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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1 / 1)

百姓们不高兴,要出钱的富豪们更不高兴,为了节省开支,绞尽脑汁,这鹤台将来有御驾亲临,金笔题名,总不能偷工减料,那就只能在劳动力上动心思。城外流民与乡郊饥民最是廉价,只要给口饭吃,造反的事都能干,更何况是修鹤台呢?招募这些人来,不也就是给口饭吃的事吗?

遂命令手下人招募工匠时,只收难民,城中有些富余的,一律不要。这才有了一群人,昨儿个刚揭竿而起,进去蹲了大牢,今儿个就被放出来,一边对荒淫无道的女帝骂骂咧咧,一边愉快地加入了修筑队伍。不管怎么说,一日三餐和住处都有着落了,且据说鹤台工程量巨大,至少要修整整一年,而为了与鹤台呼应,明年灯会一定会办得更加盛大,要添置的娱乐设施也将比三日后的灯会多。意味着这一年他们都有处可去,有饭可吃了。

“这几日太忙,都不曾过问,长姐回来了吗?”意迟昨夜饮酒过甚,头疼难耐,睡到午时才起,梳洗毕,便将叶渠唤来回话,她抚着额回忆,“那日长姐不是带着人马率先发落了私吞赈灾银粮的官员吗?分明吐出来不少,还有那些与官府交情颇深的豪绅唯恐被波及,打开院门接济难民,搭设救济棚分发粮食,却又为何前日依旧会有那么多人杀进朱门抢饭吃?”

“长公主回来了,此事正好与罗太守呈上的罪书并同禀报。”叶渠摸出怀中钱袋,递给意迟,回道,“长公主亲自去救济棚看过,用钱袋装了一把粮食带回来。”

意迟打开钱袋,伸手掏了两下,只掏到了一把砂石土砾。她合上眸,长叹一口气,“有时候我真是佩服他们,智计百出。”

“灾年粮食便是金子,全部吐出来他们怎么甘心,便将沙石与粮食混杂一起,足重后再给百姓,富绅们听到风声,便也都这么做,说是救济,实际上同样是一斤粮,真正落到百姓嘴里的不知有无半斤。那沙子下锅沾了水,便无影无踪,百姓又不得不吃进腹中,怎能不生疫病。”叶渠俯首叹道,“这便是为何,分明已开仓放粮,百姓仍旧吃不饱的原因。”

意迟将袋子扔到地上,沙土洒出,间杂着寥寥可数的米粒,零星得可怜,她无奈地沉声道,“究竟是谁?”

叶渠抬了抬手,请她出门。

院落中,几名官员被五花大绑,惊惧不定。意姒一身利落的素装,迎上意迟时将一张盖满血手印的罪书交予她,“罗太守将经手之人和所遇之事全数写了下来,近处的已拿住,便是这些人。但还有几名官员陆续潜逃了,已遣官兵缉拿,要些时日。”

意迟迅速浏览了罪书,与叶渠方才描述别无二致。她垂眸凝视跪在地上的人,“可还有话要说?”

官员们只喊饶命,便是认罪。这些人里,有的负责监守粮仓,有的则负责押运赈粮,还有的不过是些县令师爷,脖子还没碗大,却也要分一杯羹。

“负责督运的张副使是哪位?”意迟打量几人,无人回应。

“逃了。”意姒道,“此人狡诈机变,收了各路官员不少好处,为他们包庇,在我带人赶到之前,就带着贪得的银两人去楼空。我让人查了他的底细,是由宦官孙忠鉴推举入仕。若我记得没错,孙忠鉴是母君的心腹,如今应该还有些职权吧?若真是他推举的,实在是失察。”

叶渠压低声音,适时插嘴,“主子并不十分信任。”

意姒神色一顿,微微蹙眉不解。

意迟却不作解释,兀自道,“待抓到张副使再说他吧。这些人……”

她扫过脚边,几人将脑袋压得更低,低泣不止。

“全都杀了。挂上城墙,张贴罪书,告诉百姓们到底是谁扣了他们的粮。”

底下人按令行事,将几人拖走,偌大的院落顿时哀嚎如鬼。

此事方毕,便有一士兵通禀,告知意迟前几日背后放箭之事调查得有些眉目了。意迟传人进来回禀。

士兵恭敬地施完礼,献上一方朱盒,盒中摆着一枚箭头,“主子,这几日属下快马加鞭去找了专人鉴定,这枚箭头重而有形,造价极高,可以确信,是游牧族擅长使用的,大概率来自于北边海洲族民。且此箭头射程极远,若离得近,必定穿甲破膛。”

海洲族擅骑射,靶心之准,且不惜花高价打造这样一击必杀的箭头,是铁了心要将意迟置于死地,意迟躲过这一劫,实是万幸!叶渠倒吸一口凉气,急问:“背后放箭之人可有抓到?!”

“没有,那日没能追上放箭之人,可见其轻功之高,后来属下又让兄弟们在城中都排查过一遍,没有见到面部有外族特征的习武之人。”士兵有些迟疑地补充道,“后日主子便要离开,明夜城中大办灯会三日,城门大开,参加灯会的人络绎不绝,兴许那人会借此逃离绥平,属下还要留在此处寻找吗?”

