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亲(1 / 1)

虞城子胡子一翘,显然有些生气,“你不去,谢贵妃日后便念我们虞家是无情无义之徒,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谢兰机为了娶你惹得龙颜大怒,挨了那鞭子下不来床。子衿,有些事情若非要分立场,只会恶性循环永无止境。谢兰机已跪膝低头,你是他未婚妻,不能袖手旁观。”

虞丹青自有委屈,“倘若他君子大义发自肺腑,女儿断然不会冤枉好人,但谢兰机他只顾自己,若真为我着想便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求娶我,他明知……”

他明知我厌他……虞丹青微有怔住,一时不知是对是错。

事态不再顺着前世的轨迹发展,她与谢兰机经年以后的重逢应该是朝堂,而不是什么落水相救。

她提前和谢兰机见面了,不再会是独入朝堂与他对峙的朝臣,更谈不上什么厌不厌恶。

这到底该怎么算……

“子衿,看人不能片面。”姜氏的声音敲醒了走神的虞丹青。

“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未必是真的,虽说谢兰机此人的确被人诟病,但也有过人之处。”

姜氏起身站在虞丹青面前,温声道:“你不必忧心谢兰机娶你意欲何为,他若真心必然不会亏待你,若是利用你也无需怕,有我和你爹在,定然不会让你受欺负。你只需做好自己,如此我们也放心了。”

虞丹青向来吃软不吃硬,姜氏知道她嘴硬心软,耐心地消磨她心中的火。

虞城子少会说这些心思话,眼见姜氏的话让虞丹青有所动容,暗暗松了口气。

姜氏:“子衿,谢兰机被陛下赐了三十鞭子,这门亲事退不得了。”

退了不仅打皇帝的脸,还打谢家的脸,谢兰机也会成为一个白白挨了三十鞭的笑话,令天下人耻笑。

虞丹青冷笑:“这不是他咎由自取吗?”

虞城子:“他是咎由自取,也有一半是为了顾及你的……”

“清白”二字不好说出口,姜氏连忙轻咳提醒,虞城子也反应迅速地断了语。

“总之你务必把药带到谢府,你不顾及他的脸面,也该顾及谢府的脸面,至于看不看人都随你。”虞城子不好说多,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其实谢丞相的脸面已在朝堂求亲时丢得差不多了,能留得几分就看虞丹青怎么做了。

虞丹青再做挣扎也是无谓的抵抗,回房后对着桌上的药发起呆来,红袖看她魂不守舍,努力缓解死气沉沉的氛围。

“小姐,不如我们在门口送完就走?”

虞丹青仿若与外隔绝没听到似的,表情木讷,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挫的空气只活有呼吸声,她突然站了身,道:“走吧。”

“啊?”

红袖没反应过来,虞丹青已经带上药出了房门,她紧随其后。

谢府坐落于清河东,虞丹青需得过桥再行一段路就到了。

这才出门走了几步,有些闲散的行人偷瞟着虞丹青窃窃私语,红袖敢怒不敢言,愤愤跟在虞丹青身后。

谢府不在街边,到大门时已无几人,虞丹青却愈发不自在,好在守门的下人识趣,进去报了信。

谢府老管家徐徐赶来,不问缘由,热情请二位进了屋。

管家:“虞小姐请稍等,我这就让人叫茶。谢老爷出差办事未能招待,望见谅。”

管家只提谢老爷不提谢兰机,虞丹青不知其意。

虞丹青:“多谢,茶就不用了。我是来给谢大人送药的,不知大人可还好?”

“原来如此。虞小姐把药放这儿就行,剩下的我来就好,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

管家的客气招待让虞丹青复杂得心情平缓了些,她直言:“我这次是来探望谢大人的。”

管家表情讶异,有些为难道:“…虞小姐还是莫去了,怕咱二公子的伤吓着您。”

“不碍事,有劳管家带路了。”

虞丹青反客为主,管家也不好拒绝,拿着药便领虞丹青红袖去往了谢兰机的房间。

绕过红亭长廊,管家停在一间房门前,敲了敲门,退至虞丹青身后,“请。”

虞丹青接过药推门而入,红袖则安分地守在门外。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入虞丹青鼻里,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她看见谢兰机静卧床榻,背面朝上。

鞭子和板子都一样打的是背,唯一不同的,是鞭子更疼。

谢兰机听到声响动了动手指,并未睁眼。

虞丹青轻手轻脚坐在床边,从盒子里取了一瓶药效好的放在桌上,然后揭开盖在谢兰机背上的布衣,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她的眼帘。

整个背面没有完整的一块皮,鞭印虽细,打起来也是痛之入骨,久了极难忍耐。

虞丹青以前在军中挨过这种戒鞭,清楚其中滋味,咬牙也是难忍闷声的。

大多伤口还渗着血,虞丹青用桌上备好的湿巾轻轻擦净上药,温凉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谢兰机的皮肤。

谢兰机睁了眼。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如有风沙堵住,虚而无力,余下一股轻轻虚余,有气无音。

“怎么,没想到我会来是吗?”虞丹青继续上药道,“想不到谢大人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倒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谢兰机沉默。虞丹青将药涂抹在他背上,并没有收力,话又说得轻而逐字,“大人前些日子还提醒我养好身子,如今却自己挨了一身的伤,成婚之日怕是得拖个大半年吧。”

谢兰机忍着痛,何尝不知她话里阴阳怪气,却也认真回她,“七月中旬。”

是三个月后。

虞丹青弄药的手指一勾,挖了一勺药膏覆在见血的伤口慢慢涂开。

三个月伤口能结痂合愈,完全恢复不可能,鞭伤太多伤得严,他这真是不要命了。

虞丹青:“你定的?”

