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东山书院(1 / 1)

曹家接到庄家应了婚约的事情,均是欣喜异常。

次日一早,曹员外换了几身衣裳都不满意,最后还是穿了第一件衣服,带着曹才坐马车早早来到庄家。

曹员外到时,庄绍兰一家和沈家都已经到了。两家一来就得知了庄家与曹家结亲的消息,都说着恭喜的好话儿。

沈母当日允诺后,总觉得有些不圆满,但世间之事岂能事事圆满?月圆则缺,水满则溢,不圆满才是人间正道。

她想了半宿,心中明白这家世的不圆满要比脾性上的不圆满好上十倍百倍,于是之后也就欢喜起来。

四家寒暄过后,均问起庄绍光的情况。庄进见来人都不是外人,将光儿的信拿出来与众人传阅。

女婿周国瑞和内弟沈天明不明白这京师究竟发生了何等灾异,曹员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猜测道:“约莫是火药炸了?”

“那得多少火药啊?”周国瑞咂舌。曹员外也不确定,这灾异着实稀奇,但好在庄绍光无事,众人一起庆幸起来。

过了一会儿,苏山长带着长随骑马过来了。他是个举人,做了一任知县,因适应不来官场,就辞官回家做了东山书院的山长。

他在任十多年间,东山书院竟然破天荒地出了两位进士,轰动整个汝县。

汝县文教不如江南诸县,两三科(一科三年)才出一位举人。

有心人统计过本省的进士举人比,大约四五个举人里头还不出一个进士呢。这里面的举人包括应试多年不中的,许多人从青丝生生熬成白发。

众人与苏山长见礼,苏山庄气喘吁吁,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寒暄完就立马问庄进道:“庄亲家,你将女婿的家书拿来我看看?”

庄进忙递过去,苏山长看完长舒一口气,道:“平安就好,他们一家平安就好。”

苏山长前日收到圣天子下的罪己诏,才知道京师遇到了灾异,心中忧心女儿女婿外孙一家,幸好庄绍宗送帖子,得知女儿一家无恙。

苏山长看完将信放下,见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众人,告了声歉,将前日看到的罪己诏以及听来的其他消息说了。

众人听完胆战心惊,京师发生的事情比庄绍光写信描述的更加离奇惨烈。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了这句话,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好看。

“喝茶,喝茶,喝茶。”庄进打破沉默招呼道。

“对,喝茶。绍光侄儿一家是有福气的,遇事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曹员外附和道。

“是极是极。”众人均道。

然而,本以为热闹喜庆的宴会变得沉闷无比。。

吃罢饭,苏山长家远,略呆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县城。曹员外和沈天明也正要跟着离开。

庄进悄悄拉了曹员外,低声商量道:“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家姑娘是个好姑娘。咱们两家是通家之好,你找个时间咱们把事商量了。”

曹员外心中一喜,想了想,道:“哪一日都好,只是庄兄做了私塾的老师,责任重大,我不敢打扰。”

“择日不如撞日,我也是村里人,就按村里的规矩来,请了曹村长做见证人,咱们商量着来。”

庄进听了觉得也是,叫上沈母与族中的长辈,几人一起去了曹村长家中。

庄家为大儿子办过一场婚礼,对婚礼的流程自然熟稔。曹员外要的是把婚事定下以及名正言顺,对于彩礼多少根本不在乎。

两家在曹村长家商量个了大概,过程颇为融洽。

曹员外回到家中,叫来妻女,端着茶自鸣得意道:“一切都已办妥,就等七月初六,庄家过来纳采。”

阿宝脸上一喜,羞红着脸跑回小院去了。

“七月初六?”曹母道:“说了什么时候成亲吗?阿宝年纪小,我要留几年呢。”

曹员外道:“庄家也是这个想法,宗哥儿这个年纪正要发奋读书。”

曹母点头,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对曹员外办的这事十分满意,顺着说起阿宝的嫁妆来。

曹员外与曹母只有这一个女儿,按理阿宝最多只能分三分之一的家财作为嫁妆,其他要归宗族和官府。

然而曹员外和曹母在阿宝出生后,早已考虑到这些。

曹家的田产铺子仅仅是曹员外放在外头让人看的,其他的值钱物件要么放在曹母名下作为她的嫁妆,要么收藏起来不为外人所见。

他们最担忧的是阿宝的夫家侵吞她的嫁妆,在他们去后苛待女儿。现在这件事已经解决大半。

曹家之所以对庄家扒着不放,一是庄绍宗自身条件好,二是庄家知根知底是良善人家。

婚姻与其说是小夫妻情投意合结成鸳盟,不如说两个家庭之间的资源重组。

过了几日,庄家请的媒人带着两匹文琦并婚书过来,曹员外热情地设宴招待众人。

待宴请的诸人都走后,喝得微醺的曹员外将婚书往妻女面前一放,得意道:“有了这张纸,以后什么就不用怕了。”

这一纸婚书的重量堪比行聘,若是庄家反悔,曹家拿着这张婚书到官府里打官司稳赢。

阿宝欣喜地拿起婚书,一字一字地看完,才红着脸交给母亲,道:“爹娘辛苦了,女儿去厨房给爹煮醒酒汤。”

曹母面带微笑地目送女儿离开,又拿起婚书看了一遍,连声道:“好好好。”

