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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相亲第四天(1 / 1)

沈青霓身子微微往前倾,目光投下二楼,似在确认那真的是楚奚元,不是她看错了。

她才来一次,就在这碰见了楚奚元,沈青霓心道,他是不是常来?

沈青霓想起上次他送自己的画,那一幅栩栩如生的菊花,现在正挂在寓居客坊中。

他作画如此厉害,想来文采也是十分厉害吧?

刘夫人见她如此关注,关切询问,“青霓很喜欢飞花令酒会?”

沈青霓点点头,“我此前没来看过,第一次见感到挺新鲜。”

她不扭捏,刘夫人觉着满意,“坐着视野不好,窗边有座位,你去窗边看吧,我与你大伯母闲聊几句。”

不大好吧?虽然她有看见别的雅间的贵客,在看到兴起时,直接撑在窗边看,身子都探出去了。

但她此次来,可不止为了是听飞花令,沈青霓迟疑,看向余氏。

余氏:“去吧,我与刘夫人说说话。”

沈青霓起身,坐到窗边。

刘夫人唤来小二,让他送了些果脯茶水,放到沈青霓手边。

沈青霓道谢。

沈青霓垂眸往下看,兴致盎然。

楼下,第二组的人依次落座,楚奚元抬眸,目光掠过三楼窗后的身影,忽然定格。

三楼,正对上去的雅间窗后,是沈青霓。

“此次飞‘月’字。”

中年男人朗声道,敲响铜锣,行令开始。

同时,清脆的丝竹声奏响。

与第一组时奏响的丝竹声相比,更显轻快,鼓点却更密集。

楚奚元是第一个,行令由他开始。

他道:“月是故乡明。”

第二人紧接,“明月何曾是两乡。”

第三人立即说:“今夜月明人尽望。”

……

没有停顿,第一轮迅速过去,回到楚奚元,他道:“月有盈亏花有开谢。”

“夜月一帘幽梦。”

……

“暗香浮动月黄昏。”

……

受鼓点影响,几人语速或多或少加快,快速完成第六、七、八轮。

八轮结束,无人淘汰。

二楼场下,围观的人愈发多。

有人感慨,“这一组真凶。”

赵闻远在台下看,闻声附和,“谁说不是,兄台,你看好谁?”

那人道:“暂时瞧太不出来。”

“我觉得是第一个。”赵闻远叉腰,自家兄弟,不支持他,支持谁?

“为何?”

赵闻远:“就他瞧着最气定神闲。”

“是啊。”

“我觉得他赢面挺大。”

“可第二个、第六个都不错,而且第六个是许传君许公子,几次参加这醉仙楼的飞花令酒会都拔得头筹,你说他能赢,哪有这么容易。”

赵闻远暗自琢磨,是不容易,但……

“他也不差,且看最后!”

三楼雅间窗前,也站了不少衣着华贵之人,今日的第二轮有点意思。

往常决赛夺魁时,才有这场面。

今日的飞花令有看头了。

沈青霓对飞花令的了解,仅限前头刘文州那一组行令,但这并不妨碍她看出这一组的行令比第一组更焦灼。

沈青霓目光紧盯台下,心中暗想,楚奚元能坚持多少轮?

周遭再热烈的讨论与关注,影响不到行令的进度。

第九轮,楚奚元依旧是第一个。

他镇定自若,完全不受丝竹鼓点影响,“月落乌啼霜满天。”

第二人毫不迟疑,“明月松间照。”

第三人:“…沧海月明珠有泪。”

……

许传君不紧不慢:“天下三分明月夜。”

他之后的第七人:“……愿我如星君如月。”

第十轮、十一轮,两轮下来,区别终于显露,第七人答的越发费力,卡着最后的规定时间答上,又是两轮下来,第七人汗水顺着额头滑下,嘴张了张,却没接上。

中年男人敲响铜锣,高声道:“淘汰!”

到此时,已经行令十三轮。

十三轮,才终于淘汰一人,无论台上行令者,还是台下人看客,皆吐出一口气。

沈青霓紧握的手放松,她不在场上,却实在紧张。

她看向楚奚元,他坚持十三轮了。

第十四轮,楚奚元变作第七字飞‘月’,他不紧不慢,“淮水东边旧时月。”

“月斜空碧合。”

……

“……掬水月在手。”

……

“月下飞天镜。”

“…………松月生夜凉。”

一轮接一轮,用过的诗句不能重复用,行令者思考的时间变多。

第十八轮,淘汰一人,楚奚元在。

……

第二十一轮,淘汰一人,楚奚元仍在。

……

第二十六轮,淘汰一人,楚奚元依旧在。

……

第三十四轮,淘汰一人,此时台上行令者两人,楚奚元便是其中之一。

另一位,是台下看客们看好的第六人。

飞花令行到此时,所有人心中都崩紧了一根弦,决一胜负的时刻要到了。

三楼雅间,沈青霓已经站起来,目不转睛看着二楼对决。

轻快密集的丝竹鼓点蓦地一顿,再起势陡然变得高昂,声动天地。

许传君握紧手中折扇,手背冒出青筋,三十四轮,几百句带‘月’字的诗句,到后面,愈发冷门偏僻,坚持到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

