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1 / 1)

安妮塔怔住了。

她想到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头颅十分滑稽地沾上了泥水,似乎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兰斯奈尔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他僵硬地蜷了蜷手指,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脑中怪异的景象加剧了头疼,他无暇多想,强烈的疼痛让他朝后退了几步。

布兹尔南多春季喜雨,雨水在成片乌云的遮蔽下总是来得十分快。

苍鸟飞过,绿蛙鸣响。

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在脚边,安妮塔安静注视着他。

脑中血红色逐渐爬上黑雾。

兰斯奈尔喘息着猛然睁开眼,赤红的双眸闪烁着红光。

他看向狼狈的南天,厌恶毫不掩饰的从他眼中流出。

“恶魔。”他咬着牙说道。

滂沱的暴雨倾盆打下,有些禁不住雨水拍打的新叶徐徐晃晃的掉落到地上。

“恶魔,我吗?”安妮塔轻声笑了笑,声音冰冷冷的。

暴雨并没有浸湿她的裙子和头发,她的身边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为她阻挡了风和雨。

隔着雨幕,安妮塔静静看着因痛苦而不堪跪倒在雨中的兰斯奈尔。

往日总是带着笑意的蓝色眼珠,此刻平静的像是深海一隅,随时都能掀起骇浪。

兰斯奈尔头痛的要爆炸一般。

脑海中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不断说着什么,陌生的语言一贯侵入——那是来自于教廷高塔的呼唤。

“兰斯奈尔……兰斯奈尔……我亲爱的兰斯奈尔……我亲爱的兰斯奈尔啊……”

粗重痛苦的呼吸声透过雨幕清晰地传入安妮塔的耳中,一下又一下的接着。

她愉悦地勾起嘴角,手指不住碾磨着,接着她将灵魂从身体脱离。

安妮塔赤着双脚操控灵魂走到了兰斯奈尔的面前,她压住裙角缓缓蹲下,鹅黄色的裙摆像一朵雏菊一样在落满雨水的地上绽放。

她面色冰冷,静静欣赏了一会儿面前人痛苦的姿态。

暴雨洗刷了兰斯奈尔身上的污泥,沾染泥水的双手此刻已经被冲洗干净,他撑着地面,修长的指节因痛苦而蜷起。

他仿佛缺氧一般大口喘息着,雨水乱糟糟地涌入口中,脖颈处暴起了青色的筋脉。

他微微低垂着头,要害无助的暴露在灰暗的天空下。

只要轻轻一捏,这位属于布兹尔南多帝国的神子阁下就会立马暴毙。

安妮塔偏了偏头,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钳住了兰斯奈尔的下巴。

她微微用力想要让面前的人抬起头。

细小的手腕处突然被泛着凉意的手掌握住。

她饶有兴趣地低头一看——是兰斯奈尔苍白的指节。

此刻还在因痛苦而微微发着抖。

兰斯奈尔拉着她的手往后退去,迫使她将指尖远离了他的下巴,手中的力量好像想将她吞没一般。

他稳了稳呼吸,双眼对上了安妮塔,痛苦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凶戾。

“你想做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赤红色几乎要爬满兰斯奈尔的双眼,安妮塔微微一怔,好看的眉头皱起。

她开了口:“你……”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刮来飓风。

她侧头一看,一双黑色爬满蛇印的靴子出现在雨中。

那道飓风带着摧毁性的力量正在靠近,接着一道淡色的像是泡泡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安妮塔的身后,为她挡下了那道攻击。

贝里曼撑着黑伞,他带着一头雄壮的狮子,正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雄狮的毛发顺滑,它也并未受到雨水的影响,有东西隔在它和雨水之间。

倾盆的暴雨,这个天气就算是打了伞也不见得衣服会好好的,通常情况下一般人都会成为落汤鸡。

贝里曼也是用了魔法。

用了魔法还用伞装样子。

安妮塔联想起那晚在教廷中暴躁的青年,她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勾了勾又随即放下。

接着她一用力便挣开了兰斯奈尔的控制。

安妮塔眼帘垂下,手腕处已经起了淤红,手指印清晰的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她笑了笑,活动一下手腕从地上站起。

