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了(1 / 1)

在一片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的黑暗中,亮着束纤细的光。

那光自上往下,形成一道手腕粗细的光柱。在光柱里面没有任何存在,甚至连一粒灰尘都找不到。

光柱周围环绕着暗红色流云,黑暗中不断传来窃窃私语,那些繁密的声音一再重叠,好像风吹过森林的声音。

忽然,所有的声音都停住。

流动的黑雾也停住。

一只苍白的,扭曲的,生满蠕虫的,腐烂的手,从黑暗中,伸到光柱底下。缠绕在那只手上的白色蠕虫,在触碰到光柱的瞬间灰飞烟灭,手掌上腐烂的皮肉也瞬间被烤得焦黑,就连皮肉之下的骨头都未能幸免。

但手的主人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对方任由自己的手被烤成一块形状模糊萎缩的黑炭,发出一声嘶哑的轻笑,那声音过于古怪,令人难辨男女。

“找到了。”

“徐存湛的——生死劫。”

“这里!这里这里!”

“再来一球!”

“接得好!”

……

呼喊声此起彼伏,穿着运动服的年轻女孩们在球场上来回跑动。

陈邻练习结束,和朋友一起回更衣室换衣服。

更衣室是隔开的单间,朋友在旁边的更衣室里,一边换衣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邻闲聊:“等会一起去吃火锅吗?基地隔壁街有家新开的火锅店,学生打八折耶!”

陈邻:“你带学生证了?”

朋友反问:“你没带?”

陈邻回:“没带。”

“……”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陈邻低头去解自己食指和中指上绑在一起的白色绷带。

朋友:“那我等会去问一下周莉,她肯定带了。”

更衣室里一片安静,朋友没有听到陈邻的回答。她也没在意,以为陈邻是忙着换衣服所以没空回答自己。

但是等她换完衣服出来,隔壁更衣间仍旧安静——她左右看了看,休息室空无一人。

“陈邻?邻邻?你换好了吗?”

她的声音回荡在更衣室里,却没有得到回应。朋友心底感到几分古怪,不禁大步上前拉开更衣室的门帘。

门帘之后空空如也,蓝色队服外套散落在地,却并没有陈邻的影子。

她惊诧的瞪大双眼,不自觉喃喃低语:“人……人去哪了?!”

陈邻也想知道自己在哪。

她明明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训练基地的更衣室,才换完衣服,正要穿外套。

朋友问自己要不要去吃火锅,她一边把短袖套头一边回答自己没带学生卡,结果短袖刚拉下来,眼前景色就从更衣室变成了一片树林子。

陈邻两手还拽着自己短袖的衣摆,脑子里空空如也,满是茫然。

耳边倏忽有风声掠过,陈邻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冷,不禁打了个寒战,正在奇怪这股风为何如此刺挠;她肩上一重,有只手毫无征兆的搭上来,握紧她的肩膀!

“来得好!”

只听见一声长笑,陈邻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抓着肩膀拽过去,猛地向前推了下。

那人力气极大,陈邻完全来不及反应,身体随着惯性向前扑,正好撞上一柄木剑迎面而来。

那分明只是一柄木剑。

看起来很钝。

但那柄迟钝的木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轻松贯穿了陈邻的胸口!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染着血的剑尖自陈邻后背破出,她身体向前撞进木剑主人的怀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陈邻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她茫然抓住木剑主人的衣襟,从胸口处溅出的血液染透剑柄,溅到对方衣襟上,也溅到陈邻手背上。

痛觉自心口窜回感知神经,陈邻微微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只有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涌出来,顺着嘴唇,下颚,滴滴答答落在木剑剑柄上,染红那只握剑的手。

她没办法说话,用尽了力气也只是微微仰起脑袋,看向木剑的主人——目光所及是一张漂亮的脸,初雪似的白发,罕见的赤金色眼眸睁得极大,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陈邻艰难的抬起手,沾着血的手掌心啪的一声糊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连带着将对方干净无暇的银白头发也染上血的颜色。

紧接着,陈邻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救命有鬼啊——”

随着一声极具汉语博大精神的国骂,陈邻翻身而起,呼吸急促,并无意识的一只手按住了自己心口。虽然只是梦而已,但梦醒之后心口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人捅了个羊肉串一样的剧痛,还有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按在胸口处的手转而搓了搓自己的脸。

搓着搓着,陈邻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把手放下来,摊开在自己眼前——陈邻对自己的手很熟悉,因为是高个子,所以她的手也不算娇小,骨节修长,掌心有常年练习留下的一层薄茧。

但现在,陈邻入目所及,却是一双……棉花填充的布偶手?

棉花填充的布偶手?

棉花填充的布偶手???

