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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1 / 1)

他第一次叫她名字。

听起来夹了丝不满的哑意。

也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他自己。

卿蔷笑了:“二哥,你——”

她含讥带诮的话被突然伸进唇里的手指堵了个严实。

脑中倏忽间万籁寂静。

江今赴像是早猜到她要说什么,平静得很,手掌还箍着她的下巴,拇指却挨着她的唇舌。

他的手没人那么养尊处优,有几处覆了薄茧,刮蹭下,就弄的人颤栗。

卿蔷不想露怯,身体却趋利避害地靠后倒,未尽之言化成短暂的哼声,带着上扬的尾巴。

江今赴另只手拦在她腰下,避免她退到雨中,看她想合唇又躲避的模样儿,像被取悦了扯下唇。

她那张嘴最厉害,这阵儿说不了话消停了。

“太会说话不是好事儿,”江今赴像情人缠绵般低头,“尤其还专捡我不爱听的。”

卿蔷霎时浑身酥得厉害,骨头都好像软了,血液受到脉冲波,比车速冲上二百还疯狂。

颈窝的红痣传来濡湿感,她下意识叩上身前人的手,反被攥着十指交叉,劲儿用的都不小,指节怕是泛红了。

侧颈猛地刺痛,卿蔷被刺激得终于咬了下去。

她垂眸瞥着江今赴,却眼里有雾,是被灼烧到的疼感所致。

他抬眉看她,齿间像要把她吞拆入腹,被她狠咬、抵舌的拇指也不撤,薄唇微吮,雨水被风吹进来些,在他喉结滚落。

不知道谁的口中先弥漫了血腥气,但卿蔷先松了口,却又被江今赴钳制着弄了回去,他嗓音喑哑,很欲:“接着咬。”

不是觉得我们就应该互相撕咬吗?

那就痛快点儿。

卿蔷腮帮子酸的,灵魂过了遍电似的还在扑腾,根本没听出他的意思。

她躲不过在江今赴唇间被碾磨,朝他瞪去,撞进那控制欲浓烈的黑眸,一瞬强烈心悸袭来。

他撤开了。

手支在她两侧,身子仍伏着,绷出危险的线条,和她对视。

雨声渐息,落日却坠。

卿蔷好端端绑着红发带,除了唇间沾染的血色、尚有余媚的眼眸,以及细白脖颈称得上触目惊心的咬痕,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江今赴甩了两下被咬的手,方才抵死缱绻残存,他哂笑声,极慢地咬着字。

“要是我不姓江,你会在这儿跟我做到死。”

卿蔷骤然回神。

她挪开目光,边等身上软劲儿褪去,边在脑中过着今日疯狂。

山间安静了好一阵儿,直到夕阳走到山背,山风渐渐迟缓,卿蔷周遭温度早已褪去,只有颈间阵痛提醒她发生过什么。

她却笑起来。

先是垂着眸,眉眼揽着所有余下日光,眼尾挑起未散的烟雾,发梢搭在耳畔几缕,撑着车前盖的手愈发用力,似是乐不可支。

然后蓦地抬头,嘴角弧度很深,她舔了舔唇上血迹,歪了下脸,像妖冶山鬼:

“江今赴,你好像......还爱着我啊。”

是句满怀恶意的戏遣。

薄雾倒悬,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的挑衅石沉大海。

江今赴退到观景台栏杆处,后靠上去,手肘搭在杠上,眸光幽深,像随时叼住猎物喉咙的野兽,但也许是兴致起来了,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当年那么勾我,”他一笑,轻挑、浪荡得很,“没点儿后劲,对得起你吗?”

像是在说,她要是不主动,他不会多看她一眼。

卿蔷忽然很冷。

几日过后,上京放晴。

卿蔷对着落地镜撕下脖颈上贴着的绷带。

有显效出众的药膏养着,被折腾过的地方已经重新变得纯白。

卿蔷瞥了眼,便不再看。

助理发来消息,她漫不经意摸过手机:

“卿总,公告已拟定,云总让交给您过目。

《关于收购Lilium钻石矿项目的公告》”

她看完,云落正巧来了电话:“公告看了吗?”