没有必要躲着贝里曼,贝里曼作为厄法特亚大陆的最强者躲着他只会适得其反。安妮塔对自己还是有比较清晰的认知,她明白正常的情况下她是打不过贝里曼的,于是便决定待在此处等待教皇阁下的到来。

转瞬间,那位最强者带着凶猛的狮子便来到了她的眼前。

雄狮还示威性的对着她吼叫了一下。

不同于那晚在教廷见到的贝里曼,在学院中他学着那些贵族好好套上了美好的皮囊,脖子处的印记也用黑色的高领遮住,那顶遮盖了半张脸的兜帽他也未戴。

那晚夜色太浓,安妮塔其实并未真正看清他的样貌。

今天没有了黑色兜帽还有浓重的夜色,安妮塔看清了他的样貌。

雨伞下那张略显清秀的脸同他沙哑的声音颇有些格格不入。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罗卡布罗学院?”他的语气凶恶。

安妮塔往后退了退,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她笑着说道:“尊敬的教皇阁下,我是您的学生。”

“学生?呵,我怎么不记得学院里有你这样一个学生。”

贝里曼扫了扫不远处没有头颅的身体还有这副怎么看都不正常的灵魂皱了皱眉。

格兰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他有些不悦地想到。

他口中的格兰特是布兹尔南多帝国的皇帝。

经常时不时的给他下绊子。

贝里曼已经烦透了这个暴戾而又自大的蠢皇帝,几乎快把所有让他不开心的事情都归结到这位身上。

这不,安妮塔的入学他也认为是这位倒霉皇帝干的。

“五日前刚入学的,这几日教皇阁下似乎不在罗卡布罗,所以并没有见过我。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让信使去问问□□们我说的是否是真话。”

贝里曼十分不耐烦,只想快点将学生带走。

他暂且相信了安妮塔的说法,粗粝的声音又在雨幕之中响起:“你想对我的学生做什么?”

“我怎么会对亲爱的兰斯奈尔做什么呢?只不过是看到他被露西娅殿下欺负,所以想帮帮他,可惜兰斯奈尔阁下好像并不领情。”安妮塔声音中带了些委屈。

她眼里泛着水光看向了兰斯奈尔,对上赤红色的眼睛后。她看到兰斯奈尔怔了怔,可又马上恢复了那副想要拖着她一起下地狱一样的神情。

安妮塔心情不错,远处的一直立着的藤蔓此刻缠着附近的树枝攀附而上,细碎的蔓头还舔了舔掉落的雨水。

贝里曼:……

该死,这些贵族可真是讨人厌,明天一定要好好惩罚那位露西娅殿下,愚蠢自恋,就像她的父亲一样看着就让人烦躁。

“帮完忙那你现在可以走了。”他紧紧捏着伞柄不耐烦地说道。

安妮塔眼睛弯了弯:“您先请,尊贵的教皇阁下在这里,我提前离去十分不礼貌,要是被哥哥知道会惩罚我的。”

贝里曼:“你哥哥是?”

“布朗公爵。”

“哦。”

该死的格兰特,这学生果真是他搞的鬼!

贝里曼已经在心里头把那位倒霉皇帝骂了一千遍了,要是皇帝现在在这里,指不定能打几个喷嚏。

雨天令贝里曼的烦躁达到了顶端,他拽起他心爱的学生扔到了雄狮的背上。

雄狮挪了挪身子,让兰斯奈尔趴在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上,还用头温和地蹭了蹭兰斯奈尔想要舒缓他的疼痛。

贝里曼对于自己的狮子从来不与自己亲近本身就心存不满,他怒道:“再蹭一下这几天的晚饭你就不用吃了。”

雄狮朝他吼叫了几声,看见贝里曼越皱越紧的眉头吼叫声变成了呜咽,尾巴不高兴地扫了扫地面。

兰斯奈尔撑起身体在狮子的背上坐稳,他伸出手抚摸着他的毛发,神情中是少见的温柔。

“走吧。”他苍白着脸对雄狮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安妮塔:我很记仇TVT

兰斯奈尔(试探):那我的给你摘一回好不好,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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