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1)

宋凌朔带队还未行至马府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府门大开,禁卫揪住一个还没来得及跑的小厮,询问马庸以及朱载明长子的下落,那小厮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还被吓的尿了裤子。

宋凌朔下了马,亲自抓了人来问,这才问出,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府里就乱了,他们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总之马庸开始吩咐家眷收拾金银细软,方才坐着一辆下人用的马车跑了。

宋凌朔松开揪着小厮衣领的手,那人马上屁滚尿流的跑了。

他皱眉思索,不知是从何处走漏的风声,他从宫里领命出来,到现在不过两三个时辰,除了他和官家,谁还知道自己要来抓捕马庸的事情?

思绪缥缈,他好似抓到一闪而过的线索,但当下情况紧急,已经由不得他再去想这些。

宋凌朔站在马府门口,神情严肃,挥手呵斥道:“堵住景明坊出入口,严查每一辆马车,一旦发现马庸 ,即刻逮捕!”

语毕,他甩开衣袍,仿佛一道黑色利刃,瞬间刺.入景明坊如织的人群中。

今日是寒食节,游人几乎将路堵的水泄不通,宋凌朔料定了马庸会弃车不行,于是他如钩的双眼不住的在往来游人身上扫视。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便有禁卫来报,说是发现了马庸出逃时的马车,就被弃置在马府不远处,车上堆满了金银,还坐着马庸的两个美妾。

宋凌朔点点头,命人看住马车,随后他带了两人奔着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马庸是个脑满肠肥的商人,此时能想到计策无外乎是与马车背道而驰。

他面色越发阴狠,马庸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逃,眼下在这闹事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宋凌朔皱眉前行,与路两侧笑意满面的游人们格格不入。

很快,一个仓皇的背影吸引了宋凌朔的注意,那人穿着马府小厮的粗布衣裳,但衣领处却露出一片光滑的绸缎。

宋凌朔微微眯眼,那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马庸神色惊慌,硕大的肚腩颤抖不已,早春天气并不炎热,但他脑门上还是有硕大的汗珠滴下,滑过他鼓囊囊的脸颊,隐没在他短粗的脖颈间。

他眼神游移着,不经意回头望去,赫然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马庸心道不好,迈开步子想跑,但实在是没有力气,他心一横,扭头与宋凌朔对峙,右手放在身侧的剑柄上,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与宋凌朔决一死战。

宋凌朔缓缓停下脚步,隔着纷乱的人群,这二人仿佛静止了一般。

见马庸浑身颤抖不已,宋凌朔不由得嗤笑一声,摆摆手,示意身后的禁卫上前,随后提起脚步,又一步步的朝着他走去。

“不许过来!”马庸大喊道,他伸手拔剑,但过于圆润的肚腩阻碍了他的行动,手虚无的在身侧挥舞了两三次,才勉强将剑拔出,对着周围的人群挥舞,神情狂乱,像是发了癫。

行人们望着这一幕,纷纷躲避。

他人高马大的,满身的肥肉,此时挥起剑来,到有几分重量,只见他边毫无章法的挥舞着,边朝街口跑去,眼看就要伤到无辜路人。

还没等侍卫们反应过来,只见宋凌朔脚下生风,快步走到马庸身后,拔剑一挥!

他练得是一招致命的招数,剑一出,一招之内便要取人性命,但若是皇城司当街杀人,京中定是流言四起,于是宋凌朔收了几分力度,只在马庸腿上刺了两剑,让他不能行动。

马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哀嚎,便被身后冲上来的侍卫捂住了嘴。

宋凌朔见事态平息,便要收剑,就这么一抬头的瞬间,他就看见了远处的林婉芙。

她像是周身发着光,不管周围有多少人,不管离得多远,总之宋凌朔就是一眼看到了她。

林婉芙正俯身与小贩说着话,团扇微微挡着脸,鼻尖轻碰在扇面上,她脸上好似总是带着微微的笑,让人不由得对她温柔几分。

好似她觉察到这边的异动,放下手中的物件正要望过来。

宋凌朔的余光瞬间扫过自己手中还滴着血的剑,以及马庸不住挣扎着的肥硕身躯,再扫过周围人群惊恐的面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狼狈感。

