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仙会(1 / 1)

入秋那天,正是云昌仙会举办的前一日。其他五宗门的人在这一天陆陆续续抵达了问剑宗,宗门内是难得的热闹,连唐念也被拉着去帮忙了。

唐念负责的是在山门入口处接待,一天里站着欢迎各大宗门形形色色的人,累是有些累,不过也挺长见识的。

以往在魔域的时候,唐念两耳不闻窗外事,别说是对修仙界,就是对魔域的很多事情都没怎么了解,是以她之前只听闻过修仙界划分为六大宗门,但并不知道究竟是那些宗门。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和唐念一起值班的弟子用一种“这你怎么也不知道”的眼神看着她,不过好在唐念有不知从哪个山旮旯被捡回宗门的无知人设,所以值班弟子还是认真地向她介绍了一遍。

“修仙界六宗门,各有专擅专修的领域。其中包括修佛的净言宗,修医的无忧谷,修符的寒山宗,炼器的听海阁,修体的穹妄门,再有就是六宗门之首,咱们修剑的问剑宗。”

唐念一开始还能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各大宗门的修者们,但在山门前站了一天,她早已失了兴致,一直走神想着这些宾客什么时候才能都到完,不知道等她这边结束弟子堂的饭食还有没有剩。

走神间,又有一批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过来,唐念立刻打起精神看过去,发现是一群拿着禅杖缓步朝这边走来的僧人。

想必这些就是来自净言宗的贵客们。唐念有些好奇地往那处张望。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她看到了不少让人眼花缭乱的飞行法器,各有各的特色。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用步行这种原始方式过来的。

她还在怔愣间,身旁的值班弟子已经迎了上去,唐念回神后也赶紧跟了过去。

“诸位佛子,远道而来,辛苦了。这边请。”唐念和值班弟子朝眼前的众佛修鞠了一躬。

那群僧人从唐念面前走过,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队伍中的一位佛子身上。唐念不过多看了那位佛子一眼,身旁的值班弟子便敏锐地发现了:“那是明空佛子,是净言宗弘一禅师唯一的亲传弟子。啧啧,我还是第一次见长得那么俊的和尚,可惜他已经遁入空门了。”

唐念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这个说法。那位明空佛子的气质确实很出众,但她刚刚偶然间和明空佛子对上视线的那刻,心中却有种奇异的感觉。可她也说不清楚那感觉究竟是什么。

日薄西山,唐念拿出宾客名册对了一遍,各宗门的宾客终于全部到齐,她也终于能功成身退了。

好不容易有点机会休息一下,从弟子堂里出来后又被林苑拉走过去帮他的忙。

唐念拿着清扫工具,跟在林苑后面往洛峰去。他们要去打扫几间临时腾出来的客房。

那几间屋子不知究竟有多久没人住了,灰极了厚厚一层,窗户上还挂着许多蛛丝。唐念刚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被迎面扑来的尘土和霉味呛得直咳嗽。

“唉,这真不是人干的事。”林苑伸手扬了扬面前的灰,“没想到这次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唐念已经动手收拾起来了,她随意一问:“以前的时候不是这么多人吗?”

“我也没真正参加过云昌仙会,那我就不知道了。之前应该也是排场很大,不过我听宗里的师兄说,这次比以往都更盛大些,参与选拔的修士也比之前多了许多。”林苑一边回答,一边撸起袖子准备干活,“唉,毕竟现在这世道,修道之路是越来越难走了。谁不想抓住这个机缘,说不定能有所突破呢。”

唐念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机缘?是指太虚境历练吗?”

“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林苑问出口后又立刻自己想到了答案,“肯定是路师兄跟你提过了,毕竟他是参加过太虚境历练的。”

唐念一边打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苑说话:“那你知道那个太虚境历练是什么吗?那里真有什么大机缘值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林苑叹了声:“你啊,还是个刚入门的菜鸟,根本不知道现在修士的路有多难。”

唐念眨了眨眼:“我知道啊,你说过的,很多人执着了一生连筑基的门槛都没摸到。修者在修行上越来越难有进益了。”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林苑反问她。

唐念思索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开口:“是,是因为灵气吗?”

