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门(1 / 1)

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自打江琛和沈语娇进入了冷战阶段,东宫上上下下都只靠眼色交流,生怕行差踏错惹了两个主子不虞。

刘妈妈在听说此事后,原想着劝导沈语娇一二,但刚走到寝殿门口,便瞧见了木槿带着一众宫女苦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一问,竟是太子妃不许人侍候左右。

而那厢,太子书房却也未见好过多少,一应太监宫女都守在外头廊下,唯有贴身太监祝余能进去送个茶水吃食,可那些餐盘大多也是怎么端进去就怎么端出来,祝余无法,只得找到东宫的管事太监连总管。

祝余是自小跟在太子身边的老人了,可这位连总管却比他的资历还要深厚,他在连总管面前端的是恭敬小心:“爷爷,您给小子出个主意吧,两位主子这样,若是传了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连总管一手拿着鸟食,一手逗弄着鸟儿,“新婚夫妇,有个口角在所难免,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主子的事儿不是咱们能过问的,做好你的差事才是正经。”

“可......”祝余还想说些什么。

连总管将鸟食罐放下,笑着偏头看他一眼:“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候在主子身侧,你来我这,若是殿下寻不到你,又该如何是好?”

祝余闻言一拍脑袋,利索地行礼道谢,随后便忙不迭地往回跑。

见他跑远了,连总管这才敛下笑意,冲着身后吩咐了句:“看紧底下人,莫要传出半点风声去。”

幸好,还不待这俩人战线拉长,转眼就到了沈氏父母拜见东宫的日子,江琛和沈语娇被迫营业,两人这会儿正端坐在上首,等待着国公夫妇的到来。

虽是见了面,但两人的神情还是如出一辙的冷淡,只漠视着前方,等待太监的通传——

“成国公携国公夫人拜见——”

随着江琛颔首示意,便瞧见院门里跟在小太监身后进来两个人,这一对夫妇越是走近,便越能看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来,那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历经数代浸润才有的风度,沉稳大气,内敛锋芒。

“臣沈伯屹/妾身崔氏,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眼见着原身的父母在自己面前行礼,沈语娇交叠的双手暗暗握紧,今日虽打定了主意见机行事,可这刚一见面,她便隐隐担心被这对夫妇看出异样来。

“国公爷和夫人起来吧,如今二位也是孤的长辈,若不是规矩在这,合该孤同太子妃向您二位行礼。”

沈语娇闻言暗自长舒一口气,好在她和江琛冷战归冷战,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在摸不清沈氏夫妇的态度之前,一切还是以江琛主导更为稳妥。

“太子殿下的心意,臣与拙荆心领了,但君臣之礼不可废。”

沈伯屹是个极重礼法之人,只瞧他同江琛对话的一板一眼便可窥一斑,而崔氏与他的言行姿态如出一辙,光是坐在那里端的便是世家宗妇的仪态。

待到沈氏夫妇坐定后,木槿带着宫女上了茶水点心,随后便将正厅留给四人闲话家常,沈语娇垂眸坐在上首,表情淡淡然,只听着江琛和沈伯屹说话。

江琛先是顺着沈伯屹的君臣之道开聊,问了江南的农耕赋税,又询问那一带的水陆同行是否顺畅,从大方向逐渐关切到江南百姓生活细节,聊到市井之处便自然而然地问及沈家的长辈,还不待沈伯屹反应过来,江琛的角度早已从上位者的例行询问悄无声息地转为小辈的嘘寒问暖,聊到尽兴处还会配合沈伯屹抚掌大笑。

只这一盏茶的功夫,便不难看出沈伯屹的面容上早已没了刚进门时的严肃,眉眼间带上了几分笑意不说,甚至神色中还带着些许激动,沈语娇看在眼里,转头又看了眼面带慈容的崔氏,垂眸,颔首,随后缓缓拨了拨手中的盖碗。

江琛一直是这样,从小时候起,他就得深得长辈的欢喜。

他们这一辈,两家处的极好,逢年过节时少不得去对方家里串门,时间长了,两家的亲戚也都认识他们两个,沈语娇从小被两家娇养着长大,面对有些难缠的亲戚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每当这时候,江琛就会从旁边窜出来,对着这些亲戚笑嘻嘻地讨巧耍宝,这些人无一例外地被他哄骗到别的地方,到头来心情还十分的好。

虽然每次他都不说,但沈语娇知道,他是在给她解围。

记忆里的小男孩和面前的身影交叠重合,沈语娇眼角眉梢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唇边微微扬起弧度,一抬头便瞧见江琛看过来的目光。

她的笑猛地收住,嘴角抽搐两下,不自然地开口问道:“殿下,怎么了?”

