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盛一月问。
对方回避了她的第二个问题，回答道：“周肆，转学生。”
盛一月：“周四？”
一连串问句脱口而出：“为什么是周四？不是周五周六或者周日？”
周肆似乎早都习惯了对他名字的调侃，他没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弯了下唇，拿出一张纸巾，把桌面擦干净。
盛一月却忽然笑了一下：“你叫周四，我叫一月，我们的父母还真是起名字的鬼才。”
“一月？”他没抬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对啊，我叫盛一月，就是那个January。”
听到这，少年唇角的笑意盛了些。
他四处看了看，直到看到盛一月桌子上的笔之后，才再次开口：“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盛一月点头。
只见他提起笔，在一张表格的名字栏里面工工整整地写下两个字——周肆。
盛一月一瞬不变地盯着他写的字。
原因无他，那双手实在是漂亮。
手指白皙而修长，骨节清晰可见，无端让人想起放在博物馆里面的白玉。
十分让人挪不开眼。
她“哦”了一声，然后说：“原来是放肆的肆。”
周肆：“……”
然后又问：“你确定没有走错班级？这张桌子是——”
“是学工处的老师帮忙搬过来的。”
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松懈了下来。
谢天谢地，他的同桌不是大猩猩！
“我们……见过，”盛一月连说带比划，“那天在篮球场，你帮忙捡了球来着。”
听到这，周肆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看了她一眼，说，“借支笔？”
“填表。”他用指尖扣了扣桌面上那张A4纸，盛一月忽然发现，他的指甲也很漂亮。
盛一月大手一挥：“随便用。”
课间操很快结束，嘈杂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周肆只是坐下来，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填表。
美美睡了一觉的盛一月也开始忙活了起来，一会照镜子一会收桌子，但是眼神却是飘忽的。
此时的周肆的笔尖刚好落在个人爱好那一栏。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
不过很快就做了决定，在爱好那一栏写了两个字“学习”。
盛一月：“……”
“不是，兄弟，”盛一月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新同学，她用指尖在爱好那一栏敲了一下，“你这也太假了吧。”
周肆抬眸看她，鸦黑的睫毛眨了一下，似乎在问为什么。
盛一月一副很懂的样子：“你不了解老周，连这种表格他都会仔细看的，你一个大学退学回来的，爱好写的是学习，不怕他揪你小辫子？”
明明不是什么好话，周肆不仅不生气，还点了点头，说了句：“有道理。”
盛一月借了个修正条给他，像是监督一样看着他把“学习”两个字抹得干干净净。
看周肆犹豫，盛一月在一旁建议：“要不就写个羽毛球篮球乒乓球的球类运动，真实一点，真实一点……”
然后就看到周肆在爱好那一栏上写了两个字——
打架。
盛一月：“？？？”
这是可以说的吗？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喊她的名字。
转头一看，就看到了班主任周叔平的那张大脸。
盛一月磨蹭了半天才出门，一出门就看到他冷着脸问：“又无故旷课间操？”
盛一月一副无辜的样子：“老师这就是你误会我了。”
“我刚刚是在帮新同学熟悉环境。”说完，她用手比画了一下，指了指窗内某人站着的位置。
周叔平往里面看了一眼，依然冷着一张脸：“你别跟我贫，我找你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盛一月：“什么事？”
周叔平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是周肆的同桌，他刚来十三班可能不太熟悉，你帮衬着点儿。”
“放心好了！”盛一月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捞到这样一个大帅哥，再辛苦也值了。
交代完了之后周叔平就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回教室自习，抓紧时间多做几道数学题才是正事。”
盛一月“哦”了一声，走回了教室。
这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回来了。不少人看到盛一月身边坐着的新同学，小声讨论。虽然这个新同学长得极养眼，但是听说是从大学退学回来的，也不敢立刻上前搭讪。
但是新同学本人却一点儿也没有受影响，只淡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转着笔一边望着窗外。
就和这个教室显得非常地……格格不入。
他转笔的姿势实在是熟练，盛一月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但是脑海中忍不住出现了另一个画面。
也是那样干净白皙的手，抡起来砸在一个小混混五颜六色的头上。
……
最后还是周叔平进来，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新同学周肆，只说了他的名字，没说他的来历，班里响起一阵掌声，算是欢迎了。
没多久，上课铃声响了。
老周说什么来着？
要帮衬着新同学。
她看了一眼，新同学的课桌上面干干净净，只有一支笔，还是管她借的那支。
颇有一种他只是无聊闲逛到了一中，进来看了看，就决定在这里上学的感觉。
盛一月想。
大概也是因为名字起得好吧。
才能足够肆无忌惮。
这节课上的是数学，盛一月把自己的课本放在两人中间，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
周肆用非常轻的语气道了句谢。
虽然盛一月不喜欢数学，但是每学期的第一节课都会很认真地听讲的。因为曾经有一位前辈告诉过她，数学是最基础的学科，也是最重基础的学科，只要基础牢固了，后面就能盖起知识的高楼大厦。
盛一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听。
然后只听了十二分钟。
到第十三分钟的时候，她目光涣散，思想游离，整个人仿佛在太虚幻境。
直到数学老师来了句：“下面我们找一位同学来谈谈这个公式的具体用法。”
她才大梦惊醒般，低头一看课本，原来早都讲过了好多页。
她走神没有翻书就算了，周肆竟然也没有翻书！
眼瞅着数学老师的目光就转到了他们这边，盛一月飞快地翻起了课本。
几张夹在书中的纸条顺势落了出来，飘到了周肆的课桌上。
周肆夹起纸片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感、觉、心、在、漏、风。
——没有同桌的我，简直就是一颗凄风苦雨的小白菜。
——呜、呜。
——信女愿一个月内荤素搭配，祈求上天，赐我一个同桌吧，大猩猩也行（双手合十）。
此刻的盛一月还没有注意到事态的严重性，注意力还都放在数学老师的身上，直到听到老师喊了后排一个女生的名字，才彻底放下心来。
再次回神过来，就看到了周肆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
只见周肆的指尖划过卡片，落在最后一行的最后几个字上。
“大猩猩？”他拖了一下语调，语气懒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