陈邻曲起胳膊,翻身而起,左看右看,又捏了捏自己的脸:手感不再是柔软鲜活的皮肤,明显是粗糙的布料。

“姑娘,你醒了?”

陈邻茫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看见一个‘巨人’,穿着奇怪的衣服,白发在后脑勺束成马尾,眼睛是陈邻从未见过的赤金色。

那颜色过于灿烂了,看起来好像太阳一般明亮。

美瞳?cosplay?二次元?

短短数秒,陈邻脑子里跑过了几十种想法。她觉得这个‘巨人’长得有点眼熟,不禁走近仔细看。

对方察觉到了她的好奇,不仅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乖巧的往陈邻面前凑,整颗脑袋几乎都趴在了陈邻面前。

近看便觉得这个‘巨人’更好看了,那张脸,皮肤白净,眉心一点红色菱形印,莲花眼,眼尾上翘,眼皮泛着浅红,眼睫毛又长又密,凑近陈邻时还露出乖巧讨好的笑,笑起来时上眼皮拢成左右对称的圆弧。

他的脑袋趴在陈邻面前时,便两手交叠垫在下巴底下,几缕雪色碎发自他脸颊侧垂落——

梅似雪,雪如人,悲悯纯澈。

陈邻越看越觉得对方的脸,在漂亮之余,又有点眼熟。她不禁两手抱着胳膊,皱眉认真思考起来:好熟悉啊,我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来着……

刚才的噩梦骤然闯进回忆,心口又条件反射性的感到了疼痛。

是那个在噩梦里把自己一剑穿心的家伙!

陈邻尖叫一声转身就跑,才迈开腿就被对方单手握着腰拎了起来。

他重新坐直了,把陈邻拎到面前,平视,长而密的眼睫簇拥着那双金灿灿的眼眸,眼眸里倒映出陈邻现在的模样。

是个人偶。

还是个很丑的人偶。

藕荷色布料上画着歪歪斜斜的五官,配合陈邻此刻扭曲的表情,丑上加丑。

陈邻原本很害怕的,但是通过对方眼瞳倒影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后,她一下子惊讶得害怕都忘记了,茫然睁大眼睛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对方继续睁着那双金灿灿的眼睛,陈邻继续睁着她那双看大小不一的豆豆眼。

沉默。

“……我是,人偶?”陈邻声音颤抖,充满了自我怀疑。

对方把单手换成了两只手,合握着陈邻牌玩偶,郑重其事又十分小心的将她放回桌子上。

把陈邻放回去后,对方仍然维持着半跪在地上姿势,仰起头看着陈邻,挣扎良久后,他忽然单膝跪变成两腿跪,神情凝重:“在下在捉拿魔道途中,因为学艺不精,没能及时收剑,失手误杀了姑娘——在下深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命之重绝非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我误杀了姑娘,本该一命偿一命。”

“但我就算死了也无法将生命偿还给姑娘,更无法弥补我断送了姑娘剩余人生的错误!所以,在下自作主张将姑娘的魂魄抽出,置身于布偶之中暂存,待在下找到起死回生之法,彻底复活了姑娘之后!再任由姑娘处置!”

陈邻:“……”

他那张漂亮的脸上神情坚毅认真:“姑娘,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将你复活的!”

陈邻沉默片刻,艰难的环顾左右。

刚刚她一直没有来得及打量四周,但现在静下心来往四周一看,是个非常简陋的房子,没有任何陈邻熟悉的现代电器,连老式的煤油灯都看不见,只有她坐着的这张木桌子上,摆着一个落满凝固烛油的半截蜡烛。

面前这家伙的着装打扮,刚刚陈邻看着只觉得是不常见的奇装异服,但现在仔细一看,那蓝白间色的衣服确实很像古装剧里那种收窄的劲装。

陈邻:“……我问一下啊,现在是几几年?”

对方偏了偏脸,疑惑:“何为几几年?”

陈邻:“就是,呃,那个啊——现在的皇帝叫什么?”

少年垂眸,皱眉,露出几分为难神色:“我前日才下山,并不清楚凡间的皇帝名字。唔……若是姑娘好奇,我这就去帮你问一问。”

说完他便起身,道了声得罪,弯腰两手捧起陈邻,端至胸口,步伐平稳的往外走。

从屋内到屋外,视线骤然明亮。

屋外是一个普通的院子,有块面积不大的菜田,一个包着头巾穿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正愁眉苦脸的在喂鸡。再往远处看,能看见更多的稻田,低矮落后的瓦房,泥土路,袅袅升起的青色炊烟,零星来往扛着农具身穿粗布短打的农夫。

陈邻睁大眼睛,喃喃自语:“怎么还真的穿越了啊?”

“那我以后吃不着麦当劳肯德基汉堡王必胜客萨莉亚蟹堡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女儿和新女婿,小陈和小徐【鼓掌】【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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