林苑点了点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大陆的灵气都在渐渐衰竭,我听族里的长老说,其实灵气衰竭很可能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一开始衰竭的速度慢,所以也没被人发现,没有人重视。直到这些年衰竭的越来越厉害,不说咱们这些还在拼命摸筑基门槛的,就是那些大能们也开始为灵气衰竭所制,修为停滞不前。”

灵气衰竭这个问题,唐念来问剑宗不久后便发现了。还有一件事唐念没有告诉林苑,那就是她发现在她的眼中,灵气都是有形的。一开始她也只是能感受到灵气,在宗内待的越久,她的眼里也渐渐能看见灵气的实形,每个地方灵气的稀薄程度不同,比如问剑宗内灵气最盛的便是月峰。再有就是,这些灵气,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明明她之前生活在黄泉之气遍布的魔域,为什么会对灵气有熟悉感呢。

“灵气,对于修士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无论是修剑,修佛,修医,炼器,修符,甚至是修体,哪一样不需要吸纳灵气化用为己?”林苑拿着扫帚,又重重地叹了一声,“所以我才觉得现在的修仙界越来越不行了,感觉灵气越稀薄大家反而变得更偏执了,一个两个都为了能在修为上有所进益都争破了头。太虚境就是个不小的机缘,我还听说有神器就藏在太虚境之中,那肯定是所有人都想进太虚境试一试了,不然还举办选拔做什么。”

唐念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两个字眼上:“神器?”

“是啊,好像是洛神琴吧。”林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究竟是不是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这种小喽啰说不定一辈子连神器的影子都见不着一个,我也不太关心那些。”

说着,林苑看向了表情有些怔楞的唐念,挑着眉问:“你不会连神器是什么也不知道吧?怎么感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像个科普工具人。”

唐念哼了声:“小看我,你不知道我在主峰结业考核里通识这门课考的还不多嘛?我在书上看到过,传说中大陆上有上古传承的四件神器,洛神琴,却灵剑,万相经和忘生草。不过,都是传说,书上连张图画都没有,想来应该是没人见过神器,会不会神器根本就不存在啊。”

“诶,你小声点,别胡说。”林苑朝她小跑过来,还差点用他那拿过脏抹布的手捂住唐念的嘴,“这话可不兴乱说啊,这跟神有关的事情可不能乱讲,小心遭天谴。”

唐念灵活地躲到一边,随口嗯了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林苑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谁说没人见过神器的。那万相经当年就供奉在净言宗的大雄宝殿,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丢失了。还有,你别以为说起神就是骗人的,很多年前还没出现灵气衰竭时的大陆,那可是有很多得道飞升成神的先例。剑道第一人宋闻风你知道吧?听闻他修道不足三百年便得证大道,飞升仙界,在那时真是了不得响当当的大人物,我从小就听族里的长辈将起他的事迹。那可是我的偶像!”

“你之前还说路师兄是你偶像来着。你偶像可真多。”唐念吐槽了句。

“那不一样嘛。谁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没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得道飞升呢?”林苑又嘟囔了句,“自宋前辈之后,这大陆上再也没人飞升成功过了。”

“赶紧干活吧,我还想早点回去呢。”唐念又开始忙活起来。

两个人忙活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被那些活都干完了。还有些收尾工作林苑说不用不上她了,唐念揉着肩准备先回去了。

洛峰比月峰大得多,也是,毕竟要容纳其他五宗门的贵客们暂住。一眼望过去那红砖白瓦的房屋一排一排的,真有些眼花缭乱。

唐念走着走着总觉得自己可能迷路了,一开始是一直看到那些差不多的房屋,现在不知怎么又走到了有些偏僻的山崖边上来了。

唐念绕了几圈,还在山崖附近打转。她想找个人问路,但这边一点过往的人烟都没有。唐念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等一会儿和林苑一起出来了。

又走了一会儿,唐念竟然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山崖边站着一个人。看穿着,是一位佛子,应该是净言宗的贵客。

“佛子,打扰了。”唐念还是决定走上前问个路。

听见唐念的声音后,那背对她的人转过身来,天边最后一缕余晖照在他的侧脸上。唐念看清那人的相貌后,愣了一下。

是早上见过的那位明空佛子。

明空朝她微微躬身:“这位小友,有什么事吗?”

