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1 / 1)

商铺林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的主干道上,王淑兰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期盼了多日的家书让她有种无声的寂寥。

一炷香之前,她伸手接过信件,拆开后,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信件上的寥寥数语却透着一股冷意。

母亲信里怪她不该来信的,指责她生于权贵,自小倍受宠爱,享受了常人不能享的荣华富贵,说她不仅不能替家族带来荣耀和权势,反倒不顾家族兴衰,实在是大大的不孝。

王淑兰这一刻才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是她想得太天真了,从崔家出事的那天起,她便失去了亲族的庇佑,被娘家给彻底的抛弃了。

蓦然间,瓷器脆裂的声音响起。王淑兰还来不及回神的当头下,就被人给一把推倒在地,“你眼瞎了?走路不长眼睛。”

呵斥声让王淑兰瞬间回神,她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被摔得稀巴碎的三彩瓷。

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板着脸吼道:“愣着干嘛,赔钱。”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王淑兰脸色通红,她摸了摸袖口,有些支吾的说道:“我没钱,能不能宽限一些日子,等我把钱凑齐了再还你。”

李家是益州有名的富商。李元悟自小便走南闯北的,之前犯了点错,被大哥派到边关一带去照看生意去了。边关待了两年,那边的女子粗狂又彪悍,乍一见到王淑兰这种娇弱柔媚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门阀世家出身的女子,身娇肉贵的,几乎每日用新鲜牛乳沐浴,用蜂蜜同杏仁油敷身,皮肤白皙细腻,王淑兰瞧着全然不像是生养过孩子的女人。

李元悟醒事早,十三岁便有两个通房丫鬟。烟花之地,也曾流连忘返过,王淑兰这种娇弱柔媚的女子最是深得他心。

瓷白肌肤、柳叶弯眉,盈盈秋目之中盛着粼粼的泪水,看得他心里微动。

他慢悠悠的晃了过去,“小厮动作粗鲁,这位姐姐,没伤着你吧。”王淑兰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掌给托了起来。

“我没事。”王淑兰被扶起后,有些不自在的退了一步。

面前的男子瞧着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张剑眉星目的面孔,不同于恒儿父亲书生的羸弱,眼前的男子俊朗若神,薄薄的唇轻轻抿着,说不出的潇洒俊朗。

李元悟余光飘到地上的那个包袱,捡起来扫去表面的尘土后,递到了王淑兰的面前。

“东西拿好了,别丢了。”

王淑兰潋滟的眸光中透出几分感激,“多谢公子。”

回府的马车上,小厮欲言又止的几次后,终究还是问道:“少爷,那三色瓷你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妇人,太不值当了。”

李元悟嘴角牵扯起一抹弧度来,“她刚才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人可没想着赖账。”

小厮道:“瞧她那身打扮,可不像是能还得起的。”

李元悟向来骄纵桀骜,见多了殷勤献媚的女人,冷不丁遇上个不假辞色的,便动了几分心思。

他朝着小厮招了招手,吩咐道:“我瞧着她那包袱里装的是绣品,你去锦绣坊走一趟,问问何老头她的来历。”

小厮自小就跟在他的身边,一听这话便知道他家少爷这是看上那个女人了。

另一头,何老头见是个生面孔,本想着压压价格的。但对方手里的绣品用线工整厚重,设色典雅,针法也是挑不出一点儿错处。不仅针脚整齐,线法光亮,绣法更是灵活,把绣物绣得惟妙惟肖的。

他瞧着绣法有些眼熟,正要问问对方的来历时,王淑兰便把崔明溪的名字报了出来。

何老头一听是绣坊的熟人,便歇了压价的心思,收了绣品后麻利的付了钱。

王家世代簪缨,对族中女子的教养自然是颇费心力。诗书礼乐、琴棋书画,必然是要样样精通,王淑兰是家中幼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刺绣,皆无一落下。但她对于女红刺绣的造诣上属实没有什么天赋,不如崔明溪学得好。

三色瓷得不少银子,怎么也得五百两打底。想靠着刺绣来还这笔钱,也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还清。如今娘家那头是半点儿也指望不上,王淑兰心里直犯难,她甚至有些嫉恨母亲,不看在她的面上,念在恒儿年幼的份上,哪怕捎上几张百两的银票在信件里,也好过她如今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刚刚发生在主干道的事件,无意中被林氏给瞧在了眼里。她本该早早的就家去,但实在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心,便一直在场口的位置等着王淑兰,这会子见她一脸愁容的过来,斜斜睨了她一眼后,挑着眉梢问道:“侄媳妇,刚刚在街上的哪个男人是谁?”

