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精神力感知课上，姜良跟谢兰迪分享她的精神力能够收放自如的事情。
“触发的契机是因为植物？”
谢兰迪问，显然对姜良的进度感到惊讶。
姜良老实巴交地点头。
她正在尝试像谢兰迪那样用凝聚了的精神力翻书，一心二用。
虽然书本只是歪歪扭扭悬浮在半空中，但对姜良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谢兰迪见状，提醒她：“释放更多的精神力，进一步凝练精神力，让它托住整本书。”
姜良照着做，但有些吃力。
她额角太阳穴突突地跳，只尝试将近一分钟，书本又开始摇摇欲坠。
“控制精神力不是朝夕间就能精进的，”
谢兰迪安慰姜良，又接着说：“学会稳定控制精神力之后才有可能展开精神图景。”
“或者说，让精神力具象化，”
姜良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认真听讲。
谢兰迪也没藏着掖着：“精神力具象化，就是将精神力凝聚成肉眼可见，但无法被他人操控的实物，介于实体和虚影之间。”
“翻译一下，就是把在环境中虚无的力凝实在一起，然后对现实物体造成一定的改变。”
唯物主义变唯心主义？
阿巴阿巴。
姜良每个字都听懂了，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谢兰迪在讲什么。
她不敢直说听不懂，只能眨巴着眼睛，无辜看向谢兰迪：“……”
谢兰迪仿佛被人噎住，只好又引导地问：“模拟测试的第二场你看见了什么？”
姜良立即回应：“一颗种子。”
绿油油的。
“那你的精神力图景应该更亲近木属性。”
姜良举一反三，眉头微皱：“所以，我的精神力更容易感知植物？”
或者说，被污染的植物？
谢兰迪点了点头。
姜良若有所思地琢磨着，喃喃自语道：“精神力图景是种子，还能感受到植物的污染程度。”
“那我可以试试搞种植？”
被污染得深的植物腐坏味道重，程度轻的气息更清新些。
“感知污染？”
谢兰迪闻言，瞳孔骤缩，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
他缓了缓对姜良道：“也许，你已经觉醒精神力技能。”
姜良：“？”
她慢吞吞地将眼神转移桌面。
只听啪叽一声，课本掉在桌面上。
姜良又抬眸，老实巴交地看向谢兰迪，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就这？
精神力技能？
你信吗？
谢兰迪再度被沉默。
他甚至低头看了眼时间确认，又疑问地望回去，这才过了十分钟，精神力就耗尽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应该夸姜良天赋异禀，还是安慰她精神力有限。
姜良看向课本的目光包含沧桑。
这十分钟已经是她努力过后，坚持最长的时间了！
不过，既然眼下有现成的老师，姜良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问：“你知道菲利斯中，哪儿的植物比较多？”
“最好跟污染沾点关系。”
菲利斯，整座城市乃至主星，目所能及，绝大多数都是金属色的钢铁所铸造而成的建筑。
即便能看见大片的绿色，也不过是人为3D投放的影像。
谢兰迪撩起眼皮，缓缓反问她，“你想怎么做？”
“植物较多的地方不在菲利斯主星，而在本星系附属的食物星。”
谢兰迪对姜良解释道。
“但附属资源星一般不对学生开放。”
“一个是因为战备星归属军队，另一个，则因为怕被异种发现，导致污染与异种潮汐爆发。”
“历史上，因大量人类与动植物共聚一星，从而导致宜居星被潮汐侵略的例子不在少数。”
宜居，代表着人多，生物物种资源丰富。
所以异种也很喜欢。
目前已知，星际异种能够污染除了自身以外的生命体，只是程度不一。
当污染达到百分之百，该生命体就会被寄生，等同于躯体脑死亡。
并且，这种生物还一直在尝试污染智慧等级更高生物，比如食物链顶端的人。
