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1)

宴会结束,管随期跟在小皇帝身后,和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穿梭在幽静阴暗的皇宫中。

小皇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胸前绣的龙张牙舞爪的盘旋在他的胸口,那双圆珠子一样的眼睛散发着绿光,森然恐怖的瞪着远方...

小皇帝在一座寝殿中停下脚步,身后跟着的侍卫矗立在门口,小皇帝踏入门槛,挥了挥手让他也进去。

管随期谨慎的踏入寝殿,目光警惕的观察四周,这只是个普通的寝殿,除了白墙上挂了一副古怪女子的画像之外,和其他的寝殿并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这床...

管随期的视线扫过床榻,只有一张床,若是他要在这里守着小皇帝,只能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你留下,剩下的人都出去吧。”

小皇帝开口,让剩下的婢女离开,只留下了他的太监和管随期。

木门吱呀一声被婢女关上,本就昏暗的房间更加狭小,管随期心跳加快,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缓慢的与小皇帝拉开了距离。

太监眼看他越夺越远,面上露出几分诡异的笑:“管公子离那么远做甚,怕皇上吃了你吗?”

管随期眸色微冷,看向对面的小皇帝。

阮浮生今年刚满十六岁,身高并不矮,他穿着宽大的龙袍站在那,嘴角勾着淡漠疏离的笑。他与阮浮白有七分像,但因为长时间放纵的缘故,眼下有重重的乌青,脖子微微前倾,将原本的七分相,硬生生的变成了三分像。

他有些害怕他,因为那双眼睛——

阮浮生的眼睛狭长,现着微眯着看向他,像是阴沟里吐着信子的蛇,正在看他等待已久的猎物。

他胸膛上盘旋着龙,那双龙的眼睛和他的眼睛一样,明明烛光是昏黄的,但却散发着绿光,释放着危险的气息...

管随期本能的惧怕,又想要后退,却被小皇帝身边的太监一把拦下,掐着他的后颈就拽到了阮浮生的面前。

“给我跪下!”

太监恶狠狠的踹向他的膝盖,随之传来一阵剧痛,管随期被押着跪在了地上。

小皇帝面色阴沉,他的身影背对着光,神色晦暗不明。

他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缓缓开口问:“你喜欢姐姐?”

管随期抿唇,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半响无人回答,阮浮生才恍然,讥讽道:“原来是个哑巴,就凭你也配得到姐姐的喜爱?”

管随期不语,正义凌然的看着他。

阮浮生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笑,伸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你还敢拦朕?!”

他抽出手拽住管随期的头发,太监束缚着管随期的双手,生硬的将他抵在了地上。

管随期的头皮发疼,目光刚好对上了乳白墙上挂着的壁画——那是一位侍女,侍女身着暴露的衣服,头带红花,娇艳美丽的容颜上一双淡蓝色的瞳眸盯着他。

荒诞又诡异。

管随期奋起反抗,一脚将困住自己的太监踢倒在地,伸手又重重的攥住了小皇帝的脚腕,狠狠一扯,阮浮生腿一软,摔了下来。

此刻管随期衣衫凌乱,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要推开门冲出去,可就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守在门口的侍卫将他拦下,剑身出鞘,在漆黑的夜中散发出冷冽的寒光。

阮浮生擦了擦他嘴角吐出的血迹,露出抹阴森恐怖的笑容:“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吗?”

......

毓秀宫,月光笼罩着整个金色的牌匾,树影绰绰,伴随着夏夜的蝉鸣不绝于耳。昏黄的灯光透过窗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位女子在房内来回踱步。

仇桑宁忐忑不安的攥着带血的手帕——

这块手帕上的血渍是假的,小皇帝中蛊的事情也是假的,那么钦天监说今夜不详同样也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呢?仇桑宁不理解,小皇帝费尽周折的闹这么一出,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管随期在宫中陪他睡一晚?

若是如此,按照长公主那样的性格,直接说就可以,何必如此呢?

仇桑宁又想起了阮浮白临走时的一番话,心中愈发觉得不安。

倏然,她顿住了脚步...

不对,小皇帝和长公主的那番话根本不是要管随期住一晚那么简单!

小皇帝这是......

想要管随期的命!

