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1 / 1)

“妾身倾慕世子爷已久,自知高攀不起,日后定会谨言慎行、循规蹈矩做个贤惠的妻子,绝不与世子爷带去困扰。”听见这话,谢初含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话出自她口,却非她意。

墙边的喜柜上立着两根龙凤蜡烛,朦胧的橘光乎乎地闪,窗棂、柜几上的喜字贴闪着斑驳陆离的光圈。

拔步床边两侧的纱帐垂地,一块喜帕皱巴巴地躺在右侧的纱帐上。谢初含身下是绣着百子千孙的云香褥,身着古时出嫁喜袍,她定神抬眸,迎视同样身着喜袍之人。

男子眉如墨、眸如星,俊逸无双,背脊挺立如松,周身气寒戾慑人,比外头的风雪还冷硬无情,脸无半分喜态。

谢初含无声轻叹,暗骂老天愚弄,她死后竟穿书了,穿进了一本权谋文。

原身谢初含乃蜀城首富之女,本该过着一世锦衣玉食、怡然自得的日子,可一道圣旨将她丢进了夺嫡的漩涡。

男人名唤顾承、蜀王嫡子,排名老二,其母族与太子党不和已久,蜀王在朝堂的威望又渐高过了太子。太子便做局设计顾承母族谋逆,为了恶心蜀王,还请旨皇上给顾承赐婚,娶的便是商贾之女、谢初含。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阶层分明。

哪怕是普通官宦人家都瞧不上商贾、不与之联姻,何况是皇孙?皇上此举无异于告诉蜀王:皇位梦没戏!亦给那些支持蜀王臣子们敲响警钟。

不能抗旨,顾承便将窝囊气撒到原身头上。而原身却对顾承一见钟情,自此沉沦。为讨夫君的欢心,原身有求必应,逐步沦为了夺嫡的工具。

最终原身陪同顾承斗败,死在男主的手里。

夺嫡和她无关,谢初含更做不来不贤惠,她想好了,只要等皇上、太子统统嗝屁,蜀王称帝,顾承再一脚踹了她。谢家视原身掌上明珠,绝不会委屈她,还有几辈子用不完的家财,何必苦哈哈伺候男人?

结局堪称完美!

男子眉心拧成了川,眸光鄙嫌,一个眼神都没给谢初含,脱下喜袍扔在地上,躲垃圾似的、脚跨过去,足见多排斥、厌恶这桩婚事。

“起来。”男人令,声音如冰。

书中此时,原身半推半期待地要为顾承更衣,却被赶了出去,谢初含赶紧起来,仍闻:“出去!”

不更衣也被赶!谢初含腹诽,道:“爷,妾身……”

“出去!”声量陡然拔高,怒、烦交错,顾承眸子里的寒光跟刀子似的,仍旧没看谢初含一眼,他自顾躺下翻身,背对她再次下逐客令:“事不过三!”

威胁不言而喻。

小说里的顾承各方面强于男主,但狗嘴獠牙,得罪不少人。谢初含明白此路不通,只好拆下凤冠搁妆案,取下正红大氅披上。推门而出,风雪袭面,她打了个寒战,本能缩紧身子。

“夫人……”紫鹊合门担忧地唤。

世子爷过来时脸色特吓人,她看在眼里怕在心里,生怕世子爷动手打了夫人,万一真的动了手,娘家人还不能撑腰。夫人完好无损的出来,她先是松了口气,转念又是忧心忡忡。新婚之夜这般狼狈而出,夫人日后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没事,”有别的女使在,谢初含多说无益。

有更紧急的大事即将发生,那之后原身被王府视为不详,日日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中,仿若无尽的深渊。

距蜀王登基还有些年头,太子不倒,强行和离别说皇上不准,还有可能给娘家招去横祸。务必先阻止此事,谢初含问门外的小女使:“你可知,阿嚏—”

一张嘴就咳了起来,脸和脖颈冷得起鸡皮疙瘩,汗毛倒竖,贝齿咯咯作响。外头的积雪有三寸厚,风刮到脸上甚至有些疼。

没听全的小女使正要问,门内世子爷赶道:“去偏院,吵。”

小女使同情地看了眼谢初含,抬手给主仆俩指了指方向,随即压低脑袋不敢支声。

谢初含不为难小女使,点头道谢。

紫鹊对着门委屈地瞪了眼,给夫人拢紧了大氅的绑带,心疼道:“走吧夫人,一会儿风雪更大。”

谢初含点点头,却往玄恒苑外去。

蜀王府大的离谱,小说形容比苏州园林还大。

红墙绿瓦银装素裹,白茫一片。积雪顺青瓦檐而下,汇成一根根尖锐的冰柱,主仆俩“扑哧”的踩雪声与风声此起彼伏。因为不识路,主仆俩只能边走边问,好在王府里的奴仆不难打发,只要给了银子都愿指路。

直到遇上总管太监养子、小答子,因为知道此人日后是男主的心腹,谢初含便想着趁着问路的机会笼络一二。

小答子是不想管闲事的。世子妃商贾出生,还是太子爷请旨弄进来,没哪位主子会待见,指不定都觉得是细作。他就是一奴才,明哲保身便是,可听世子妃道:“来时遇上几个机灵的,这才没走弯路。”

紫鹊从兜里掏出一枚金锭,小答子眼睛都直了,这帮兔崽子竟背着他纳私?有道是:有钱不挣王八蛋。小答子很快说服自己,接好金锭放进衣兜,躬身笑盈盈:“谢世子妃赏赐,若不嫌弃,奴才可为您带路。”

谢初含巴不得:“有劳。”