卿蔷:“看了,可以,不是让你负责吗?”

“卿总可能贵人多忘事,”云落难得绷不住端庄公子样儿,咬着牙,“你推我头上多少事儿了?”

卿蔷配合地笑了声,调侃道:“那还不好吗?功劳全在你头上。”

云落:“好在哪儿?创极突然撒开那块儿地,人都以为我投敌答应做卧底换来的。”

“我也这么以为,”卿蔷随意敷衍着,“还有事儿吗?”

“......”云落无语了会儿,接着说,“有件事儿我代劳不了,童陇想见你,泛珠会客厅待三天了。”

童陇?卿蔷挑了下眉。

这姑娘风雨无息几年,最近倒是挺有存在感的。

晚宴上她虽然只瞥到童陇平静地将手机递给江今赴,但这就够了,南城那么多贵女,她算除她以外第一个近距离接触江今赴的。

有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谋略。

卿蔷脑海里浮过些关于童家的议论。

山间无云,久别的艳阳肆意炙烤青叶,她应了声“给她我的联系方式”后,开了免提,听云落挑拣近期重要的事儿讲。

她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待喝完最后一口苦咖,似漫不经心问:“创极对于退出竞争是怎么说的?”

云落没觉得哪儿不对劲:“没消息。”

他顿住,又补充:“不过单语畅最近不是老跟任家那公子在一起吗?我让她探了探,她说江今赴告诉任邹行的,是钱有他用。”

好一个有他用。

挂断电话后,卿蔷很快收到来自童陇的消息,她在家也待烦了,索性约到下午见面。

泛珠的会客厅有三种,一种是大众接待,一种是单语畅他们来歇脚,剩下一种就是卿蔷的。

通体黑白绒质,在不胜寒的高处,进屋便对准落地窗外万里无云的天,华贵却不显俗。

童陇在大众厅等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被请上来。

她安安静静坐下,垂着的眼睑看不出情绪。

直到门再一次被打开,她起身,微微弯腰,表示敬重。

“不用摆这副作态。”卿蔷走到她对面,稍一抬手致意,语气无波无澜。

童陇这才重新入座,抬眼望去,一时晃了神。

同属南城,但她极少见卿蔷,更没有像今天这样只隔着一张桌子过。更多的,是她翻看家里的财经报纸,在记者摁下快门的成果里,去仰望这位衿傲的大小姐。

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气场是遮挡不了的,也是她未曾拥有过的。

助理退出屋,童陇低垂眼皮:“卿总,我想和您谈笔交易。”

卿蔷看了她几秒,没接话,反问道:“打什么名义来的?”

“......”童陇一怔,实话实说,“童家让我说服您见童邵一面,或者希望您帮我,让我陪江少一晚。”

她的后半句惊人,卿蔷作为唯一的听众,却没什么反应。

看来有关童家的蜚语,也不尽是虚言,倒是这不卑不亢的模样要让她高看一眼。

卿蔷不吝啬笑意,弯眉开了句玩笑:“那要是你拿不出筹码,回去怕是要被罚了。”

她声色是极为好听的那种,像仲夏夜让人期待的风,又包裹她自身的涵养,不含有任何轻慢,童陇攥紧的手逐渐放松,再抬起头,眼眶已经泛红。

童陇将备好的文件拿出,轻放在对面。

灼日的光刺着她,激起痛感,落在卿蔷身边时,却只散在周围,有几缕精挑细选出来的,也不过折射她的光芒。

文件上有太多太多难以启齿的东西了。

但卿蔷只是平淡地翻阅。

她的处变不惊,她周身的掌控感,都给了童陇喘口气的机会。

她莫名想起晚宴上,江今赴看到相同内容时的反应。

他要更漠然点儿,可不管如何,他的眼神都未有变化。

童陇自然知道两人的关系,但在那一刻,她就是觉得没人会比他们俩更相像、也更契合。

“往里去,”卿蔷放下文件,态度依旧,“不晒吗?”

