾勒的人物轮廓——

似乎是渡口之畔,有一只船楼,一个女子深深下拜的身影......雪龙疑惑地盯了半晌,忽然觉得眼前这场景有几分熟悉。

这是......点春江?

雪龙盯着这画卷的空白之处若有所思,甚至没注意到蓝布衫的男人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男人一袭深蓝对襟道袍,外面随意罩了件外衫,苍白清矍的脸上双眸温和,以一根紫玉簪束发。

湿润的风漾起他的头发,带起衣襟上甘苦的药香。

见雪龙看过来,男人弯了眼睫,“画技拙劣,叫女郎见笑了。”

雪龙眨眨眼,问道:“先生这画的是点春江么?”

“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

陆中宵笑道,“江畔无人,流水花谢却无人赏,多可惜啊。郡主好眼力。”

雪龙扬眉,“你知道我的身份?”

陆中宵神情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随即眼角弯起来,眼尾细密的纹路像只狐狸。

“进屋罢,”

陆中宵在风中咳嗽了一声,掀开帘子等着雪龙,“郡主来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儿么?”

......

屋中极为简雅,地上搁着个紫铜香炉,丝丝缕缕的白檀香飘散在室内,和各类草药香气混合起来。

陆中宵给雪龙沏了茶,取了药箱过来,在一旁细细检查。

雪龙一面瞧着他翻找草药,一面开口:“我这次前来,是想让先生帮我辨别一种蛊术。”

“在下久居山中,已经很久不行医了,女郎所求,我只能尽力一试。”

陆中宵顿了顿,“郡主怎么会和蛊术扯上关系?”

雪龙露出个无奈的笑:“我若是知道便好了。”

迄今为止,她也不知道,那晚在竹林里,是如何莫名其妙地身中情蛊的。

“先生先瞧瞧吧。”

她深吸一口气,向前伸出手去,露出了左手小指上那个蝴蝶形状的疤痕。

自从头一次在路上发作之后,她无意间发现,疤痕的颜色似乎渐渐淡了下去。

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日子,疤痕的颜色......似乎又深了些许。

陆中宵取了软垫搁在她手腕下,仔细瞧了瞧她的手指,脸上笑意渐渐消失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这蛊毒,在下怕是解不了。”

“女郎这蛊,瞧着像是‘蝶魄’情蛊,从苗疆秘法中提炼而来,只有技艺高超的蛊师才能制成。”

陆中宵神情难看,“寻常的解药并无作用,除非......”

屋内寂静一瞬,只听得屋后竹林芳草在烟雨中摇摇晃晃。

陆中宵半晌没听见她的回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的少女正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神情有几分罕见的茫然。

果真是没有办法了么?

她抬起眼,最后问道:“没有解药么?”

陆中宵摇摇头:“除了下蛊的蛊师,无人可解。”

雪龙眼中的微芒闪烁几下,噗嗤一声灭了。

这下可怎么办?

她手指握紧又松开,难道命运使然,她真的得被这情蛊折磨一辈子?

距离上一回蛊毒发作已经有些时日了,她每每想起那晚的情景都止不住面红耳赤。

想到今后这毒可能还会不时发作,她不由得在心底哀嚎。

陆中宵瞧着她脸色不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其实,郡主答应嫁去世子府邸,是有这方面的考量罢?”

几句话的功夫,她的心思就被全然洞穿。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雪龙点点头:“是。”

“我与世子爷素未蒙面,既没有什么感情,”她停顿了一下,“他是王室中人,我原本也是不愿意嫁的。”

她在青河城待下来,无非就是希望入了世子府邸,能想办法找到破解这蛊术的办法。

全蜀上下,世子爷的蛊术最为高超。他肯定有办法。

陆中宵阖上药箱,并未对她的目的说些什么,只是颔首道:“论蛊术奇道,整个蜀中没有比灵均更精通的人了。”

雪龙扯了扯唇角。

是了,还不到山重水复的时候。

她心里还留有一线的希望。

......

陆中宵站在小院边缘,目送着少女倩碧色的身影在山道上逐渐远去。

青山烟碧,东风吹雨,陆中宵刚准备回屋,身后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住在后屋的小道士打扫完了后山,打着哈欠走到陆中宵身侧,朝下看了一眼:“哎呀,这不是未来的王妃嘛!”

陆中宵却忽然问道:“我前些日子病着,山下的许多事情都不知晓。晋国公主和亲的路途上,大司马有派使节去迎吗?”

小道士“嗯”了一声:是世子爷亲自去迎的。”

“不过也是倒霉,世子爷丢了公主,回到青河就丢了官,大司马也真是......”

小道士将整件事说了一遍,直到瞥了眼陆中宵的脸色,这才止住了话头:“......先生?”

陆中宵的眉头拧起来,垂头望着雪龙离去的方向,喃喃道:“祝灵均啊祝灵均,你可真是......”

下山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雪龙没再乘车,由东南角的城门入城,打算步行回驿馆。

这里是青河城最繁华的街道。叫卖声和教坊乐声混合在一起,小商小贩挎着箩筐招摇过街,伶人舞女含笑相迎,好一派繁华盛景。

夕阳给整座青河城镀上金边,一片明艳的赤色。

脑袋上的幂笠险些被挤掉,雪龙只得一手扶着脑袋,一面跌跌撞撞地往前挤去。

前方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她茫然地抬起头,人潮中不知何处有人嚷嚷:“世子爷的车辇来了!”

原先沸腾的人群安静一瞬,下一秒又匆匆动了起来,小贩连忙收起货品,街旁小楼的歌女也止了嗓子。

人群推搡着往路两旁拥去,雪龙堪堪站定,就看见自长街的尽头,缓缓驶来一辆通幰车。

车上铜铃随着马蹄摇曳作响。

玄黑的车幰垂下来,上饰翔鸾浮云,底下缀着厚厚的金玉流苏,随着马车前行而微微晃动。车旁跟着两列披甲带刀的侍卫,寸步不离守在车边。

人潮纷纷向街道两边褪去,马车行经之处,百姓跪俯一片。

驱车的车夫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听着问安声此起彼伏。直到不经意间往街边瞥了一眼,马车夫微微瞪大了双眼。

跪了一地的人群中,站了个清瘦的少女。

那少女身穿青蓝褶衣、天青色印花八破裙,遮面的面纱垂落下来遮住了脸。身侧有人伸手去拽她,她却兀自岿然不动。

面见储君不跪,理应是重罪。

周围众人神色各异得打量着她,马车里的人半晌又没个声息,车夫一时也拿不定个主意,和车旁的侍卫面面相觑。

于是车夫勒了马,低声问车里的人:“世子爷,这有个女郎......”

恰在此时,有风自街道穿行而过。

雪龙的目光越过匍匐在地的众人,恰好看见垂下的厚重车幰掀起一角。

玄黑色的布幔遮住了大半光线,隐约可见车里斜斜倚着个矜贵的青年。

有那么一瞬间,世子爷侧过脸来,她似乎与他对上了目光。

下一秒,车幰复又垂下。

天边的斜阳恰好落过来,帷幔遮住青年的前一刻,雪龙看见了世子爷带着的耳珰反射出一线寒光。

“不要动她。”

良久,车夫听到帷幔里一声轻笑,“杨叔,我们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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