庄绍宗更是开心无比,纳采这日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连弟弟说他傻都不在意了。

庄绍耀只觉得没眼看,大哥也曾定亲,也没见大哥喜欢成这个样子。他又仔细一想,确实没印象,当年他大哥定亲的时候,他才学会走路呢。

庄绍耀不理会二哥那个傻家伙,将心思放回到书本上。翻了年正月十六,他与表弟沈绍祖一起参加东山书院的入学考试。

两位哥哥都是考一次就成了,他若是考不上,来年再考,那真是要羞死人了。

东山书院的入学考试只考帖经墨义以及一篇小文,考试范围是四书以及《孝经》和《性理说》。

这些都是将来科举考试要考到的内容,虽然四书五经常常连在一起,但四书的重要性要高于五经。

四书全部都要考到,而五经只需要学子专通一经即可。目前,庄绍耀正在学四书,还没有开始学习五经呢。

庄绍耀与沈绍祖一起学习,进展颇为喜人。庄曹两家的婚事走到了纳币,据说后年成亲。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过了年,到了正月十六。

庄绍耀与沈绍祖提着文具,在东山书院门口见面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露出疲惫哀怨的表情。

为着这个考试,他俩大年初二还没过去,就被两家家长塞到了桃花沟里的观音庙。

当时庄绍宗笑得可灿烂了,对两位弟弟道:“佛寺清静,你们二人好好学习,我每天过来抽查你们的功课。”

其实观音庙前头的香火旺盛着,但前后两进中间隔了一个大广场,农忙时村里晒些麦豆之类,如今隔绝了大半热闹。

直到元宵节当天上午,沈天明过来接沈绍祖,两人才被放出来,吃了顿汤圆,养精蓄锐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被送到东山书院门前。

“好好考,不然你考不上,就我考上了,一个人上学多没意思。”庄绍耀笑着对沈绍祖说。

沈绍祖瞪了庄绍耀一眼,道:“我正要把这句话送给你呢。你是不是紧张了?”

庄绍耀一口否决:“笑话,我怎么可能紧张?考个书院而已,又不是考状元。”

沈绍祖冷呵了两声,心中断定,这家伙绝对紧张了,他自己反而放松下来。

两人一起进了考场,分在两间不同的屋子考试。

庄绍耀瞅了左右,发现如他这般年纪的只有两三人,有十来岁的,也有二十多岁的,有衣文秀绮罗的,也有粗布褐衣的……

在别的私塾学习或许能中秀才,但要想中举人进士最好还是进东山书院。

最近几年中举人的举子都出自书院,好老师与好生源相辅相成,造就了书院如今的名头。

考试分为上午下午两场,上午考完中午出成绩,考上了继续参加下午场的考试,考不中也不耽误回家,端的是为考生考虑。

众考生却被这种考试弄得紧张极了,不知多少人骂东山书院出这个馊点子的人。

其实,这错怪书院了。

科举之路本就是一条艰苦而又坎坷的道路,唯有实力、身体、心态以及运气都上佳者才能披荆斩棘地走过去。

一个入学考试心态就崩了,那以后乡试、会试和殿试,岂不是提不起笔?

残酷而又现实。

交卷的鼓声响起,庄绍耀提着文具出来,与沈绍祖会面,两人互相点点头。

“爹,我饿了。”二人异口同声地分别对各自的父亲道。

“走,我在客栈订了一间房。楼下吃完饭,你俩歇个午觉,下午接着考。”沈天明忙将人接到马车上,与姐夫一起将人送到附近的客栈,留了一个仆人看榜单。

二人从未担忧两小的考不上。庄绍宗正月初十离家之前,对父亲和舅舅打包票说,以两弟弟的学问考书院绝对没有问题。

庄绍耀和沈绍祖两兄弟午睡醒来,洗了把脸,又被送去考场。

一个时辰后,两人考完出来。这次两人倒是没走,与家人坐在马车里等待结果出来。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仆役出来张贴考中的名单。庄进与沈天明两人挤到前面去看。

果然,庄绍耀名列第五,沈绍祖名列第三。庄进与沈天明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

“走,那俩小子嘴上不说,心里都紧张着呢。”沈天明乐呵呵道。

这次考试的人除了本县的,还有外县的,可谓是人山人海,但书院只录取了六十名。

庄绍耀和沈绍祖下了马车,得知此事,脸上露出笑容。

庄绍耀抬头看天色,对庄进说:“爹,咱们回客栈去睡觉,明儿一早回家。”

“回家?”听到这两个字,沈天明笑起来,指着刚到马车边的庄绍宗道:“我与你爹一起回家,你们留在这里上学。”

“不是正月十八开学吗?”沈绍祖道。

庄绍耀补充道:“我们十八日巳时开学,来得及啊,况且我们的铺盖衣服还没带呢?”

庄绍宗一手按了一个,笑道:“怎么没带?我已经替你们带了。爹,舅舅,他们就交给我,你们今晚住一夜就回去,我带他们去宿舍。”

庄绍耀目瞪口呆,沈绍祖也傻眼了。庄绍宗一手拖一个,进了书院的门。

当年他也是这么被大哥拖进书院的。

这样优良的传统特别需要传承下去,太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映出绚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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