他看向楚奚元,楚奚元神情自若胸有成竹,他判断不出是真是假。

这人不知从哪冒出来,此前从未听说,若是飞花令几次夺魁者败在一个新人手中,传出去都令人笑话。

他必须要赢。

激昂的丝竹声中,许传君道:“有日月朝暮悬。”

楚奚元:“不知乘月几人归。”

……

“僧推月下门。”

“峨眉山月半轮秋。”

……

“明月别枝惊鹊。”

“……杨柳月中疏。”

……

“一时回首月中看。”

“………一樽还酹江月。”

许传君答得越来越吃力,胜负逐渐分明,但他仍在坚持,不到最后一刻,结局未定。

楚奚元已没有最初的气定神闲,他沉思一会,道:“多情只有春庭月。”

许传君接:“月涌大江流。”

“咚——”

铜锣声蓦地敲响,丝竹声“铮——”的一声后,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台上中年男人。

沈青霓也看向他,屏息凝神。

中年男人朗声道:“‘月涌大江流’与第十七轮重复,第二组楚奚元胜!”

许传君愣了一瞬,神色懊恼。

台下,看客鼓掌欢呼,为这一组对决的得胜者庆贺。

赵闻远的声音尤为突出。

三楼雅间,沈青霓一脸惊叹,她知道楚奚元有真才学识,但不知竟然有这么厉害!

沈青霓伸手使劲鼓掌,若不是顾忌着身后有余氏和刘夫人,定也与旁人一道欢呼雀跃。

台上,楚奚元站起来,一眼瞧见沈青霓的兴奋、惊叹与赞许。

楚奚元敛下眼眸,同许传君拱手道:“在下楚奚元,承让。”

许传君也站起来,同样拱手,“非也,在下许传君,希望日后还有机会能与你同台相争。”

楚奚元含笑道:“我很期待。”

两人走下台,许传君走向友人的座位,楚奚元被赵闻远拉到一边。

赵闻远激动不已:“你这么厉害,咋不早来参加,但凡你露一手,声名鹊起了已经!”

楚奚元:“……”

台下的看客与参与的书生,仍在讨论这一场。

刘文州身旁围了几个好友,他感慨道:“还好我在第一组,若是在这一组,怕不是第一个就淘汰了,那可真丢人。”

“岂可妄自菲薄,你的学识咱们都知道,厉害着呢。”

“你也夺魁了好几次,与那许传君有来有回,赢面相差无几,若你与那楚奚元同在一组,谁输谁赢还不定呢?”

可输了咋办,刘文州一人拍一巴掌,“可别抬高我,我还要脸呢。”

几人笑闹打趣,刘夫人身旁伺候的刘嬷嬷找来,俯身在刘文州耳边道:“五少爷,夫人请您上三楼雅间。”

刘文州颔首,同友人打声招呼,起身往三楼走,从楚奚元身侧经过。

刘文州压低声音打探,“刘嬷嬷,你见着沈姑娘了吗,沈姑娘如何?”

刘嬷嬷答非所问,“五少爷行飞花令辛苦了,上去吃茶歇息一会儿吧。”

刘文州:“……”

楚奚元侧目,看向两人上楼的背影,目光随两人上了三楼,目送他们进入雅间。

分辨方位,沈清霓也在那个雅间。

他与沈青霓相识?

沈青霓随余氏来醉仙楼,瞧她观摩飞花令激昂的兴趣,应是为飞花令酒会而来,但楚奚元直觉不大对劲。

三楼,沈青霓从窗边端坐回余氏身侧,内心却在雀跃。

待下次见到楚奚元,定要向他表达自己满腔的佩服之情,太厉害了!

房门推开,刘文州踏入雅间。

沈青霓侧目望去,近看之下,他的容貌亦十分俊朗,白嫩嫩的,用狗系来区分的话,是小奶狗,瞧着就好欺负。

她看向刘文州,刘文州亦在看她。

刘文州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惊艳,母亲先前与他说在给他相看亲事时,给他看过沈青霓的画像,画像上的人是好看,却不如此时来的惊艳。

刘文州只看一眼便收回目光,拱手见礼,“母亲,沈夫人,沈姑娘。”

余氏嘴角盈着笑,眼中是对他的打量与考察,是个知礼的。

刘夫人将刘文州神情看在眼中,心想此事多半能成,含笑道:“快坐下。”

刘夫人趁机压低声音道:“沈姑娘对飞花令颇感兴趣。”

刘文州不动声色坐下。

第三组飞花令开始。

刘夫人,将话题往这上面引,聊得还算融洽。

很快,第四、五、六、七组相继上台,决出每组得胜者。

七组的得胜者,争夺最后的魁首。

刘文州告辞下楼,站在二楼台上,不时往三楼雅间看去,似势在必得的神情。

楚奚元:“……”

楚奚元看看他,又抬眸看向三楼,心中越发觉得奇怪。

不大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你的直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末人 4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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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令诗词选自《车遥遥篇》《月夜忆舍弟》《从军北征》《旅夜抒怀》《窦娥冤滚绣球》《春江花月夜》《月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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