唐念正想开口,突然听见了一声奇怪的声响,她侧过耳朵仔细听,那声音再次响起,好像是鸟叫声,微小又脆弱,从山崖那边传来。

好奇心驱使唐念走到山崖边上查看,她蹲下身去,发现是横生在山崖壁上的树枝上挂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雏鸟,身上沾了血和尘土,奄奄一息的,看上去连羽毛都没长全,大概是从哪个窝里掉出来的。

这个距离唐念只是伸手够不着的,她也不能用灵力直接救那只鸟。唐念想了想,召出了晴风剑,低下身将晴风剑伸到山崖壁的那段树枝旁。

脏兮兮的雏鸟连眼睛都睁不开,在感受到周围的动静后,战战兢兢地将头埋在羽毛稀疏的翅膀里。唐念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她想着宗门内山间灵物大都初开了些灵智,说不定这雏鸟能明白她的好意呢。

最后,那只雏鸟竟然真的慢吞吞地朝晴风剑一动,伸出小小的爪子趴在了晴风剑上。唐念见状,动作小心地召回了晴风剑。

唐念将那只脆弱瘦小的雏鸟捧在掌心,站了起来。她转过身后,才发现明空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唐念这才发现她还没回答明空的话,连连道歉:“对不起,佛子。刚刚是我慢待了。”

明空摇了摇头,温和地朝她笑了笑:“道友慈悲心肠,让我敬佩。”

唐念没多想,用指尖摸了摸问渡鸟有些潮湿的羽毛,“佛子刚刚,也是正打算救它吗?”

明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明明是很平和的对视,唐念莫名地感到了一点压力。

唐念有点疑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正要再开口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她转过身去,看见了正提步朝她走来的路溪洲。

路溪洲走到她面前:“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这做什么?”

唐念正要回答,路溪洲已经拉住她的手腕要走。唐念正要转头跟明空佛子打个招呼再走,一直默立在那的明空突然开了口:“溪洲,好久不见。”

路溪洲脚步一顿,转过身朝明空看了一眼:“是很久不见了,不过我没空和你叙旧。走了。”

看着红霞笼罩下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明空叹了一声:“他变得不一样了。”

...

“你刚刚跟那和尚说什么呢?”路溪洲抬眸看向唐念。

唐念回道:“我第一次来洛峰,迷路了,就像找那位佛子问问路来着的。”

路溪洲正要继续开口,他的视线下移,看到了唐念手里捧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好丑。”

躺在唐念掌心的问渡鸟幼崽察觉到了路溪洲的视线,用灰扑扑的翅膀把自己挡了起来,团成一团瑟瑟发抖。

“山崖那边救下的,”唐念将手抬高了些,“现在不好看是因为它受伤了,等养养就好了。”

“你还要养它?”路溪洲蹙起眉,看上去很不赞同的模样。

唐念点点头:“养到它伤好了就会放走的。救都救了总要负起责任吧。”

路溪洲虽然对这只脏兮兮的鸟提不起喜欢,但既然唐念已经决定要养,他也不会继续反对。

被明空的出现一打岔,路溪洲差点忘记了一开始要问唐念的话:“你今早出去的时候不是说不过申时就会回来吗?怎么这么晚又跑到洛峰来?”

“哦,临时又被林苑拉过来帮忙。”唐念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打扫了一个时辰的屋子,可累死我了。”

听到那个名字,路溪洲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唐念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变化,抬起眼看着他,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不是,师兄,你不会还在记恨林苑吧?我们真就是普通朋友,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

说着,唐念还竖起了三根手指,眼神真挚地看着路溪洲的眼睛:“我都已经有师兄这样完美的男人了,怎么可能还看得到别人呢!我发誓,我只喜欢你一个!”

路溪洲对这种甜言蜜语已经免疫了。他走上前,抬起了唐念的下巴,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危险:“唐念,你是我的。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

唐念诚恳地解释:“没有走得太近,只是正常交流。”

路溪洲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低下头和她额头相抵,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阴鸷:“可是我不喜欢。就算是和其他男人正常交流,我都觉得碍眼。”

路溪洲也开始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于唐念的解释他并非不信。他相信唐念对那些男人没有多的情意,但却发现唐念看向自己和看向其他人的眼神并无不同。

这个认知让路溪洲又开始觉得烦躁。既然如此,那他便让唐念的眼里只看到他一个人。

唐念愣了一下,她实在没想到路溪洲会直白地说出这些话。她没有再多思考,先服了软,主动抬起下巴在路溪洲的薄唇上吻了一下:“好啦,我知道了。”

路溪洲垂眸看着她,喉间微微滚动。他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既然有了欲求,便立刻实现。下一刻,他便抬起唐念的下巴重重地碾磨着唐念的唇瓣。

唐念闭着眼睛软在他怀里,听见路溪洲的低喃在耳畔响起:“谁教你这么亲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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