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1 / 1)

顾钰认真问道:“怎么你要查他吗?”

宋凌朔回了神,又轻笑一声:“他还未派官,查他什么?”等就了职再查也来得及。

这倒也是,顾钰点点头,眼神随后变得狐疑:“你该不会是因为他要娶汪相嫡女,而你和汪相庶女的婚事被卫王捣乱,所以对高文彬怀恨在心吧?”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宋凌朔一个眼刀飞过去,顾钰立刻住了嘴。

二人默默吃了会饭,顾钰一连喝了三五杯,酒意上来实在憋不住话。

于是便说起选妃一事,顾钰大着舌头道:“我家里提前得了消息,我那个妹妹是一定要参加的,这几日正在家里大发脾气。”

这场面,宋凌朔是预料到的。

给皇子选妃,和选秀的流程是一样的,只要定下日子,京中还未婚配的适龄女子必须全部参加。

眼下京中官宦世家、京中贵女们大部分都提前得知了即将选妃的消息,这些人家此时脸上全都挂着泪,生怕嫁入江王府。

宋凌朔知道婚配之事上,自己大抵是做不得主的,他试过了。

汪相庶女出身已算不得高,不过是沾了汪相的光,便被卫王截去。

卫王其人,天生的阴狠狡诈、尖酸刻薄,哪怕宋凌朔与他接触甚少,他也要故意捣乱,有着刘贵妃和枢密使刘京做靠山,好似手中的三两分权利,若是不用出来便会咬人一般。

哪怕他已经高入云霄,也要眼见着旁人捻入尘土,他才舒心。

他从小便是这样的性子,宋凌朔幼时孤苦无依,没少受他欺负,时至今日也不见他收敛。

幼时宗学中,宋淮显将宋凌朔推搡到墙角,一下下的扇着他巴掌,宋凌朔不曾还手,却也不曾掉一滴眼泪,他咬紧牙关,眼睛始终牢牢地盯着宋淮显,让他心里发慌,下手便更狠了些。

对于这些事,顾钰从不开口提起,也不知宋凌朔对卫王这个哥哥到底是什么心思。

顾钰醉醺醺摇摇晃晃的起身:“你早些成家,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能在你晚归时等你,多好!”

顾钰说着还要来拉宋凌朔的手,却被宋凌朔不着痕迹的躲过。

“白天你……嗝……只管打打杀杀,晚上回了家……有,有热菜热茶,这便是顶顶幸福的事情!”顾钰说完指了指宋凌朔,笑的揶揄:“温柔乡……嘿嘿。”

话还没说完,顾钰就醉倒在宋凌朔身上。

宋凌朔站起身,任由顾钰瘫倒在地,他则走到窗前,看着福园景致,月下竹影稀疏,吹动竹叶簌簌作响,他听着风声思绪万千。

他做了这么多年提举皇城司,结仇太多,只怕哪天会被人一剑刺死在街上。

这样的人,是不配娶妻生子的。

林婉芙这边一直拉着三姐姐的手,直到上了马车也不曾松开。

马车摇晃,林妙菲坐在林婉芙身侧,反手握住她,见她望向自己,林妙菲安抚似的笑了笑:“妹妹放心,今日之事我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林妙菲虽不爱说话,但也是会察言观色的,方才见高文彬那样子,就知道他与自己的妹妹关系非同一般。

林婉芙抿了抿嘴,低垂着眉眼:“多谢三姐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谢不谢的。”

晚上琴音伺候林婉芙沐浴的时候,也忍不住骂道:“那高文彬,平日里看着彬彬有礼的,今日却那般不守规矩,福园人多眼杂的,若是被人看见他与姑娘你说话,姑娘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更何况他还伸手要……哎!生气!”

琴音舀了一勺水,轻轻的从林婉芙脖颈上浇下,水流滑过她纤长的脖颈,流到她白皙如凝脂般的背上,最后汇入盆中。

林婉芙把小半张脸浸在水中,露在水面上的眼眉被愁云笼罩,湿热的水汽让她的额角出了些微微的薄汗。

想起高文彬,她忍不住吐了两个泡泡。

她也生气,今日见他那醉醺醺的样子,与她记忆中的高文彬完全不一样,想来这生活骤然变化,连品性也跟着变了。

想到这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肩,差点就被高文彬碰到了。

嫩葱段似的手指轻抚雪白的肩膀,片刻后这手指顺着颈侧向上,直到额头才停下。

红痕已消,林婉芙在水下有些懊恼的撅起嘴。

心道自己已经很少出门了,但怎么每次出门都能碰见他?