他不希望林婉芙看到这些,他不希望林婉芙看到马庸的惨状,被血染红的青石板、以及自己握着剑的手。

宋凌朔一时间愣在原地,只能向前一步,徒劳的想挡住身后的一番乱象。

似乎只要挡住这些不堪,他就能掩藏自己的狼狈。

她该是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女孩,像是奢华园圃中最珍贵的一朵花,受不得半丝风雨,而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入不得台面的肮脏事物,她不该看到这些。

想到这,望向林婉芙的眼神中,宋凌朔不由得多了几分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从何而来的这种情绪。

禁卫们动作很快,马庸被拖走,林婉芙望过来的一瞬间只看到一双挣扎着的脚,地上大滩的血迹,以及血迹中央遗落的一只靴子。

林婉芙看到了宋凌朔,他的神情实在称不上亲切,眼神牢牢的盯着自己,她有些怕了,下意识想躲开,顾及礼数,还是屈身行了个礼,随后便快步扭身回了茶坊。

还未到茶坊门口,她便遇到了出来找她的琴音。

见她回来,琴音着急道:“姑娘无事吧,我只见那边起了喧闹,但人实在太多,我挤不过去。”

林婉芙面色苍白的说了句:“好似是皇城司在抓人,咱们去找岫然姐姐,然后就回家。”

也顾不得买的好多东西还在茶馆,林婉芙带着琴音便走了。

好在孙岫然也在不远处,林婉芙并没说自己遇见三公子的事,只说景明坊实在杂乱不便久留,二人互相道别之后就坐上马车各自回家了。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林婉芙只觉得惊慌未定,她还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血,虽早知皇城司这些日子正在全城抓人,却没想到寒食节府衙放假的时候也会撞见这场面。

再想起三公子……没想到他是皇城司的人,想起之前顾钰说他天生凶相,那倒还适合皇城司的差事。

林婉芙还被惊着,一双手颤抖不已,连手中的团扇都跌落在膝盖上。

琴音关切的看着她,开口道:“小姐方才可是看到什么骇人的场面了?”

林婉芙轻轻摇头,抓人的骇人场面到是没见到,萦绕脑海中的,唯有三公子那双眼睛。

她从没见过那种眼神,可怖的下面似乎还有几分……可怜?

林婉芙摇了摇头,驱散这些无端的猜想,对着琴音轻声嘱咐:“等回了府,若是爹爹问起,你便说咱们早早的就离开景明坊了,什么都不知道。”

琴音犹豫再三:“小姐,你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真不用找大夫看看嘛?”

林婉芙勉强笑了笑,算是安慰琴音:“真的无事,若是让爹爹知道了,我又要挨上几句。”

当晚她还是做了噩梦,她一席白衣披散着头发在荒原漫步,冷风像刀子般吹过脸颊,她不知自己为何在这,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默然回头,却只见远处,那个三公子眼神阴鸷,正牢牢的盯着自己。

林婉芙又惊又怕,迈开步子狂奔,苍白的衣摆随风飘扬,发丝也高高飞起,但不管她跑的多块,跑的多远,那个三公子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

不知为何,她怕极了,泪水糊了满脸……

“……姑娘……姑娘……”棋音察觉到她在梦中挣扎,过来拍了拍她,林婉芙终于是醒了过来,她大口的喘着气,心跳却难以平复。

棋音皱眉:“小姐,今日是不是被什么吓到了。”

林婉芙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一个人吓到了,她摇了摇头,只往床里挪了挪,垂着眉眼委屈道:“棋音陪陪我。”

棋音点点头:“姑娘稍等,我去把窗子关上。琴音这丫头到底毛躁,眼下还未入春,晚上还是冷的,她却这么大喇喇的不关窗户。”她边朝窗子走去边说道。

林婉芙望去,窗户开了缝,冷风正呼呼的吹进来,她不由得紧了紧被子,松了一口气,怪不得会做这种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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