雪更大了,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很是吃力。小答子是个细心的,又熟悉路况,尽量挑选踩着相对严实的路径,后来几人便轻松了许多。

不久,三人到了蜀王妃的华宁苑前。

小答子指道:“奴才还有差事,李公公又催的紧,是以没法儿引您进去,还望世子妃见谅。”引了进去,他就得卷铺盖滚蛋。

“好,你去忙吧。”谢初含看破不说破,与紫鹊一同进院。

三更天的锣声响,四更天出了那桩大事,时间还充裕的很。

雪虐风饕,守院女使、侍卫都躲到遮蔽处安睡,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主仆俩窜进回廊。

紫鹊给谢初含拍散帽上的雪,担忧道:“夫人来诉苦,吃闭门羹事小,被责罚事大,且还会招世子爷的记恨。”来的一路上就想说了,欲言又止了几回,夫人心里的委屈和苦她都明白。

“我有分寸的。”谢初含淡定。

周围黑压压一片,借着紫鹊手上灯笼的光,只能看清方向,主仆俩相伴前行,寻到亮着烛光的屋子,又见玄丽的厅门紧闭,外头地板有清晰的雪脚印,殿宇门头气派恢弘,当是蜀王府的寝殿了。

谢初含抬手敲门,门缓缓开了,主仆俩跨过门槛进去,经过了门中厅,来到耳房厅,见两女使躺在简易的炕床上安睡,她们对面是精致的木雕门,应是王妃的寝室。

尽管紫鹊利落的关门隔绝了风雪,冷风还是猛冲了进来,吹醒了两个女使。年长的女使警铃大作,当即就喊:“来人,有刺客—”

年小的女使跳起来躲年长身后。

“是误会,夫人听闻王妃身子不适特来探望。奴婢行至门外,见门开着就进来了,不想惊扰了二位,是我的不是。”这借口连紫鹊自己都不信,可总不能说:夫人被世子爷赶出婚房,来寻王妃主持公道吧!

两女使裹着厚厚的棉被褥,依偎着互视一瞬,从彼此眸中确认所听无误,便觉头疼,皆目露不耐。

王妃身子不舒服,正是因被逼娶了不满意的儿媳!这人既没自知之明、也没丝毫的眼力见儿,巴巴地跑来气谁呢?年小女使翻了个白眼。

年长的女使即便不满也会说,终归是王妃的儿媳、世子妃,且瞧她身着喜袍而来,想着世子爷拜天地时的臭脸,又感世子妃也是个被命运支配的可怜人。

“刺客在哪?”门外涌来十多名侍卫,火把将黑暗驱逐。

年长女使下炕披上棉大衣,解释道:“瞧我这老眼昏花的,又因为是夜深,没能瞧清世子妃光临,这才闹出了乌龙,没有的事。”

为首的侍卫瞥了眼大红喜袍,带头行礼。

“世子妃孝心难得,但王妃已睡下了,明日奴婢定会禀告。”年长女使抱歉地笑笑,规矩且疏离地福身,“夜已深,世子妃还是早些回去,回头世子爷酒醒了也需个体己人照料。”

而后便对侍卫道:“去拉车骄,护送世子妃回。”

侍卫应声去办。

顾承根本没醉,年长女使却说他喝醉了,谢初含感觉对方在为她贸然出现圆体面的谎话。新婚之夜不和夫君一处,却来婆母这,稍稍琢磨几番再结合这桩婚事的背后,旁人多半能猜到几分真相。

是个顾全大局之人,有这个判断,谢初含殷切道:“我有急事想见王妃,还请为我通传。”

请示的态度,确实要求的语气,年长女使微不可见地蹙了眉头,悄无声息的打量着世子妃,想着她究竟是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真的有事?

紫鹊为夫人捏把冷汗。

王府奴仆不比宅子里的随意,且眼前人气度老练,还能使唤的动侍卫,身份只高不低,应是王妃的掌事麽麽,回绝她的意思,等同驳了王妃的面子。

“王妃身子不适不见客,世子妃不去照料世子爷,留此处是何道理?”年小的女使坐炕床上质问。

“无礼!”年长女使瞪向年小女使,呵斥:“向世子妃请罪。”

年小女使觑了眼,咂了咂嘴挪下床,老实地跪立磕头,却不言语。年长女使瞪她,年小女使噘嘴。

侍卫去而复返,“车轿已妥。”

年长女使为年小女使请罪,“劣女无礼,待天明奴婢定然请示王妃责罚,请世子妃息怒。”

谢初含压根没心思责罚,拉着年长女使的手,“好麽麽,我真有关乎人命的事寻王妃告知,请你务必为我通传。”

一门之隔,王妃怎听不见外头的动静?不会已?不应该的,时辰没到啊?

忽然,轰的声巨响。

众人皆是浑身一颤地看向门,谢初含怵得缩回手,这声似乎什么倒塌了。年长女使三两步上前去推门,可门从里边拴上了推不动,她对侍卫下令:“来几人给撞开。”

四个身型飙汉侍卫并排撞门,一下、两下、三下……

砰—

门栓断了,门板破碎,碎木板七零八落地散在地面,木屑朦朦,侍卫一边挥手散灰,打头冲了进去,其余人鱼贯而入。数十步穿过一门珠帘,年长女使惊得摔倒,痛嚎着爬过去唤:“王妃!王妃—”

年小女使吓得两眼一翻,身子剥了骨般晕倒。紫鹊也吓出声,拉着谢初含靠后。侍卫们驻足惊骇难抑,皆不敢信所见。

王妃自缢在床前最高的横梁上,脚下倒了一组高柜,方才听见的轰塌声便是它。

“快将绳子割断!”谢初含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顾承:走去哪?

谢初含:等你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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