好在这一夜没有因为见到他而做噩梦。

没过几日,宫中内侍来到林府传递消息:卫王、四大王选妃,要求林府三日后呈上嫡女林婉芙的姓名、年龄、出身,是否有婚约等基本信息。

内侍留下消息就走了,只剩下林府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林道之和令氏将林婉芙和林崖叫到扶疏轩,一脸愁容的将这消息告诉了她。

“福福,眼下这选秀是非参加不可了,你心里可要有准备啊。”

若是寻常选秀到还好,可那江王的名声在京中是人尽皆知,且自己这个小女儿是被娇惯长大的,不知人间疾苦,不谙世事如何能做那凶悍之人的王妃?

虽说福福未必会选上,可是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林道之和令氏就忧心不已。

林崖疑惑道:“往年选秀都只在士人或官宦之家择选,今年怎么会允许商户参加?”这话说完,林崖自己也叹了口气。

问这些都是无用的,官家说了允许参加就是允许,这都是官家的意思,谁敢质疑。

令氏低声道:“不如咱们在出身或者婚配上说些假话,就说咱们祖上是学医的,亦或是说福福已有婚约,这样就不必参加了吧。”

林道之皱眉道:“这等大事上作假,一旦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咱们不过是普通富户,若是摊上这种罪责那可是灭顶之灾啊。”

令氏急的都快流出眼泪来:“那怎么办?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福福去那虎狼窝吗?”

林道之一拍桌子:“谨言慎行,那可是宫里,是亲王、皇子府上,什么虎狼窝啊!”

令氏擦擦眼泪,一扭身子不再去看林道之,捧着手绢呜呜的掉泪。

林婉芙赶紧走上前去,揽着母亲的肩膀语气轻松的安慰道:“母亲,急着哭什么,我看今年允许商户女选秀或许就是官家一时兴起,那些皇子们平日接触的都是些清流贵女,大抵是看不上我和岫然姐姐这类商户女做派的。”

令氏擦擦眼泪抬起头:“不许这么说,娘觉得你比她们都好。”

林婉芙笑笑:“那我要是真比她们都好,那官家还非选我不可了呢。”

令氏被她逗笑,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恳道:“福福,你是有福气的,你这几日心里多多默念,千万别选上江王妃。”

林婉芙点点头,装模做样双手合十,闭眼祈愿道:“老天保佑,我一定要嫁得一个如意郎君,他要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敬我、爱我,待我就想爹爹和娘亲待我这样好!”说完她睁开一只眼睛,俏皮的看着令氏:“娘亲,你看我这么说行不行。”

数日后

写着林婉芙条件的纸条递交到宫中,刘贵妃命人细细测算过这些秀女的生辰八字,若有八字不合适的便直接落选。

看过八字之后,刘贵妃又命人誊写了两份秀女名册分别送到宋凌朔和四大王宋淮恭手里。

内侍传话的意思是让这两位看看,名册上可有谁家的姑娘不合眼缘,亦或是有过节的,圈出来便落选了。

宋凌朔公务忙,深夜才回到江王宅邸,这名册就静静躺在书房的桌案上。

他洗了手,脱下外袍,一席白色中衣掩盖住他多年习武的精壮身材,胸口处裸露的皮肤上还有些幼年留下的伤痕。

宋凌朔点了一盏烛火,这才坐在书案前看了起来。

他知道刘贵妃此举不过是做给官家看的,让官家觉得她在此事上用心,宋凌朔也敷衍着翻了翻,想着回头原样递交上去就好。

但是刚一翻开名册,就有一个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马行街,林府四女,林婉芙,年十六。’

是她,宋凌朔霎时出了神。

这名册上的人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妻子,光是想到这,再当他看见林婉芙的名字,宋凌朔的心跳便有些快。

他勉强拉回思绪。

待心绪平静后,他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名册上林婉芙三个字,静静出神。

脑海里闪过这几次与她相遇的画面,她具是那样湿漉漉又天真童稚的眼神,与自己实在不是一路人。

想到这,宋凌朔提起笔,笔尖悬停在林婉芙的名字上方,直至墨迹干涸,他也落不下笔。

烛光下,他的眼神迟疑,神色是旁人不曾见过的犹豫,片刻后,他似是下了决心,将笔放回笔架上,起身合上名册,吹熄了蜡烛准备离开。

但还未走出书房门口,他便停了脚步。

宋凌朔昕长的身影站在书房门口,像是鬼魅,有些阴森。

屋内屋外具是一片寂静,宋凌朔紧闭双眼,愁眉不展,片刻后,一声长叹传来。

他缓缓走回书桌,月光透过窗格洒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翻开名册,提笔蘸墨,在林婉芙的名字上画了个圈,片刻后又圈出几个名字,好让林婉芙的名字不那么显眼。

合上名册,他脚步沉重,一步步走出书房。

深夜里寒风阵阵,吹得人浑身发冷,他却坚定的走着,面色是一贯的沉静如水,岳峙渊渟,像是毫无感觉。

她是有福之人,而他不是。

天家无情,朝臣各有心思,父子猜忌,兄弟阋墙。

江王府,算不得好归处。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宋,站在书房门口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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