仇桑宁手中的帕子掉落,飘飘扬扬的落在了地上,上面的红血宛如绽放的玫瑰,在昏黄的烛灯下盛开坠落。

她急匆匆的离开,几乎是飞奔的在回廊中,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烛火明亮的宣政殿。

仇桑宁抬起裙摆,迎面撞上了个黑影,鼻尖传来强烈的血腥气,她愕然抬眸,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管随期。

他面色惨白,发丝凌乱,浑身上下沾染着鲜血,额头上有个大大的血窟窿,一双眼睛里闪着惊恐,身后还传来一阵稀稀簌簌的脚步声。

“你跟我来。”

仇桑宁拉着管随期的手腕,安排他躲在了一旁的树丛中。

她刚刚站起身,侍卫长带领着手下的兵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侍卫长环顾四周,问道:“宁贵妃,请问您有看到管公子吗?”

仇桑宁淡定的摇摇头,指了指与宫门相反的一条路:“我刚才看到有个人从这边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口中的管公子。”

侍卫长半信半疑,瞧了她几眼后问:“宁贵妃怎么在这儿?”

只见仇桑宁头发散乱,脸颊通红,还有几分微微喘息...

一个贵妃,深更半夜在皇帝寝宫外逗留,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仇桑宁眼里闪过慌张,随后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担心圣上,所以来看看...”

“担心圣上?”侍卫长蹙眉:“你担心圣上怎么不进寝殿,反而在外面做什么?”

仇桑宁心中一紧,脱口而出:“钦天监说圣上今夜不详,管公子又在里面,我怎么好意思进去?”

侍卫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按着她指的方向扬长而去。

见人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仇桑宁这才松了口气,弓着腰去寻藏在草丛里的管随期。

她有些后怕,若是那个侍卫长再往旁边才看一眼,必定能看到草丛中流出的那一滩血迹...

管随期艰难的蜷缩在地上呼吸,声音粗重,本就单薄的身体愈发薄弱,在地上奄奄一息。

“能动吗?”

仇桑宁低声询问,管随期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搀扶着他,从地上站起,管随期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的血窟窿顺着眼角落下一道血痕...

“你先随我回宫,我给你包扎伤口...”仇桑宁搀着他往毓秀宫走,管随期摇头,指了指宫门外的方向。

他要回家...

仇桑宁瞪大了眸子,声音拔高,不可思议的说:“你要回公主府?!”

管随期坚定的点点头。

仇桑宁松开了他,管随期拖着伤重的身体往宫门外走去。

少年的背影决绝坚定,亦步亦趋虽然走的缓慢,但也目的明确动作利索。

仇桑宁心中怅然:先不说宫门口是否有侍卫看守,就是这万一侍卫长返回来,不小心遇到了,那管随期面对的都是死...

仇桑宁不能见死不救。

她一狠心,向管随期跑去,拦在了他的面前,说道:“你跟我来,我送你到公主府。”

管随期盯着她,月光洒在他完美的轮廓上,像是被渡了层圣洁的白光,他漆黑的瞳眸宛如天边的星辰,流露出他感激的神色。

他不会说话,只能眼神来告诉他对她的感激。

仇桑宁心中一抽,拿出怀中干净的帕子,捂着他额头上的伤口,二人穿梭在九曲回廊中。

直到马车摇摇晃晃的将人送出了宫门口,仇桑宁这才终于放了心。

驾车的婢女是萧家安插在皇宫中的眼线,平日里负责给萧府传送情报。仇桑宁之前救过她,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不错。

婢女将马车驶到交叉巷子中,管随期下了车,还有几百米便是公主府,此时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淡淡的月光照在白石板路上。

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管随期觉的眼前模糊一片,像是有什么挡在自己眼前,只能按照记忆中的路行走,终于走到公主府的门口,抬头看向牌匾——

尚德宫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出现眼前,一笔一划的楷体,尽管现在是夜晚,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庄重威严。

这是他的家...

他回来了...

管随期用力的敲了三下门,他喘着粗气,眼前的视野愈发的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他快要倒下的时候,大门被人打开,管随期一瞬间卸了力气,直直的倒在面前那人的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气。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月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庭院,蝉鸣声在耳边吵闹,微风悄然吹过,吹乱了在门口相拥的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的发丝凌乱,粘腻的血液流淌滴落,一滴一滴的在少女的深红色的衣服上,绽开多多涟漪...

阮浮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神不宁,鬼使神差的穿上衣服在门口徘徊...

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一样,面前这个人,他就算是死,也会拼了命的回来,回到她身边...

这种自信并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她从心里就理所应当的认为...

他会回来的。

活是人,死是鬼,都会拼了命的来到她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芜湖,大家放心追,存稿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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