暂时没有被寄生的例子。
生物多样性高，导致异种潮汐爆发的频率比一般星球高。而一旦宜居星爆发异种潮汐，该星球只会立即升级为战争星。
历史教训历历在目。
人类善于在失败中总结经验，所以，人们大量聚集于钢铁城市中，降低物种多样性，发展周围附属资源星。
生活所需资源全靠科技运作，再由空间航道不断载入钢铁堡垒，进而封锁异种的入侵。
其中，当属军团基地和菲利斯所在的主星最为牢固，银色菲利斯也由此得名。
姜良：“……”
她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她自身的常识比不过正常的星际人，更何况是与战争相关的知识。
姜良还不喜欢上联邦历史课。
但同样的课程，谢兰迪一定是整个大教室中学习最认真的一个。
短短几分钟，他就给姜良讲述了不少她从未接触到的东西。
中心思想就是，姜良想接触大面积污染植物的行动，只能往后放放。
不过，谢兰迪也在心里盘算着，有机会的话，可以带姜良去第三军团前线尝试。
毕竟，如果姜良真的是精神力技能，对他们来说百害无一利。
－－
上了半天的精神力课，姜良下午又被叫去食堂兼职。
她过来时，看见厨师长正在亲自处理食材，脸色臭得可怕。
周振把她带到食材处理室后，给她飞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就溜了。
看着隐隐散发黑气的魁梧背影，姜良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答应小周厨师了。
不过，来都来了。
姜良硬着头皮站在巴康年的背后问好： “厨师长下午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巴康年高大壮硕的身姿将操作台挡住大半，姜良看不见他在处理什么东西。
他仿佛才发现有人进来。
咚地巨响，手里的东西砸在洗菜池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姜良被吓一跳。
“过来帮忙清洗。”
巴康年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但不是针对她。
姜良麻溜地带好手套站到隔壁的水池去。
砸在池子里的黑紫色的块状物，表面坑坑洼洼，像被虫子啃食了大半，看不出来具体物种。
不过，根茎类的食物？
应该也在曾经的主食大类中。
姜良余光偷偷看向厨师长的方向，想看他怎么处理这些食材。
咔。
只见厨师长左手托起大块根茎，右手持刀用力，便利索削掉一块。
切下来那块被直接扔进废弃物桶。
细长的尖刀自缺口中插入，巴康年将其用巧劲绕一圈，堪比西瓜大小的根茎到最后只剩下巴掌大。
十来秒间，一块根茎就处理好了。
巴康年灵巧的动作和他本人完全不符。
咚。
根茎心直接落入水池。
巴康年把它扔到姜良面前，让她简单清洗。
西瓜变苹果，看着都心疼。
姜良看对方粗暴处理食材，忍不住提出了意见。
“可以只削皮吗？把整块切掉总感觉有些浪费。”
咚。
巴康年气笑了，把手里的根茎扔在水池里，捞起洗手池台边的吸水布，慢悠悠道：“看来你很懂食材处理。”
“来。”
“你来试试。”
“不敢。”姜良下意识道。
“不敢？”
“不敢你在旁边叽叽喳喳什么？”
“如果按你说的方式，制作成的食材污染值超标，”
“你吃？”
这么老大个人，还怪会阴阳人的。
姜良心里嘀咕。
不过，她也看出来，巴康年被这些根茎搞烦了。
黑紫色的根茎和污染的部位完美融合，根本没办法通过肉眼判断那些被污染了，哪些没有。
所以他直接一刀切，直接去核心，最中间这一部分被污染的程度最小。
他又切了两个扔到姜良面前。
巴康年浪费的动作看得姜良很想上手试试，哪怕趁机锻炼一下精神力也可以。
她便道：“要不，厨师长您再让我试试？”
“呵。”
巴康年顶了顶腮帮子，居高临下地打量这个beta几眼，让开了位置。
他倒要看看这小兔崽子在想什么。
“污染值超标，你今天不仅没有兼职积分，我还要倒扣你的分。”
姜良听得头皮一紧。
她借用处理台上的刮皮刀，搬起一块根茎置于台面上。