王淑兰本就心不在焉的,林氏突然冷不丁的挡在她的面前,吓得她微微愣了几秒。

她这幅反应,落在林氏眼里可就有意思了。她觉得自己像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盯着王淑兰的眼眸,似笑非笑的道:“你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临水镇的集市本就不大,林氏看到刚刚发生的事情王淑兰一点儿也不奇怪。但她这幅话里有话的态度,委实让她有些不喜。

但态度又不能过于强悍,毕竟稍稍一打听便能得知她把人瓷器摔碎的事情。这事儿不是如今的崔家能够解决的,能瞒一时是一时。她指望着娘家想法子把她弄走的这件事情更是万不能被人知道,毕竟她从嫁入崔家后,婆母一直待她不薄,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小心思,指不定闹出什么事端来。

“大伯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王淑兰明明恼羞成怒,却还要压着心里的怒气,只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什么来,她道:“街上人潮涌起,一个不慎被人给撞了一下,怎么到你嘴里却变了一个味儿?”

林氏是个人精,她那会儿远远的瞧着,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看不到什么,但她眼尖的瞧见了落在地上的那个包袱,便一直等到了人群散去后也没离开。

她可是明晃晃的看到王淑兰和一个衣着不凡的少年,聊了许久。王淑兰背对着她瞧不见她的神情,可那少年眼底的一片炙热,可是被她给瞧在了眼里。要说两人没什么,她是不信的。

林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后,脸上端的是一副长辈的做派,“我那大侄儿是个苦命的,早早的就丧了命。自你嫁入崔家后,一家老少都待你不薄,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闹出什么笑料来,我崔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王淑兰见她越说越离谱,不怒反笑道:“大伯母你这话说得,好似我不守妇道一般。捉贼拿脏,捉奸拿双。凭你三言两语就想给我扣上一顶不洁的帽子,未免过于无耻了一些。”

她这幅强硬的态度,让林氏心里有些犯嘀咕,但男女之事本就说不清,即便两人眼下清清白白,可瞧着那少年的态度,谁能肯定以后两人没什么牵连。

想清楚这些后,林氏一改方才的态度。脸上略带歉意的道:“侄媳妇你别怪我多嘴,我这也是为你好。咱们女人本就是弱者,稍有不慎吐沫星子便能淹死人。”

这话说得不走心,林氏嘴上看似一副处处为人着想的姿态,心里想的却是近来要盯紧王淑兰,这次没能让她得逞,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

洗好的淀粉放在一旁静置,中途不用去动它。等时间到了以后,盆地会有一层白色的东西,这就是虞凤翎需要的红薯淀粉。静置的时间里虞凤翎去菜地里弄了些韭菜回来,刚刚过滤红薯淀粉的时候不小心把袖子给打湿了,她把米饭蒸在锅里后,便打算回屋去换件衣服。

还没靠近的时候,便听到了屋内发出的闷哼声,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不偏不倚的看到了屋内的情况。

崔明宣胸口的刀伤本就没好,方才被崔之恒不知轻重的撞了一下后,有些结痂的地方眼下正在缓缓地往外渗血。

他掀开衣服瞧了瞧,发现有些地方正在灌脓,他平日里拿来雕刻木头的刻刀这一刻派上了用场,右手捏着把锋利纤薄的刻刀,刀尖低着伤口的位置轻轻一旋,浊脓与烂肉便落了地。

他不是第一次剜肉,不过动了一刀,便让他有些受不住,热汗不知不觉中已经湿了衣裳。

屋外的虞凤翎脸色一白,推门闯进去后,狠狠地照着他的肩头来了一拳,咬牙切齿道:“你疯了?不要命了?”

挑烂肉的过程中,崔明宣硬是强忍着没痛哼出声,眼下虞凤翎这不轻不重的一拳反倒让他闷哼出声。

他有些虚弱的看了虞凤翎一眼,扯了扯嘴角,“我是伤患,你出手能不能轻点儿。”

虞凤翎见他脸色一片惨白,到嘴的那些痛骂只好咽了回去。她没说什么,脚步一转的开门走了出去。

崔明宣瞧着她走得这么干脆,一时有些愣神。

很快,虞凤翎便回来了。只见她的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崔明宣刚抬眼瞧了一下,就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虞凤翎手里提着的是一罐辛辣的烈酒,崔明宣那伤处本就在灌脓,挑肉的刻刀也不干净,得用烈酒消消毒。

“给我忍着。”虞凤翎说完这话,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把拎起烧酒,朝着崔明宣挑出脓腐的伤口处缓慢淋了下去。

崔明宣气息本就有些不稳,冰凉刺激的酒液冲洗着伤口污浊的滋味儿更是不好受,他浑身的肌肉贲张,青筋瞬间暴起,却愣是强忍着没痛哼出声。

血腥气冗杂着厚浓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虞凤翎从柜子里找出纱布递给他,面色不大好看的道:“自己弄,我替你煎药去。”

虞凤翎重新拿了一副药,头次药熬得重。崔明宣把药喝进嘴里后苦得发酸,他皱了下眉,觉得鼻子里全是涌上来的药气。

虞凤翎觉得他若是敢把药给吐出来,她肯定打得他当场吐血。

她便撂下一句话:“咽下去。你若是敢吐出来的话,我便再给你熬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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