童陇猛地回过神,被晒的胳膊滚烫,她向里挪到暗处。

这句话后,卿蔷却眺了会儿窗外,半晌,开口:

“你应该知道......”她似笑非笑的,“忙,找一个人帮就够了。”

她猜出来她在晚宴上干了什么了。

童陇被怀疑与童家一样的双管齐下,第一次直面她的压迫性,内心与外在冰火两重天,她认真对答:“江少拒绝了。”

卿蔷顿了顿,眸光掺杂审视。

童陇下意识低眉敛目,很快反应过来,与她对视,复述江今赴的原话:“他说他不需要。”

那还敢跟她口出狂言玩儿童家?

卿蔷双眸微眯,想不通江今赴手里到底有什么。

她敲了几下桌子,对上面前难掩慌张的童陇,红唇滚出两个字:“成交。”

天色渐暗时,会客厅的对话才算中止,卿蔷敲定计划,又瞥了眼童陇。

一下午了,这姑娘都是说什么应什么的状态。

卿蔷是重利的商人,没有太多的悲悯心,她的方案利益最大化,但对于把自己交出来的童陇,伤害也不小。

她脖颈有些泛酸,像后一靠,像是好友间寒暄:“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提。”

童陇微怔,随即望向她,轻声说:“没有顾虑。”

没有顾虑,才能不破不立。

卿蔷挺欣赏她的,如果她没被童家那样对待,说不准能成为很好的合作对象。

她支着侧脸,越看越觉得这姑娘不该是这副唯诺样儿,一语双关地提点:“童家让你蒙尘,但你不该轻贱自己。”

童陇一愣。

其实她知道的。

她不会因为被迫的经历看不起自己,和别人相处时也称得上是有礼有节。

可在卿蔷面前,她总会忍不住把自己放到尘埃里。

这又和面对江今赴时禁不住的胆怯不同。卿蔷这种人,给她的是自惭形秽的感觉。

童陇咽了口凉茶,难免想到谁才能配得上卿蔷,毕竟她看一眼都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江今赴。”卿蔷突然跟她说话。

童陇茶呛了出来,剧烈咳嗽了阵儿,她边拿起一旁的巾帕擦拭,一边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卿蔷没在意,等她平静下来,晃了下手机,细白手指轻点,童陇收到一处酒店地址:“我不见童邵,你要给童家交差,就去这个地方。”

“人我约了。”卿蔷眯着眸,笑意流转,是童陇自见到她以来最情绪外露的表情。

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月色皎洁,美人狡黠。

“江二应该不会乱来,我会派人跟着你,”卿蔷说完,又似无意地补充,“事情结束前,你都可以住在那儿,不会有人打扰。”

会客厅的暖光环绕,是没温度的,童陇却感觉她第一次被落日偏爱,感受到了些余温度。

良久,她抬起头,郑重答道:“谢谢。”

树影层叠,环廊悠长,名奢藏阴,古董布阵。

江今赴是在跟老爷子下棋时收到卿蔷发来的房间号的。

四起厮杀的棋盘瞬间索然无味,他落下一子,意兴阑珊。

“心浮气躁。”老爷子不下了,沉着声。

“您说得对,”江今赴面上不见情绪,起身,“不叨扰您了。”

房里的下人屏气凝神。

他们家二少跟老爷子见面在出国前是风平浪静,在出国后只能用刀剑相向形容,坐北朝南的古宅都透着股寒意。

屋内气压愈发低,江今赴仿若未察,向外走。

“我一直以为你不需要敲打,”老爷子年轻时也是杀伐果断的人物,嗓音沉淀着岁月的稳重,“现在看来,是我对你欠缺管教。”

江今赴脚步一停,三年前落在他身上的缠龙棍摆在内间门侧,他哂笑声,倒是恭敬:“您敲打够了,也只是您的结果,至于其他——”

他抬眸,狭长双眼望去,不曾显山露水,却改了措词:“我和她,您不用插手,我也不是奔着结果去的。”

他说完,径直出了门。

老爷子反倒不恼了,气定神闲地睨着残局。

他自下自拆,过了会儿,四个字飘到被留下的应叔耳朵里:“年轻气盛。”

作者有话要说:江二:我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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