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1)

第10章

室内陷入可怕的安静,卫宛把玩树根,冷白的指尖滑过树枝粗糙的表皮,双眸弯弯注视凌霄儿,一副很好脾气的样子。

见卫宛笑得比平时更加柔善,凌霄儿敏锐的小动物般趋利避害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装乖巧认罚,怕是真的要遭殃了。

这般想着,他通红着眼眶,不情愿地换了还没被打的右手,哆哆嗦嗦举到卫宛面前,闭上眼,害怕地等棍子落在手心。

棍子没落下来,头顶传来卫宛无波无澜的声音:“是我太好说话,霄儿也把我当蠢货哄?”

凌霄儿猛地张开眼,喉咙发紧,慌张摇头:“没有,给霄儿一万个胆子霄儿都不敢!家主,霄儿真的知错了。”

“念你初犯,本只想罚你十下长长记性。”卫宛勾唇,拿棍子点了点凌霄儿脸颊,声音放轻,“在我跟前偷奸耍滑,现在你自己说,该罚几下?”

凌霄儿都快吓死了,完全不敢耍小聪明了,抖着声音:“二、二十下。”

卫宛挑起柳叶眉,声音不疾不徐:“两只手各二十下?”

听到这话,凌霄儿刚要反驳,瞧着卫宛清丽出尘的脸,又想起刚刚因为她一句话,就被轻飘飘打死的刘盼妹,什么话都消了,哽咽道:“是,请家主责罚。”

“还有呢?”卫宛继续问。

凌霄儿罕见地读出卫宛话里的意思,心灰如死,小声补充:“动一下罚五下。”

他这话说完,卫宛才抬手,手腕转动,用巧劲落下棍子。

火辣辣的疼从手心传来,凌霄儿疼得呜呜直哭,用左手托着右手手腕,边哭边数:“一。”

“二。”

……

等两只手的板子都打完,凌霄儿都快哭得虚脱,面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不敢动一下疼得像火烧的手。

卫宛瞧他可怜,放下树枝,起身,小心地将他从地上抱到怀里,坐在贵妃塌上,将帕子沾了水,分外细致地擦拭他脸上的眼泪。

凌霄儿心里还有气,下意识朝一旁转头,不想叫卫宛替自己擦。

卫宛一顿,倒也没动怒,慢悠悠问:“生气了?”

“没有。”凌霄儿还是不看卫宛,瓮声瓮气回答。

卫宛将他圈在怀里,又用帕子擦拭他红肿的手心,末了,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瓶药,细致地替他上起药。

这一系列动作,又疼得凌霄儿眼泪直流,他哑着嗓子,肌肉用力想收回手:“疼,家主,疼。”

他力气不大,卫宛轻松压制他的挣扎,动作流畅地上好两只手的药,又拿白纱布将两只肿得跟猪蹄一样的手包扎起来。

药均匀地抹在挨板子的地方,冰冰凉凉疏解手掌心的炙疼,凌霄儿盯着自个儿的两只手,眨巴眨巴哭得干涩的眼眶,很是心疼。

真狠心,再也不想理家主了。

卫宛似乎对凌霄儿后颈上的软肉爱不释手,此时又捏了起来:“长记性了吗?”

凌霄儿头枕在她肩膀上,身体还在发抖,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不敢不回答:“记得了。”

打他打这么重,他敢不记得吗?

“心里还在怨我?”卫宛瞧了他一眼,“今日幸好是在别庄,若他日回了卫家,你还如此莽撞,我舍不得罚你,府上其他长辈也定会罚你。”

凌霄儿闷闷点头,嘟着嘴,眼尾可怜地下垂,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见状,卫宛轻叹一口气,低下头,冰冷的手指怜惜地抚摸凌霄儿的眼尾,满眼柔情,寸寸绕在凌霄儿心尖:“我是卫家家主,虽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处受人掣肘,我怕日后你再惹是端,我也护不住你。”

卫宛的声音很轻很柔和,温热的气息洒在脸颊上,喃喃如情人私语。

这是卫宛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外人不知道的一面,好像他在她心里真的很不一样,甚至可以为了哄他开心,主动像他这种小玩意儿示弱。

凌霄儿愣愣望着卫宛,化在卫宛此刻如春水一般的眸子里,他心尖一颤,慌张垂下眼,不敢直视卫宛的眼睛,怔怔点头。

很久以后,他才知晓,卫宛此时干的事,原来叫打一棍子再给一颗枣。

而卫宛说的也都是谎话,因为他曾亲眼瞧见,卫宛将那宋家公子,护得极好。

也就他蠢,肯信真有人会对他这种不入流的玩意儿动心。

卫宛的话说完,两人间又陷入安静,她勾起唇,有一下没一下捏着凌霄儿白玉似的耳垂,像志在必得的猎人一样,颇有耐心地等待凌霄儿的回答。

过了会儿,凌霄儿耳尖微红,抬起潋滟的桃花眼,声音还带着哭腔:“家主可以亲亲霄儿吗?”他把两只手举到卫宛眼前,还是忍不住想哭,“霄儿好疼。”

见状,卫宛眼里闪过一抹不耐,但又很快隐去,带着茧的指腹温柔地捏起凌霄儿小巧的下颚。

凌霄儿紧张地闭上眼,乖巧柔顺地张开唇,眼尾拖拽出一抹艳到不可方物的粉红。

温热柔软的触感落下,但不是在唇上,而是在眉间。

一触即离,还不够他反应。

凌霄儿睁开眼,浓密的睫毛忽闪,傻乎乎地伸手想摸还残留着触感的眉间。

然后“呜”地一声又哭出声,委屈巴巴看着刚刚碰了眉间的右手,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头一次见到这么蠢的,卫宛轻笑一声,终于俯身吻了下凌霄儿唇角,弯着弧度完美的凤眸:“乖,不哭了。”

