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蛊王(1 / 1)

目前的情况十分、十分、十分地尴尬。

谢惊堂只觉得自己傻过了头,早听到来人叫赵灵婆为“婆母”,就应该想到是那是小谚的,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被这两人如火炙热的眼神架着煎熬的下场。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计划里没说过这个啊?”他有些羞恼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小谚说,怕你们会有危险,正好白止徽那边出了点无伤大雅的小岔子,所以干脆借此过来看看你们。”云娆笑不嘻嘻道,“你看,这不就给我们撞见了‘名场面’么?”

小谚估计是通过传音小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临时赶过来替他们解围。

明鹊瞥了站在一旁的小谚一眼,果然见他微微点了点头。

云娆还在借着方才的事打趣着少年,无论谢惊堂怎么解释自己“只是为了保护她才抱住她的”,都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嗐。”在谢惊堂第十次试图强调“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之后,云娆拍了拍他的肩,“师姐都懂,惊堂长大了,成大姑...不,男人了。”

她险些把“大姑娘”三个字吐出来,但因为没好意思告诉谢惊堂她磕的一直都是女强男弱,遂紧急咽了回去。

谢惊堂:“......”

小谚面色微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转头问明鹊:“没事吧?”

明鹊:“没事,没被赵灵婆发现。”

小谚:“不,我是说那小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明鹊整理衣服的手一顿——这人用父兄一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是怎么回事啊!

“他能对我做什么?”她心下有些啼笑皆非,“真论起来,他大腿都拧不过我胳膊,哪敢胡来?”

不曾想,小谚听了这话,面色更凝重了:“所以刚刚他对你那样,是你允许的?”

明鹊:大哥,你的理解能力我真是叹为观止。

小谚虽然看上去生得一张显嫩的娃娃脸,但论岁数确实是比明鹊大了那么一点儿,照拂了明鹊这些日子,也许是下意识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了。

“那小子对你有投桃之意,就算你也有报李之心,亦要多考验一下。”小谚苦口婆心道,“千万不要草率,掉以轻心可是会落入男人的陷阱的。”

明鹊:“......”

震撼魔尊一百年!怎么大家都会觉得谢惊堂对她有意思?

就算她对“男女之情”比较懵懂,也知道一般男子对女子有意,至少会像小谚对云娆那样温温柔柔的吧?谢惊堂一天到晚对她一副横鼻竖眼、生怕被她占了便宜的样子,哪里看得出喜欢了?

前头的谢惊堂似乎是被调侃得炸毛了,明鹊只听云娆赶紧转开了话题:“先不说了不说了,快点赶到赵灵婆那里才是正经。”

此话一出,明鹊和谢惊堂心下皆是松了一口气。四人整装肃容,向着赵灵婆的小破屋拔身而去。

隔着百步的距离,已经能听见从赵灵婆那幢肮脏破旧的小茅屋中传来的动静。

他们赶到时,就见阿翠正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而赵灵婆拄着木拐,脸色难看地站在一边。有几个村民拥上去,想抢走那个襁褓,却被母女俩刺耳的哭声震得连连后退。

白止徽等人站在阿翠身后,试图把阿翠拉回来,但她那形如骷髅的身躯却像铁了心的秤砣一样,任四人怎么拉都拉不动。

明鹊路上已经从云娆口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在她和谢惊堂离开后不久,云娆和小谚也动身,准备将村长的孙子带回赵灵婆的茅屋中,没想到偶遇了刚刚将阿翠捞出来的另一队。

他们本想再从阿翠口中套出一些信息来,没想到阿翠表示,想要先见一次女儿,再告诉他们更多关于虺祭的信息。

权衡之下,几人在反复叮嘱阿翠不要表现出异常之后,借着“神使”的名头忽悠了守卫的村民,帮阿翠见到了女儿。

“没想到,那个村民多嘴提了一句“祭童”的事,阿翠听到就崩溃了。”云娆无奈道,“因此闹成了现在的局面。”

眼见面前这副乱象,明鹊只是大步跨了过去,一个手刀就将闹腾的阿翠放倒了,然后将女婴抱在了自己怀中,示意白止徽和陈询将阿翠拖下去。

“神使!”赵灵婆冷冷地道,“不知神使到底要做什么?贸然带了这疯女人出来,险些坏了祭祀的大事。”

明鹊面无表情道:“带出此人是蛇神的旨意,神的想法岂是你能窥探的?既然她险些坏了大事,那之后就由本尊亲自监管吧。”

这就是要保阿翠的意思了。

赵灵婆一噎,忍着气道:“那可否劳烦神使将‘祭女’交回?”

几个村民闻言,畏畏缩缩地就要上来接,没想到明鹊抱着襁褓后退了一步,似笑非笑道:

“本尊很好奇,虺祭还有整整四天,灵婆年纪大了,看上去也不怎么会照顾孩子,缘何要将两个祭童早早就放在身边呢?”