“孤同岳父大人去书房议事,太子妃便多陪陪岳母大人吧。”

江琛似是没有发觉她的不自然,说罢便起身朝外走去,沈语娇见状连忙起身福礼,恭声道是。

沈伯屹跟着江琛去了前院,沈语娇便引着崔氏朝正院来,两人坐下后,崔氏和沈语娇先是寒暄了几句,待到宫女侍奉茶点完毕,这才屏退众人,母女两个说点体己的私房话。

“姣姣儿,”崔氏握着沈语娇的手,神色逐渐动容,看着眼前嫁作他人妇的女儿,眼底隐隐泛红,她将沈语娇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这才有些欣慰地笑出来:“瞧着气色好多了。”

面对沈伯屹时,沈语娇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紧张与局促,然而面对崔氏时,也不知是木槿的话起了暗示的作用,还是这沈小姐和崔氏之间的母女感应,她只觉心中放松了许多。

“是,太子殿下待我很好,东宫上下也对我极为恭敬,前日里进宫,陛下和娘娘还赏赐了许多珍宝,女儿在这里一切稳妥,母亲尽可放心。”

果然,听得这话,崔氏这才犹如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一般,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能如此想,便再好不过了。”

随后,崔氏又拉着沈语娇的手问了许多话,好在都是些嫁入东宫后的饮食起居是否习惯云云,沈语娇也算对答如流,遇到不清楚的便含糊带过,两人就这么聊着也算顺畅。

说着说着,崔氏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朝着外面呼唤了一声,立刻便有个侍女捧着个锦盒进来,走到桌前行了个礼,随后将东西交给崔氏便退了下去。

那锦盒只瞧外观便觉精致非常,崔氏将它拿起缓缓打开,随着她的动作,一只晶莹剔透的贵妃镯便显现眼前,沈语娇瞧着那镯子的种水,估摸着至少是个高冰种的翡翠,通体莹润,摆在那里便泛着似月光流转般的光泽。

“来。”

崔氏抬起沈语娇的手,将那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圈口正合她的手腕,戴在手上显得手臂更加纤细了几分,正衬她今日这身雍容华贵的太子妃服制。

“好看,好看,还是知琚这孩子心细,就是我都没能寻到水头这样好的料子。”

原本正端详着手镯的沈语娇闻言一怔,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了句:“知琚......哥哥?”

“是呀,除了你哥哥,还有谁把你这样放在心上,他一直想给你打个好镯子当嫁妆,这不,虽然东宫大婚他没能赶回来,但还是让人把这镯子送到了我手里,北疆苦寒,也不知他在那地方如何找到的工巧匠......”

崔氏还在继续说着,但沈语娇却好似再也听不到后面的话了,知琚,知琚,贺知琚。

那是小时候带着她一起玩的大哥哥,也是她进入中学后处处照顾她的学长,贺知琚的存在于她而言,就像是亲哥哥一般,似夏日微风、如冬日暖阳。

“知琚哥哥他——”沈语娇回过神来,一把握住崔氏的手,随后缓了缓神,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崔氏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随后嗔怪道:“你哥哥还能在哪?自然是替陛下戍守北疆,他有军令在身,无诏不得回京,可他知晓你要出嫁,也是极为上心的,你瞧瞧,这不是么?”说着,她晃了晃沈语娇戴着贵妃镯的手。

“嗯,”沈语娇嘴角扯出了个笑来,“那,他何时回来?”

“这倒是说不好的,你哥哥也未曾言及此事,不过,想来他在军中应当还算是顺利,随着这镯子传回的信中提到,你哥哥如今已经是军中的重骑校尉了。”

“信?”沈语娇有些紧张,“母亲今日可有带在身上?”

崔氏见她这样,哑然笑道:“我怎知你们兄妹竟如此挂念对方?以往知琚给家里去信,也没瞧见你这么激动的,你若想看,待明日我与你父亲临走前,再叫人送过来就是了。”

“好,那就麻烦母亲了,另外——”

沈语娇本想着再多问些关于贺知琚的事情,可刚一张口,便听得木槿在门外传唤道:“殿下,夫人,前院的人传话说,宴已备好,太子殿下请二位主子前去用膳。”

“好,我们这就过去。”

崔氏闻言应下,沈语娇见状也不好再问更多,只得陪着崔氏前往前院用膳。

今日东宫的厨房备下的都是江南菜式,瞧着崔氏眼底的赞叹,沈语娇便知道江琛这是把丈母娘也拿捏住了,一顿饭下来,众人虽都吃得规规矩矩,但瞧着布菜宫女的动作,便知这顿家宴沈氏夫妇极为满意。

用过午膳后,江琛和沈语娇亲自将人送至东宫正门口,目送着两人登上马车,这场会面才算正式结束。

沈氏夫妇来时只一辆马车,走时后面却跟了一长队的车马,上面装着的都是江琛这个女婿的“回门礼”,一眼望过去,队伍浩浩荡荡,好不隆重。

站在门口目送着车队离开,沈语娇皮笑肉不笑夸赞道:“他们倒是得了个好女婿。”

“彼此彼此,”江琛声音平淡,“宫里那两位也得了个好儿媳。”

眼看着车队驶出老远,沈语娇也没了站在门口和江琛掰扯的兴趣,她朝着江琛微微福身,转过头便要往府里走,但刚一抬腿,便被江琛伸手拽了回来。

“这镯子,哪来的?”

看着他没有半分表情的一张脸,沈语娇只觉这人莫名其妙,本想甩开手就走,但多少还想着这里是大门口,无数双眼睛瞧着,她另一只手覆在江琛的手腕上,暗暗使劲挣脱了他的桎梏,随后低眉顺眼地宛然一笑:

“殿下,管得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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