“就哭一会儿。”凌霄儿哽咽解释,“好疼,霄儿现在不把自己哭累点,晚上就会睡不着。”

卫宛失笑,又亲了口凌霄儿唇角:“霄儿很聪明。”

凌霄儿理所当然点头,他一直觉得他很聪明,虽然以前在楚馆的时候大家都说他傻。

要不人家怎么是卫家家主呢,果然和楚馆那些没见识的男子不一样。

当晚,可能是凌霄儿太可怜了,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卫宛罕见地留下凌霄儿,让凌霄儿和她睡在同一张榻上。

凌霄儿躺在床上的时候,本来还想勾引勾引卫宛,但被褥里暖呼呼的,加之今日心情大起大落,他早就疲惫不堪,头一沾到枕头,就睡得昏天黑地。

一夜无眠,睡到第二日一早。

榻边上早就没了人,凌霄儿眨巴眨巴眼,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屋内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心里一惊,以为卫宛又把自己丢下了,忙赤脚下地,急匆匆朝外跑去。

“哎呀,大冬天的你赤脚踩在地上干什么?”一小厮端着面盆进来,瞧他这模样,忙道。

凌霄儿脚趾头动了动,忙问:“家主呢?”

小厮将面盆放在一边,拿鞋让凌霄儿穿上:“家主在正厅那边,正和几位新管事商议事情,家主让我同你说,收拾好了就去马车里等她,过会儿就要去其他庄子了。”

凌霄儿长舒一口气,现在觉得冷了,忙把架子上的衣服扯下来穿上:“吓死我了,我以为家主把我丢了。”

小厮走到他前面,帮他一起穿过大的衣裳:“你长得这般好看,家主怎么可能舍得把你丢了,公子可唤我柳绿,日后便是柳绿服侍你。”

凌霄儿弯起桃花眼,眼皮虽然很肿,但眼睛亮晶晶的。

荣华富贵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他要加把劲,让卫宛更加喜欢他!

凌霄儿在柳绿的帮助下很快便梳洗完,穿着卫宛的衣裳,蹦蹦跳跳往外走。

他本来想往人多的地方走,但想到那条路要经过放刘盼妹尸体的地方,他步子一顿,带着柳绿换了条路。

到了马车边,看到马车旁的人,凌霄儿桃花眼睁大,忙走到老哑巴面前:“你怎么来了?”

老哑巴心疼地碰了碰他哭肿的眼皮,又瞧见他裹着白纱布的手,从喉咙里发出听不出意思的“啊啊”声。

怕卫宛回来瞧见老哑巴不开心,又感受到正门口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他们,凌霄儿抿唇,带着老哑巴走到一边。

他不满道:“你过来干什么?旁人知道我和你有关系,肯定会在心里瞧不起我。”

老哑巴和他的关系没庄子里没几个人知道,他一是怕老哑巴被刘盼妹针对,二是觉得自己和老哑巴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会丢了面子。

老哑巴瞧出他眼里隐隐的嫌弃,神色黯淡,抬手比划,又扯住凌霄儿胳膊,想带凌霄儿往庄子里走。

凌霄儿皱眉,甩开老哑巴的手:“你干什么?是怕我回了卫家把你忘了,所以干脆不想让我和家主走?”

他压低声音,怒气冲冲道:“我说了,我日后一定会带你走,现在是因为我刚攀上她,求这求那只会让她厌烦我,觉得我麻烦!”

老哑巴发出“啊啊”的声音,他好像听懂了,混浊的眼睛转动,指了指凌霄儿哭肿的眼尾,脖颈上隐隐露出的已经青紫的痕迹,和包着纱布的手。

才一天,凌霄儿身上就没一块好肉。

“不用你管,”凌霄儿将手背到身后,不领情,“你自己都管不好。”

他一顿,望着老哑巴,神情坚定:“我自己选的路,不用你可怜。”

说完,他没看老哑巴,不客气地甩开老哑巴的手,朝后退了一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哑巴放下定在半空中的手,呆呆傻傻望着凌霄儿瘦弱的背影,一个人站在寒风里,佝偻着背,干枯的白发被吹起,像一把把草。

门口看热闹的人散去,只留下老哑巴一个人,还站在角落里,望着凌霄儿刚刚进去的马车。

“这是公子叫我给你的,你好好收着。”柳绿走到老哑巴跟前,将一个荷包放到老哑巴手上。

做完这一切,他没再管老哑巴,上了后头稍稍简陋的马车。

又没一会儿,卫宛从庄子内出来,登上马车,车妇挥鞭,马车平稳地行驶起来。

等门口空无一人,老哑巴才反应归来,混浊的眼球呆滞地动了动,将荷包小心地放到破旧的衣裳里,佝偻着背,一步一步离开。

马车内,凌霄儿掩下心里的酸涩,自然地跪在卫宛腿边,仰起桃花面,娇声娇气:“家主,霄儿伺候您。”

说罢,他忍着手上传来的刺疼,笨拙地解开卫宛下衣,低下头,伸出嫩红的舌尖,使出浑身解数,伺候起来。

卫宛挑眉,眼神幽深,伸出手,像抚摸小宠一样,抚摸凌霄儿柔顺的黑发。

……

一时辰后,今天要巡视的春水庄到了。

凌霄儿眼尾泛红,跟在卫宛的后面下车,正想挨卫宛挨得近些,看清最前头对卫宛笑着的少年,脚步一顿,沉下脸。

作者有话要说:凌霄儿:发现狐狸精二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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