西瓜大小的根茎居然将近二十公斤。
姜良意识到巴康年的臂力有多强劲。
万一他生气……应该不会给自己一拳吧。
姜良以为这玩意跟二十一世纪的紫薯一样，直接削掉被虫子啃食的表皮。
没想到，她拿其削皮刀对准一个凹下去的缺口用力，根茎丝毫没有被伤害。
救命。
她在台面上拿的刀，根本刮不动根茎表面坏了的皮。
姜良已经能感受到背后灼灼的视线。
巴康年被这个新生激起了火，双手抱胸故意在她身后盯着，打算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能玩出什么花。
结果，她在第一步搬动食材便有点费力。
巴康年见她半天没对粉果表皮造成伤害，还在用手里那把破刀反复尝试，直接把刚刚他用的尖刀扔给她。
“来，要试不出来别怪刀不行，我直接扣你二十积分。”
“要试出来了呢？”
姜良一时嘴快附和道：“厨师长能给我什么？
说完她就后悔了。
“事情没做张嘴先要好处。”
巴康年看着胆大包天的beta冷笑道：
“行，你敢要我就敢给，”
“只要合格且保存率高于百分之八十，你这学期食堂用餐免费。”
姜良顺杆子往上爬，小心翼翼讨价还价：“能折现不？”
巴康年冷笑：“不能。”
“好吧。”
姜良拿起尖刀，不太相信这玩意跟削皮刀有什么不同。
但这把刀轻而易举就能划开根茎的表皮。
姜良缓缓释放出精神力，包裹着整块根茎，顺着刀口慢慢渗入。
很快，精神力便将感知回馈给她。
整个根茎在姜良眼中成了黑白分明的立体图，只等她用刀小心将黑色被污染的部分切除。
姜良凝神聚气，顺着精神力感知，一点点将西瓜大小的根茎黑色污点挖掉，切完小块。
“我处理好了。”
姜良放下刀，松一口气。
桌面上，被肢解完成的根茎保留了很大一部分，光目测，巴康年都能看出来保留超过百分之八十。但深色的根茎根本看不出来污染有没有处理干净，而且……
切得稀碎。
“那就来看看。”
他不信邪，冷着脸拿起姜良处理好的根茎放到污染检测仪器中。
等待的过程，他面无表情地想，这个学生最好只是在胡闹。
巴康年看着被切成碎块的根茎自嘲。
他居然还陪着一起胡闹。
或许是在十一区食堂呆太久了，和平氛围待久了，导致他脾气变得太好。
【滴滴，污染值：0.13】
巴康年盯着托盘上的根茎，眼神突然放光。
没想到，姜良真处理出污染值趋于0的合格品。
“所以，你的精神力能感知到污染？”
巴康年很快就想通为什么。
姜良释放精神力的时候他也有所察觉。
姜良老实巴交地点头。
巴康年诧异，但不再为难姜良。
他甚至指着物流箱里剩下的根茎，对着姜良道：“如果你能把这一小筐都处理干净，并保持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保存率，我可以额外给你加50积分。”
哇！不赚白不赚！
姜良感受精神力的消耗程度，略加思索便答应下来。
她还能借此验证猜想。
洗手池前的人换了位置。
姜良大着胆子跟巴康年聊天：“食堂怎么突然进了这些根茎？”
“这个是粉果，蒸熟之后是晶莹剔透的粉紫色，特权阶级常见主食。”
巴康年冷声吐槽，怨气冲天：“某个军团直系继承人，大发神威特地费钱费精力，专门搞一筐这个东西进来，拯救一下他那被粗食污染了的胃。”
“浑身的精力跟犟种一样，多得没处使。”
“食堂的东西怎么算粗食了？”
姜良一时不说话了。
特权，军团直系，她第一反应就是宿舍里那个孔雀开屏的alpha。
没记错的话，戴砚安是第七军团首领的孩子，顺位继承人排第二。
如果真按厨师长所言，那说到底，还是她带回去的甜糊惹的祸。
50积分到账，姜良领了免费的粮食小饼干，快速赶回宿舍去。
巴康年真的免了伙食。
她准备想跟谢兰迪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而另一边，巴康年在姜良离开后，调出她之前处理的食材完成率，忽然发现这个学生处理的食材合格率将近100%。
他感到十分震惊，沉静许久的心都有些活跃。
或许这beta的精神力值得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