“祭童在大典之前还需作一些祝祷仪式。”她重重地拄了一下拐杖,嘶声道:“神使说老身不会照顾孩子,难道神使就更懂吗?”

也不知道这随口的一句话怎么就刺激到她了,然而明鹊也并没有要把这两个孩子强留在身边的打算,只是摇摇头:

“本尊只是很好奇这‘祝祷仪式’,不知可否参观一下呢?”

“恕难从命!”

明鹊也不恼,慢悠悠道:“灵婆,本尊可是神使......”

“神使...”赵灵婆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情不自禁地冷笑一声,“那就看看神使和老身,谁的本事更大一些吧。”

她已经完全不相信明鹊这个“神使”的身份了,只是碍于对方确实有两把刷子,才一直没有撕破脸。

“哦,是吗?”明鹊皮笑肉不笑地侧了侧脸,“灵婆当真要与本尊比一比吗?”

她的表情其实不像是生气了,反倒更像是觉得赵灵婆有些可笑。

谢惊堂抿着唇,心里默默为赵灵婆点了一盏蜡——论“蛊”之一道,这老太婆算是动土动到祖宗辈的头上了。

倏然间,又是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到了在场之人的脊背上。

明鹊缓缓靠近了赵灵婆,因是背对过去的,众人看不到她究竟做了什么,只能看见赵灵婆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老妪神色惊恐地想要倒退几步,却被明鹊牢牢拽住了手腕。于是,她浑浊的眼底被迫倒映出面前这堪称悚然的画面——

各种各样形貌丑陋,怪异畸形的蝎蛛毒虫,从这玉面罗刹的领口钻了出来;

更令人瞠目的是,她颜色鲜嫩的檀口一张,一条通体碧色、舌芯淬蓝的小蛇赫然就盘在她圆白的贝齿间,蓄势待发地冲着赵灵婆探出了蛇首。

翠衣蓝舌,蛊中至毒,青肠虵。

面前这个年轻女人,竟然把传说中无解的毒蛇青肠虵养在身体里?!

赵灵婆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也许可能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惊叫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突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明鹊拽住她的那只手的手心,隐隐透出微弱的红光来,她用一双深红色的眸子静静凝视着那双浑浊的眼睛,低声念道:

“螣蛇印...启。”

......

守卫的村民不明白为什么灵婆对神使的态度突然转变了,总之,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女婴的神使被灵婆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其余七人只能忐忑地等在外面。云娆咬着唇,轻声道:“惊鹊姐姐可能是用了螣蛇纹的能力了。”

虚诈的螣蛇,能力是短暂精神控制他人一次。只是没想到,赵灵婆作为这个幻境疑似的核心人物,居然也能被能力影响。

方菱蹙着一对秀眉:“说起来,关于这些图腾,唐城主好像并没有在入阵前跟我们提过。”

“你没听出来吗?当时授予我们图腾的那个女的说话又轻又急,好像做贼一样。”白止徽撇撇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多半是偷偷做的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我们本来不应该得到这些图腾附加的能力的?”宁茴疑惑道,“可是,秘境中受灵气限制,如果没有这些图腾的能力,不就更是举步维艰了?”

谢惊堂冷不丁道:“灵气受限制这件事,唐城主也没有跟我们说,不是吗?”

幻境虽是假的,可入幻境者受到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若不是因为明鹊是不受限制的魔,否则就凭他们一群半吊子仙门弟子,被这道灵气限制一削,跟初级体修基本没差,这样毫无准备地入阵,就是意外死在里面,也是有可能的。

陈询最后作为总结,发出了质问三连:为什么唐城主不告诉他们这些事?那个授予他们图腾的女子又是谁?为什么要偷偷做这件事?

小谚远远站在一旁,垂着眸子不发一言。

而云娆不知为何,神色有些戏谑,模棱两可道:“不做,也许是不想吧。”

他们暂时也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事情,只能先强打起精神去面对眼前的困境。

明鹊已经进去近一炷香了,里头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不免令人有些心焦。

就在小谚决定要不要进去看一下情况的时候,茅屋的门突然打开了,明鹊站在门口,怀中的女婴已经不见。

她只身向众人走来,神色无异,甚至称得上有些悠然——在这短短几天的相处中,这个来历神秘的女子好像一直是这样,从来没有露出过无措焦急的表情,看上去永远是游刃有余的。

这种惬意也不免影响了他们,令他们不由自主地镇定了下来。

明鹊就看见这群来自仙门的小朋友,以谢惊堂为首,像一群殷殷的小鸡仔一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她问着情况。

“哦,倒是没什么。”她懒散地比划了一下,“她就是把那两个孩子......”

唰——

一个开膛破腹的动作。

众人都是面色丕变,却见那手突然一个急刹回转,指节一曲,挨个敲上了他们的脑门儿。

“咚咚咚”七声脆响,明鹊噙着笑,率先拔步离开了,只扔下一句:

“都急什么?先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明鹊:一位女蛊王(物理意义)

小谢和明鹊之后要是能成估计得请云娆和小谚吃饭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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