“是。”

“赶这么紧,这伤也不冤枉你。”虞丹青泼下一盆凉水。

她好似在报复上一世在朝堂时谢兰机死死压她对峙的过节,瞧他失去些许血色的面容,她忽觉自己可能欺负过头了,可又实在痛快。

本来这年九月该入军的,理应和前世一样,却被半路的谢兰机狠狠插了一脚,截断了她的路。

不知是福是祸。

“你武功如何。”虞丹青记得儿时见过他习武,只是不知后来如何。

“略懂一二。”

虞丹青眉眼一展,“日后有空切磋切磋。”

她无非是想借机揍他一顿,谢兰机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他侧过头,“输了的人该如何。”

“输了的人任听差遣,限期一月。”

“好。”谢兰机敛去方才眼里一抹灵光。

这未过门待太久也不好,虞丹青上好药,谢兰机便入了梦,她用布衣盖上他的背,和红袖离开了谢府。

虞丹青赠药谢府一事又传得京城满城风,谢兰机的面子无形之中被捡了起来,传着传着就传成了虞家千金和谢二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佳话。

甚者还说虞丹青未过门就去私面谢兰机,心头爱得紧。

虞丹青听到这传言差点摔了饭碗,红袖大老远就听到闺房传来她的声音:“荒唐!我要是喜欢他,我虞丹青的名字倒过来写!”

红袖赶忙进门抚慰自家小姐受害的心灵。

可不止如此,这些流言都传到了崇贞帝耳里,他依着谢兰机定的日子亲赐下这门婚姻,从家族联姻变为天子的名义,沾上了天子荣光。

崇贞帝打了个巴掌又送糖,挥手掷送两批重礼,赐金银华宝风光虞家,赏黄金万银填实谢府。

日月交替,天气渐暖了起来,虞家庭院的荷花也开了。

一晃眼,已至七月中旬。

京城街上人流汹涌,清河周围水泄不通,迎亲队浩浩荡荡排满一条长街,八台大轿立于行伍之间。

为首的红轿雕满金银花饰,镌刻百颗各色珠宝,奢华惹眼,一条系有长长的正红绶带的如意双福佩挂在轿帘前,昭示着谢兰机的心意。

敲锣打鼓声震响天外,谢兰机大红喜服骑着白马上走在最前,迎亲经过之处皆洒红花喜糖,众民其乐融融。

外面的喧嚣格外刺耳,虞丹青坐在梳妆镜前久久未动。

姜氏进来见她还没有盖上盖头,过来站在她身后,道:“子衿,该上路了。”

虞丹青垂下眼眸,声音轻悠悠回荡在房间里,“娘,不幸如何。”

前世捐躯而死她无怨言,可若要一辈子待在高墙屋瓦内,她不甘心。

姜氏愣住,眼神含泪心疼,躬身在她耳旁,轻声细语:“你还有我们。”

虞丹青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绣花盖头,强颜欢笑:“娘替我盖上罢。”

“好。”

姜氏接过盖头轻轻覆在满头金钗上,刚好遮住虞丹青黯淡隐晦的眼神。

她一身凤冠霞帔,牵着姜氏出了闺房。

万人空巷,万目睽睽,迎亲队已经侯在门口,谢兰机骑在马上无半分不耐,目光始终看着侯府的大门。

终于,一个风姿绰约的熟悉红影从门后出来,姜氏扶人上轿,红袖以陪嫁丫鬟身份跟在轿旁。

虞丹青进轿时看见挂着的那块如意玉佩,微有出神。

新娘子归轿,迎亲队将要折返,谢兰机走前对虞老爷和姜氏重重行了个礼。

两府隔得不远,虞丹青暗自神伤没多久,便有一只手掀开轿帘,手心向上停在半空。

虞丹青坐着不动,那手也颇有耐心地等着,未见半分气势减去。

两方都在僵持。

她越想越气,抓住那手狠狠咬下一口,留下深红的牙印。谢兰机自始至终都没有收回手,任她牙咬。

没意思。

虞丹青恢复淡漠神情,为避免肌肤相触,以衣袖缠手,半拒半从地搭放他的掌心。谢兰机稳收五指包住她的手,传来若有似无的温度。

谢府门庭若市,在人群的满声贺喜中步入喜堂。

谢老爷见爱子成家也欣慰欢喜,面容慈祥受着新夫妻敬茶。

侍女轻引着虞丹青站好,与谢兰机并肩。

一切就绪后,掌婚女仪在旁高喊:

“一拜天地。”

喊那么大声作甚,她不聋。

虞丹青借着盖头下面的缝隙看路,慢慢转身一拜。

“二拜高堂。”

拜什么高堂,拜庙比这有意思多了。

“夫妻对拜。”

我拜个鬼。

内心嘟囔了三声的虞丹青转过身来,盖头有些晃动,弯身那刻,忽然那盖头从头顶滑落,迅速挡住她的视线。

见状,堂内众人惊呼不断,一阵手忙脚乱。

新娘拜堂掉落盖头可是不吉,意味着夫妻不和,为大忌。

“快!”妇人大叫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亓(qi,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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