“不必了。”意迟稍一思量,“你下去吧。”

如士兵所说,意迟既然要办灯会,那就是默认将生死置之度外,届时城门大开,龙蛇混杂,刺客或许会借机逃走,或许还会再来一次。待她离开绥平,留着士兵在这里查又有什么用。

叶渠看着士兵离开,对意迟道:“我会命人做好防守,加强巡查。”

意姒也道:“阿迟,这几日我抱剑,同你一起睡。”

她焦急的样子浑如当年,意迟微微抬眸,仔细辨认一番,两相对视,意姒看不懂她眸中深意,她顾自笑了声,“好啊。”

深夜,意迟伏在案条上看罗太守和富商们呈上来的招募记报,不过一日,已有千名劳工登记在册,数百户商贩上禀官府要参与灯会集市……意姒沐浴过后,提着两壶热酒来找她,不愿打扰,便倚门而立,端凝她许久。

“长姐,这几年做游侠,有什么好玩的吗?”意迟的余光触及,搁下笔起身迎她。酒壶温热,她一碰,便暖了浸骨的寒。

“自在,但若说好玩,也没有什么,我记挂的人在宫中,心里总缺一块。”意姒盯着她,“叶渠说你在宫中夜夜睡在棺材里。阿迟,你究竟为什么变成这样?若让朝臣晓得了,上疏批你,岂不荒唐?”

“你走时我不过稚儿,如今十五年过去了,我不变才要吓人吧。”意迟只是笑了笑,“对于旁人来说,睡棺材意味着死,但对我来说,能睡着棺材死,是求之不得。你也看见了,我一路被刺杀,也许哪日就要曝尸荒野,若不慎被百姓认出来,兴许还要补上几刀,剁成肉块,教你们再也分辨不清此尸是谁,一国之君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你在宫中,怎会曝尸荒野?”意姒不解,只觉得她在敷衍。

“我若死在宫中,那就更不得了了,一帮旧臣会将我裹上老国师留下的符图,丢进天窟摔得面目全非,以祈求风调雨顺。”意迟宽慰她,“你若不喜欢,我回去便将棺材扔了。我只是想试试寿终正寝的感觉,你莫怕。”

“你这样我怎能不怕?”意姒握住她的手,只觉寒凉,“以工代赈的主意是很好,但为何非要用修筑鹤台的由头,让人拿了话柄说你荒淫?”

“月党反,海洲乱,要让我自己出资修旁的,只会更加劳民伤财,届时哪有军饷供给战士。只能让富人出钱,而富商只会在娱事上花钱,不这样,他们不肯出钱。”意迟随手指了指窗外对门,“袭檀不好看吗?现成的为何不用?”

意姒语窒,想起那妖媚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起他,我更不懂你。”

意迟低低笑了声,“那便不说他了。”

“那说说孙忠鉴吧!”意姒审视着她,“母君留的人,为何不能用了?”

意迟不愿说,顺势往旁边枕头上一倒,“长姐,你除了正事,没有旁的体己话同我说吗?……这些年我很挂念你,好几次都要让叶渠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找回来了,只是想起你说喜爱宫外自在,便生忍住了。你不想我吗?我长大了,你也没有好好看过我的样貌。”

她的声音有些沙涩,带着慵懒疲惫的调子,总是压低音,恨不得只用气儿说话,让人听得受累,但也让人听得骨头酥软。此刻虽无一句娇嗔,却惹人怜爱。

意姒抬手抚意迟的脸,这张脸和母君不像,和她也不像,像那个早早被处死的父亲。她这才想起来,幼时母君栽培长女,只有父亲陪伴阿迟,但没几年,父亲就因干政被母君赐死。意迟长得很像她们的父亲,曾经的性子也像,她忽地红了眼眶,轻声絮语,“阿迟,这几年我听到很多关于你的传言。我很后悔,当初把你一人留在宫里面对这些。倘若我能再勇敢一些……”

“倘若你再勇敢一些,留下来当女帝,那我就得被起哄扔进天窟,为了不让你为难,我肯定会跳的。如今多好,他们再怎么起哄,我也不会跳。若无血月,他们也不敢起哄。”意迟也怪怨过意姒为何一走了之,后来长大了,逐渐明白意姒当初的决定,不仅仅是为了去宫外。

她想要意姒陪着,但意姒却只想让她活着。

“我以为你不懂,在记恨我。”意姒蹙眉,“那你为何不听我的,那夜非要与袭檀滚在一处?”

意迟回忆了一番,微挑眉,轻声道:“阿姐,他很好用,我要养他。”

话音落时,房门猛地被扑开,袭檀一手端着一盘瓜果,一手端着一盘糕点,踉踉跄跄地扑开门,最终跌倒在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意迟从床上坐起,意姒已拿上剑起身疾走过去看情况。

袭檀坐在地上,捂着擦破的手腕,抬眸看了看意姒,复又垂眸解释,“侍从让我来送瓜果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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